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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跟我走

第一線的官員。

在工作中他深刻的感覺到人才的缺乏。

在為此面國家已經交了太多的學費。

眼前這個叫胡楊的青年就是個人才。

既然遇上了,那自然沒有錯過的道理。

羅鵬程說道:“既然學了這麼多,為什麼回來之後這麼低調?今天田家之可和我說,你連一張假條的字都湊不齊.”

胡楊撓了撓頭,說道:“當兵之前我的確沒認識幾個字。

回來之後,我想還是保持低調更……安全.”

安全!沒有經歷過那個特殊年代的人,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對於安全的訴求。

更無法理解,低調甚至藏拙與安全的關係。

羅鵬峰當然明白。

他身邊就有很多人是在那個年代中離開的。

而更多的人,則會帶著一輩子抹不去的傷痕活下去。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所以羅鵬程不想繼續下去。

他看著對面這個瘦弱的青年,繼續問道:“那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了?”

胡楊說道:“眼看國家利益受損,我沒辦法繼續袖手旁觀.”

羅鵬程點點頭:“我相你的覺悟和黨性。

我也代表組織感謝你。

那麼接下來,我想以私人身份再問你一次,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了?”

胡楊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給自己一個機會,我想改變命運.”

羅鵬程非常滿意胡楊的坦誠。

他並沒有注意到胡楊所說的是命運,而非自己的命運。

但就算注意到了,恐怕他也想象不到胡楊所說的命運是什麼。

胡楊也知道他很滿意。

他臉上的表情和瞳孔的變化,已經將這個意思表達的十分明確了。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之後,羅鵬程說出了今天來的目的:“跟我走吧,我調你到冶金局,給我做秘書.”

胡楊並沒有馬上答應:“可以提要求嗎?”

羅鵬程點頭:“說說看?”

胡楊立刻說道:“第一,我要正式編制,第二,我不做秘書.”

羅鵬程說道:“編制沒有問題,這點能量我還是有的。

但你為什麼不願意做我的秘書,是看不上我這座廟?”

在體制內,秘書可不是隨便就能當的。

有所謂秘書路線,司機路線,辦公室主任路線,在軍隊體系裡還有個警衛員路線。

體制內的升遷大多都是走這幾條路線之一。

一般來說,給誰當秘書就相當於打上了這個領導的標籤。

以後都要綁在一條船上。

羅鵬程這麼說的意思,就是反問胡楊,是不是看不上他的官銜。

胡楊果斷搖頭:“誰的秘書我都不想做,我要想有更多自己支配的時間。

這幾門外語上還需要花些功夫.”

羅鵬程笑著說道:“有這份學習的心是好的。

好!我答應。

準備一下,咱們後天就走.”

胡楊略顯興奮的搓著手:“感謝領導栽培的,要不請您吃個晚飯.”

羅鵬程擺了擺手:“這兩天還輪不到你,以後再說吧.”

一邊說著,一邊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餐桌上。

“這有份材料你先熟悉一下,翻譯不出來的部分標註出來.”

“領導,這就開始上班了?”

胡楊苦著臉問。

“是啊,有問題嗎?”

羅鵬程一臉的理所當然。

“沒有,完全沒有.”

一直把新頂頭上司送上汽車,並目送汽車消失之後,胡楊才上樓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的臉上此時並沒有什麼喜悅的表情。

今天發生的事情,這些並沒有超出他的預計。

自己所表現出了外語能力,正是現在所有涉外部門最缺少的。

就算羅鵬程魄力不足,沒有把他直接調走,胡楊也有備用的計劃。

只是需要再多花幾個月的時間罷了。

現在看來結果還是令他滿意的。

而最滿意的地方,其實是對羅鵬程這個人的判斷。

熟悉歷史的胡楊深刻的明白,一個有先進思想,願意聽取異見,敢於打破舊規的領導在這個時代是多麼的稀有。

而這樣的領導對胡楊的未來,又是多麼的重要。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胡楊把身份證和存摺都放進了布包裡。

按照八十年中期的標準來說,胡楊不算是個窮人,甚至還能算上小富。

首先他有房子。

雖然不大,但父母都已經不在了這房子就是他自己的。

然後他還有父母留下的一筆存款,有四千塊之多。

加上工傷死亡的補助和喪葬費、撫卹金林林總總加起來就有五千多。

要知道胡楊的退伍費,也只有100元加上二百斤全國通用糧票和十五尺布票。

北京師範大學的一位教授專門做過的研究。

八十年代的一萬元,相當於三十年後的二百二十五萬。

五千塊,也就是三十年後的一百多萬。

但這麼大一筆錢,個人想要一下子從銀行取出來是很麻煩的事情。

要是沒個充分的理由,甚至有可能把警察都招來。

在路過副食店的時候,胡楊買了三件糕點。

一件是三盒,都可以單獨拎出去送禮。

他全都用報紙包好帶進了單位。

在這個地方待了幾個月,胡楊當然有辦法避開所有人的視線,但現在這樣才更符合他的身份。

一份是給人事部的。

自己馬上就要調走了,雖然他們不至於為難胡楊,但這個過場是要走的。

一份送去了財務處,取錢的這事還要找他們幫忙打招呼。

最後一份,胡楊帶回臨時工的休息室。

除了他邢鵬之外,這裡還有的十幾個同樣是臨時工的所謂“難兄難弟”。

這年頭糕點可是稀罕物,不光要用錢還要細糧糧票。

可不是時常能吃到的東西。

別說是瀋陽有名的清真糕點,就算是白麵饅頭沾糖,那都得是逢年過節才捨得吃。

糖票可一直都是各種糧票中的硬通貨。

糕點盒子一開啟,胡楊立刻就被這群年輕人擠到了圈外。

在一片混亂之際,胡楊悄悄把邢鵬拖出了人群,走到休息室外面。

一邊把槽子糕往嘴裡塞,邢鵬一邊說道:“什麼情況老胡,還有啥好東西?”

胡楊攤了攤手錶示沒有,然後說道:“說正事.”

邢鵬咬著槽子糕不在意的反問:“啥正事?”

胡楊很平淡的說道:“下午還請假去小河沿兒嗎?”

咳咳咳……咳咳咳……邢鵬嗆著了,眼淚鼻涕咳出了一大把。

他驚慌,甚至是有些驚恐的看著的胡楊。

小河沿兒在瀋陽的大東區。

這裡最出名的地方就是七九年剛重建的瀋陽動物園。

作為當時省內最大的動物園,這裡人流量非常大的。

人多的地方自然也就容易形成各種小集市。

而這裡最出名的,就是二道販子。

雖然時間已經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原則上二道販子已經不算違法。

但這種不清不楚的灰色副業,對體制內的人來說肯定是不合適的。

如果被發現,邢鵬這個臨時工的身份十有八九是要被拿掉的。

邢鵬一直以為自己藏的很好的,卻沒想到會被一下揭穿。

邢鵬下意識的往休息室裡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人聽到之後,略微鬆了一口。

再看向胡楊,時下少有的圓臉上立刻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哥,咱換個地方說唄.”

胡楊點頭:“中午請我喝酒.”

邢鵬連忙點頭:“得嘞,地方你挑.”

胡楊從兜裡摸出一盒大前門拍在邢鵬手裡:“中午回來找你.”

丟下一臉懵的邢鵬,胡楊溜達到了財務處那屋。

他如願以償的拿到了單位的介紹信。

還收到了一段很官方的臨別寄語。

離開辦公室沒走躲遠,就遇到了羅鵬程的秘書。

這個人叫徐淼,二十七八歲,北京人,大學生。

個子高也人也算英俊。

來廳裡這些日子,可是沒少被介紹物件。

皇城根兒長大的孩子,當然看不上這關外的女子。

其實也不是隻看不上關外,基本上除了同樣的京城人,他們誰都不太看的上。

這個徐淼雖然還不至於把眼睛頂在頭頂,但明顯和誰都保持著距離。

除了羅鵬程之外,和誰都是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

但今天他看胡楊的眼神卻是與以往完全不同。

那眼神中是帶著情緒的,疑惑探究還有一絲絲他自己為隱藏的很好的敵意。

徐淼是來找胡楊,一起去人事處辦手續的。

從羅鵬程那裡得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聽錯了。

再三確認之後,他知道胡楊不是來給羅鵬程做秘書之後,這才算放下了心。

徐淼已經給羅鵬程做了三年秘書。

不出意外的話,再有一兩年就能有機會外放。

如果這個時候出了人事變動,對他來說可不見得是好事。

好在不是來搶秘書位置,但這個人被羅鵬程點名從地方調到部裡,肯定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要麼就是能力過硬,要麼就是關係過硬。

對於徐淼的想法,胡楊能猜出個八九成。

所以今天他擺出比以前更低的姿態。

完全就是一副初來乍到還請前輩多多關照的樣子。

謙卑,謙遜,謙虛,歉然,謙和,謙……大約就是這樣。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面對一個比自己瘦比自己小,張口閉口全是哥的大男孩,徐淼也只能硬裝出一副前輩大哥罩著你的樣子。

這次胡楊的上調是冶金廳的直屬上級,從上面下發的通知,所以手續辦理得非常順利。

前後也就半個小時不到,胡楊就不再是冶金廳的臨時工了。

徐淼回去找羅鵬程彙報任務,就在門口與胡楊分道揚鑣。

理論上來說,在沒有被冶金部接收之前,胡楊是沒有工作單位的。

所以他直接走出了冶金廳的辦公地,正式宣佈自己已經下班了。

帶著介紹信,胡楊來到了最近的分行。

他直接見到了分行的行長。

剩下的事就都輕鬆簡單了。

十幾分鍾後,胡楊就帶著厚厚的一疊人民幣離開了這家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