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年考上天津大學,學的是國際貿易專業。
按說這個專業背景,到冶金局來並不算對口。
應該回他們自己的經貿系統才最合適。
但這次人事調動,卻是外貿部大院那邊一力促成的。
說到這裡,趙援朝還賣起了關子:“好訊息和壞訊息,你想先聽哪個?”
胡楊想也沒想:“先聽好的.”
趙援朝說道:“查你的是國安,但這事不是國安那邊起的頭。
據說是你們冶金局的羅鵬程打了報告申請的.”
胡楊一頭黑線的反問:“我的直屬領導查我也算是好訊息?”
趙援朝卻是肯定的說道:“當然是好訊息。
這事如果不經過國安,那肯定是你直屬領導不相信你。
但走了國安的路線,那就不是普通的調查,而是一次更高階別的政審。
你想想什麼人需要政審.”
胡楊思考了片刻才說道:“要麼是想辦我,要麼就是想用我.”
趙援朝說道:“不錯,能自己想明白就不用我再費口舌了。
還有一個訊息,是從科工委你那邊打聽到的。
你們領導羅鵬程可能要有工作調動.”
胡楊問:“調動,沒說是升還是降?”
趙援朝說道:“這現在還不好說。
科工委,計委,經委都有相似的風吹出來。
據說上頭要成立一個新的部門。
但具體的職能和級別都沒有訊息。
而羅鵬程據說板上釘釘的要去這個新部門當二把手.”
這個訊息對胡楊來說還真的很重要。
如果訊息屬實,這個節骨眼兒上申請調查胡楊。
那十有八九,就是想把他帶到新部門去。
即便不在這八九成的機率之中,也會給胡楊安排一個不比徐淼差多少的缺。
胡楊輕輕點頭:“要麼說的話,還真算是好訊息了。
可這都算好訊息,那壞訊息要糟糕到什麼程度啊.”
趙援朝沉聲說道:“是很糟,你這次真的有麻煩了.”
胡楊說道:“我在認真聽.”
趙援朝說道:“方宏偉對你有敵意很正常,誰叫你不光擋了人家錢途,還擋了仕途.”
胡楊很意外:“這麼嚴重?”
趙援朝說道:“我們軍區大院和地方大院交集比較少。
我也是今天一打聽才知道,他們那邊攛了一個大局。
你猜和什麼有關?”
提示已經給了這麼多,胡楊當然已經猜到答案:“旋耕刀片.”
趙援朝說道:“看來你還不太笨。
就是你在搞的旋耕刀片。
外經貿大院有個領頭的叫周朝先。
他聯合了其他幾個大院,一起在東北華北大量收購旋耕刀片。
聽說都是用收廢鐵的價格收上來的。
不過要怎麼處理這些刀片,暫時沒打聽出來。
但放心,很快就會有訊息.”
胡楊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既然市面上沒有什麼訊息,那他們的收購應該才剛開始,而且進行的很低調。
所以我估計更多的訊息並不容易打聽到,不強求隨緣就好.”
趙援朝聽胡楊這麼一說,卻反而激起大院孩子的傲氣:“北京大院子弟的圈子就這麼大,有什麼打聽不出來的。
我敢說就肯定能給你挖出結果來.”
胡楊的想法是,既然已經站到了對立面上,而他又肯定不會退讓。
那這個時候就不應該繼續大張旗鼓的調查。
驚動了對方之後,會讓自己很被動。
所以胡楊立刻轉換了話題:“這是錢途,那仕途是怎麼回事?”
趙援朝說道:“這還和羅鵬程有關。
這次成立的新部門可能會有很大的許可權。
所以這第一批成員就顯得很重要。
一般說來,秘書是肯定要帶過去的.”
胡楊不解:“可我不是秘書啊?”
趙援朝輕笑了一聲:“你們這些外地人啊,根本就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胡楊笑著說道:“那您還給說說。
昨兒晚上項凌江剛給我科普了你們大院的事兒。
今兒您受累,再給我說說.”
趙援朝沒接這個茬:“沒那閒工夫。
你自己慢慢品去。
我就說一點,新部門是上面直接弄的。
羅鵬程在人事上其實沒有什麼發言權。
推薦一兩個人也就是極限了.”
胡楊說道:“也就是說,如果羅鵬程帶上了我,那就很有可能不帶方宏偉.”
趙援朝說道:“更確切的說,是有理由不帶。
我聽說方宏偉是那邊動了關係,請一個老爺子出面,硬塞給羅鵬程的.”
胡楊說道:“都明白了,幫我轉告項凌江一切照舊就行.”
結束通話電話,胡楊開始回憶這個時期有什麼重要的新部門成立。
好像並沒有特為吻合的。
日後最有影響力的重大裝備辦公室和國家工業裝置總公司,都還不到成立的時候。
八零年代畢竟距離胡楊太遠,他所知道的都是一些能夠被記載下來的事件。
顯然這個新部門並不在此列。
趙援朝的話導師給了胡楊不少啟發。
羅鵬程是冶金口出身。
點了他將那肯定就是與工業相關。
加上羅鵬程有豐富的對外經驗。
胡楊推測,七成以上可能性是與工業裝置引進相關的部門。
在一個穩定的體系中出現的新部門,要麼從其他舊部門分權,要麼就獲得新領域的權利,更有可能是兩者兼而有之。
這麼分析下來,也難怪有人會想方設法往這個新部門了塞人。
而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這個新部門上限很高。
還真是像趙援朝說的那樣,錢途和仕途都擋了,那真的難怪方宏偉會對他這麼不爽。
而從另一個角度上看,這個周朝先和他的大院圈子,何嘗又不是擋在了胡楊的財路上。
解決旋耕刀片的問題主要還是原料鋼材的問題。
而高頻感應堆焊是胡楊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不是沒有其他方法,但成本都要比堆焊高甚多。
更何況以這些大院子弟的一貫風格來說,就這一點成本都他們都不願意出的。
現在還只是改革開放的初期,再過幾年當全國都進入大改革、大建設、大生產的熱潮中後。
京城裡這些大院子弟們才真正開始活躍起來,並和“批文”這個東西緊密的聯絡起來。
如果自己不做處理,這刀片要怎麼變現?所謂廢鐵價,就是五六毛一片收,七八毛錢賣。
就算他們把兩百萬片的庫存全都吃下,那刨除必要支出之後。
最理想狀態能賺十萬左右。
在八十年代,十萬絕對是一筆大錢。
但胡楊認為這應該不是全部。
外經貿部大院在京城也是一流大院。
如果只有十萬的格局,那胡楊是會瞧不起他們的。
胡楊大膽推測,這件事背後可能有一些國外的影子。
國門開啟了,自然是蒼蠅蚊子都會趁機鑽進來。
這種可能性真的不低。
原本以為是可以悄悄發財,卻來了一個狹路相逢。
雖然沒有提前的準備,但好在胡楊一直都是帶著危機感在做事,主線不需要調整,細節上微調就夠了。
在發現自己被調查之後,胡楊就一直沒有再和瀋陽那邊聯絡。
不過項凌江那邊並沒有斷。
邢鵬的第二店也已經開業,銷售的火爆程度超出所有人的預期,也包括胡楊。
原本預計足夠賣到年底的貨,最多還能支撐一個月。
火爆的銷售也帶來的非常豐厚的利潤,暴利二字用在此處非常貼切。
鵬飛商貿出售的都是尖兒貨,平均利潤可以達到四倍。
不是四成而是四倍,電子錶甚至能到達到五倍。
鵬飛商貿只用了三天,就收回了所有成本。
這種盈利速度放在二十年之後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就連麻醉品和武器交易都沒有這麼高的林潤率。
這姑且可以稱之為穿越者的紅利吧。
不過隨著大筆現金而來的,除了興奮之外還有那麼點害怕。
剛剛走出了運動年代的人,腦中那根敏感的弦都還沒完全鬆掉。
所以幾個人合計之後,每天都只會把十分之一的收入存入銀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好在這些日子以來,孫富貴和管衝一直都在招人,基本都是復原或者轉業的軍人。
大部分都是過去戰友,還有一些則是戰友介紹。
總之,都是可信可用的人。
要是沒有這些武力值頗高的老兵守著,這麼多現金放手裡還真是挺懸的。
邢鵬和鵬飛商貿在沈城已經小有些知名度了,這幾天已經有人明裡暗裡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