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從馬場回來已經是深夜11點,阮箏早上又因為發燒去住了醫院,阿桂姨急忙跑來小院找她,她快速的借了車子送阮箏去醫院。安頓好之後又趕回馬場,幫阿桂姨餵馬打掃馬廄。
大年初二的夜晚,帶著一絲絲的涼意,秦桑攏緊身上的外套,村子裡早已經紅燈高照,初二是回孃家的日子,道路兩側掛滿了火紅的燈籠,彷彿在迎接在外歸來的女兒們,想想以後她應該也不用回孃家,走了幾步她停住了。
路邊,秦宋蹲在一旁抽著煙,大概是察覺到秦桑的注視,他朝著這邊望了過來。
看見她,秦宋像發瘋一樣撲了過來,他的表情猙獰:“秦桑,找你真tm的難啊!”
“說,有什麼事?”她的眼神冰冷,語氣淡淡的。
“什麼事情?媽生病了,要十萬塊。”
“我沒錢,一年到頭要病幾回?”
“沒錢?你有錢給阮箏看病沒錢給媽?”秦宋的身影從黑暗中浮現,帶著有一股邪惡的氣息。
“她也是你媽,你也該給錢。”
“去你媽的,老子要是有錢我要來找你?”他凶神惡煞的朝秦桑逼近,那一刻他像極了秦桑的爸爸,舉起手要修理她。
“要錢沒有,再騷擾我和阿奶我就報警了。”
“又報警,警察能幫你多少?”說罷,秦宋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刀,今天他必須要拿到錢,不然那些地下錢莊的人又會來找他,他不想再被打了。
他猛然抬頭起來,用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眼裡兇光畢露,充滿了滔天的憤怒和仇恨,聲音顯得陰森恐怖:“最後問你一次,給不給。”秦宋用刀子指著秦桑,刀刃寒光一閃,讓人毛骨悚然。
“你想做什麼?”秦桑猛的回頭,黑暗裡王時越站在路燈下,他的眸色冷如冰霜,聲音嚴肅而低沉。
秦宋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媽說的秦桑的男人吧?他轉臉笑嘻嘻的對他說:“我是秦桑的弟弟,你是我姐的男朋友吧?”
“秦宋我勸你趕緊離開,一會警察來了你可是拿著刀具來找我的。”秦桑皺眉,她不想牽連任何人,牽連阿奶她已經很愧疚了。
“嘿,你沒錢,你男人有錢啊。”秦宋又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王時越抬眼看著秦宋,舉起手裡的電話,撥了110的電話。
秦宋見狀罵罵咧咧的走了,用手指指著秦桑說:“你等著!”
王時越一把把秦桑拉到旁邊,示意秦宋再不走警察該過來了。
“沒事吧!”王時越的眼睫動了動,從他這個角度,看到秦桑略微凌亂的髮絲,以及低垂著的睫毛。
“沒事,謝謝。”秦桑像是回過神來一樣,看了看王時越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語氣有點著急,聽上去好像王時越不該出現。
她每一次的狼狽,都被他撞個正著,那些殘破不堪的家事。
王時越頓了頓,才輕聲說:“要開工了,所以過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見她,即使說不出真相,可是還是那麼想見到她。
秦桑垂眸語氣淡淡的說:“走吧,挺冷的。”
回到小院,王時越掃視了院子,一盞舊式的油燈在正屋的桌子上放著。那是阿奶的習慣,總覺得家裡要留個亮。院子裡沒有過年張燈結綵的氣息,窗外正放著煙火,璀璨的火光在空中綻放的瞬間和小院的冷冷清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低聲問道:“阿奶呢?”
“阿奶去了臨城的孃家。”秦桑一邊開啟燈一邊說。
那她是自己一個人過年的嗎?
王時越被刺了一下。
沒人知道,這些年她從來都是一個人。以前過年需要做很多的家務,爸媽帶著秦宋去串門拜年,秦桑被留在家裡收拾屋子。大學後過年 ,卻為了節省那100塊的路費選擇一個人在宿舍。阿奶會在初二回孃家,每次都讓她一起去,可是她知道那裡不是自己的家,秦桑不願意面對別人同情的目光。
“你的房間都沒有動過,我去給你找床單。”秦桑轉身要走上樓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過頭對王時越說:“還是你自己有帶來?需要我幫忙嗎?”
她沒有看見王時越有行李箱,只有身上一個小挎包。秦桑不確定他會不會介意她給的床單,還是選擇問一下。
王時越靜靜站著。
他看著秦桑,微光裡她的五官精緻,幾乎挑不出缺點。可是她的眸子裡盡是疏離和客氣,他又想起那天看見她和她的師兄一起吃飯,雖然累但是說話的時候神采。
“我的行李小南明天才會送到。”
“哦,那我先給你鋪我的,你將就一晚,質量應該不如你的,但是......”
“秦桑,非要跟我那麼客氣麼。”王時越明顯有些生氣。
秦桑有些失神,耳尖瞬間變紅,她清了清嗓子緩解一些尷尬:“你們是客人,劉書記說要照顧好你們。”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他的嗓音低沉,帶著些低啞的磁性。
他們能是朋友嗎?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秦桑背過身,低道:“吃飯了嗎?”
“沒有。”
“那你坐一會兒。”
半小時不到,秦桑端出兩碗麵。
第二次,吃秦桑做的東西,王時越大口大口的吃著面,秦桑忍不住抬頭看他,以前他吃東西細嚼慢嚥。
她緩緩的收回眼神,卻聽見王時越說:“在外面吃飯要注意形象,怕被偷拍,第二天熱搜就是醜照了,在這裡吃飯沒有那麼忌諱。”
原來如此。
吃完東西,王時越跟著秦桑去二樓拿床單。第一次看見她的房間,一間差不多十平方多一點的單人房,光線有些昏暗,門口靠左側放著一張老式的單人床,單人床旁是一個簡易的衣櫃,整齊的掛著三兩件衣服。靠近門對面牆壁的窗戶下放著一張書桌,上面整齊的放著一些書和她的電腦。房間收拾得很整潔,書架上擺著一個古瓷的花瓶,花瓶裡放著幾束花,像是隨手摘來的。書桌上放著她和阿奶的合照,照片被鑲嵌在一個精緻的相框裡,秦桑笑的很開心。這些點綴著整個房間,還有那淡淡的檸檬香是那樣的溫馨。
秦桑翻出一張天藍色的床單,遞給王時越。
“你自己可以鋪嗎?”
王時越點點頭,抬眸:“你用什麼香水?”
“啊?香水?我沒有香水。”她被王時越無厘頭的提問有充滿疑問,以為他要借香水。
“有檸檬的味道。”他指了指秦桑,示意她的身上的味道。
秦桑一頓,順手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可能是沐浴液的味道。”
“什麼牌子?”
“一個國產牌子。”
王時越點點頭,轉身下樓。
輕聲聽見樓下開啟又關閉的聲音,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想著他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
這句話反覆敲打著她的內心,秦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窗外的鞭炮聲此起彼伏,是過年的味道,樓下住著王時越,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異性單獨相處。
【睡了嗎?】
秦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王時越給她發的資訊。
【還沒有】
【怎麼鋪?】
她點開王時越發來的照片,上面是一團糟的床鋪,床單的前後都弄反了。
嘆口氣,秦桑起身套上外套,下樓給他鋪好。
叩叩叩……
“進來吧。”
推門進去,秦桑看著滿床的狼藉和一頭大汗的王時越,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王時越看著秦桑的手在床鋪上輕輕滑過,整理著細微的褶皺。熟練地快速地整理好床單,也會順手把床頭櫃上的小物品細緻地擺放,不一會兒一切都井井有條。他瞥了一眼整齊的床鋪,心中充滿了溫暖。
“好了,晚安。”秦桑輕聲說道,並開啟門準備出去。
“等一下!”
王時越遞過來一個絲絨盒子,精美的包裝,看上去就很有質感。
“新年快樂!”
“給我的嗎?”秦桑有些不可思議,她的手有些無措。
“這個房子還有別人嗎?”
秦桑有些慌忙的接過禮物,然後說道:“謝謝你的禮物,但是我沒有給你準備。”
王時越無奈的翻動著眼皮,這個傻姑娘是不是準備一根頭髮絲都要算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