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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老茶,老壺,老盒子

第一次見面的人,胡楊一個都沒有弄錯。

充分體現了他的職業素養。

對他來說,這並不算難。

他們的訓練中有很多特殊的記憶方式,這種場面只是小兒科得意。

但對這些老兵來說,這卻是一種尊重和認同。

至少這第一次印象,胡楊在他們的心裡都是良好以上。

戚揚不出意外的留在了最後,他的酒沒少喝但看得出雙眼依然清亮。

胡楊的手和他握在一起。

他的膚色有些蒼白。

如果光看手背的話,很可能會認為這是一雙玩音樂的手。

因為你能感受到手指修長而有力。

但手掌傳來的觸感卻完全不支援這個判斷,因為胡楊感覺到了滿手的老繭。

這種觸感很矛盾,但胡楊卻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手指、指肚、虎口全都所有覆蓋老繭,說明這人在這雙手上,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沒有三五年的苦工,練不到這種程度。

而從覆蓋面積來判斷,不僅是鐵砂掌一類的外門功夫,冷兵器和槍械都應該都有相當的水平。

而且這很可能還只是中期階段,最多也就是登堂入室。

等什麼時候他這一手的老繭都沒了,那才算是把這門功夫練到極致。

到那個時候……其實胡楊也是聽說有這麼練的,到那個時候啥樣他其實也不是確切的知道。

但總之,應該是很厲害就對了。

就在胡楊感受戚揚那雙的同時,對方其實也在做同樣的事。

一個人的手攜帶著這個人很多的資訊,戚揚也在想透過胡楊的手,對他更進一步的瞭解。

然而很奇怪的是,胡楊這雙手太普通了,就是一雙偶爾會勞動的手。

有一點力氣,也稍微有點老繭,但這些都是一般人也都會有的。

太普通了,太符合他這個人的身份了。

但這個人,又肯定是個不普通的人。

沒有任何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

戚揚很專業的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異樣。

而同樣的,這種沒有異樣在胡楊嚴重也同樣代表了異樣。

胡楊說道:“戚揚這個名字不錯,而且好像和我很有緣.”

戚揚高冷的回答:“我的揚是提手旁的揚.”

胡楊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干戈戚揚的戚揚.”

戚揚微露驚訝道:“真想不到,胡楊同志這麼博學.”

胡楊並沒有禮貌的接受這小小的讚揚,而是面色平淡的反問:“不是……應該叫我老闆嗎?”

戚揚雖然此時非常錯愕,但他依然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表情。

臉上又恢復了哪份恃才傲物的高冷範兒:“我還沒有決定.”

胡楊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戚揚的肩膀:“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回北京.”

說完比劃了一個手勢,簡友德看到之後立刻走出包廂。

胡楊回頭招呼了一下了邢鵬:“東西一會兒讓戚揚送到我那去.”

邢鵬點頭,隨即說道:“我這次帶回一些好茶,要不要找個地方醒醒酒.”

這個提議胡楊很有興趣:“什麼茶?”

邢鵬獻寶似的說道:“十八年的生普.”

胡楊眼神一亮:“這可是好東西。

普通傢伙事兒可就泡糟踐了,最好是老泥紫砂……”說到這兒,胡楊突然抬手垂了邢鵬一下:“你爺爺想見我就直說,我還能不去?”

邢鵬嘿嘿一笑:“這都是我家老爺子的意思。

說要委婉,要顯得有內涵.”

胡楊說道:“也是難為你了,想了很久了吧.”

邢鵬撓頭:“可不是嗎?”

胡楊拍了拍他肩膀:“走,去嚐嚐十八年的生普是什麼味道.”

半個小時之後,胡楊和邢鵬來到了邢家老爺子在郊區的老房子。

獨門獨院,有井有樹有葡萄架,環境相當不錯。

邢家老爺子當年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胡楊雖然從沒打聽過,但光看他能從那個年代,把這一屋子老物件安全的護下來,就知道這個老人不簡單。

老爺子年近八十,但身體還十分硬朗。

很多真正喜好古玩的老人家,都有練幾手內家拳養生的習慣。

邢老爺子看樣子也是如此。

見到孫子把胡楊帶來,老爺子樂呵呵的取出一隻壺。

邢鵬也不用吩咐,自己屁顛屁顛的去井裡打水了。

十八年的生普,二十米的深井水,一隻百年以上的老泥紫砂壺……絕配。

老爺子親自泡茶,炭火爐放著一把生鐵老壺。

胡楊對古玩還算是有點粗淺的認識,他看得出這把壺年頭恐怕要比那把紫砂的更老。

水燒開,老爺子沒有急著提壺,而是說道:“這燒水不能急,要讓水稍開一會兒,這濁物才能散盡.”

胡楊點頭,虛心的表示記下了。

等了十幾息,也就是大約一分鐘後。

老爺子拎起生鐵壺,穩穩的將熱水澆在紫砂壺上。

老壺一遇熱水竟散出一股茶香。

老爺子緩緩說道:“一把壺只能泡一種茶,而且年份要相近。

不管養得多好的老紫砂壺,一旦換了茶這壺就廢了。

小胡啊,你知道為什麼叫老泥紫砂嗎?”

胡楊故作不解:“這我不知道,老爺子您給我解解惑.”

老爺子說道:“這紫砂不知道是多少萬年形成,都可以說是老泥。

這老其實是指泥料的風化期、陳腐期的長短。

以前要一甲子才能算老泥,而現在能超過二十年就算老泥了.”

胡楊和邢鵬沒有出聲,都安靜的聽著。

老爺子親自鬆手用茶刀,從茶餅上卸下一塊生普放入了壺中。

“現在老物件越來越少了。

過去啊,前朝的東西都不算古物。

現在啊,民國的仿品都能算古董了.”

老爺子又提起的鐵壺,細細的一道水流注入壺中。

“這次讓小鵬找你來,第一條,是感謝你對小鵬的幫助.”

“我和邢鵬從小一起長大的,就跟親生兄弟一樣,這是我應該做的.”

“是這話。

小鵬以後就交給你了.”

“邢鵬已經能獨當一面了,現在是他在幫我.”

“這第二條呢,是我給你們準備了點東西。

小鵬去把那邊第三個抽屜裡的箱子拿過來.”

看邢鵬的樣子,也是不知道里面有什麼,而且箱子看起來也有些分量。

箱子一放到桌上,胡楊立刻眼前一亮。

這個看起來顏色暗沉的老箱子本身好像就很有分量。

胡楊一探身,深吸了一口氣。

而桌對面的邢老爺子眼帶笑意,但邢鵬卻是一頭霧水。

微微的的甜味道鑽進胡楊的鼻孔,更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測。

胡楊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老爺子這是黃花梨?”

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都說你小胡懂得多,還真不是亂說的。

是海黃,整料.”

在很常一段時間裡,胡楊都認為這個時代不會有什麼會讓自己的驚訝的。

畢竟他擁有超前的記憶。

但今天,他必須承認自己有點被驚到了。

海黃,是指海南黃花梨,號稱比金子還貴的海南黃花梨。

總所周知,黃花梨成材慢極慢。

以人的壽命而言,一輩子也不夠看一棵黃花梨成材。

而黃花梨又只有樹心可用,所以市面上的傢俱幾乎都是小料拼接而成。

但邢老爺子說了倆字,整料。

意思就是說,這個盒子用料沒有拼接。

雖然只是一個盒子,但這一點太難得太罕見。

打個比方,這盒子如果是拼接料的,那至少能換一輛車。

而如果是整料的話,那一套房都不換。

胡楊真是忍不住問道:“老爺子,這恐怕是您壓箱底的東西了吧,您捨得?”

邢老爺子哈哈一笑:“當然捨不得。

我可沒說要把這盒子也給你們。

盒子裡的東西是給你們準備的,但盒子要給我留下.”

胡楊一聽也樂了:“您早說啊,嚇我一大跳。

這麼個寶貝,給我我也不敢接啊,太貴重了.”

“真給你,你還能真不要?”

邢老爺子端起老茶壺,將茶水注入公道杯中。

又用公道杯均分到三個茶杯中。

胡楊雙手接過茶杯,聞了聞茶香,面色誠懇的回答道:“這真是實話。

這東西現在放我手裡賣不出一個合適的價錢。

不光咱自己覺著虧,也可能埋沒了這寶貝。

還是放您手裡最好.”

邢老爺子品了一口茶,笑道:“算是你小子懂行。

現在的行情還真是有點亂。

不到山窮水盡,我這東西永遠不會出手。

小鵬,開啟看看吧.”

盒子一開,胡楊和邢鵬都忍不住哇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