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伏黑惠看見凌亂的房間這樣想到。
她不僅不會照顧人,也不會照顧自已。
放在冰箱裡的蘋果已經失水皺縮,冷凍室空蕩蕩的只剩下壁簷的冰塊,開啟廚房的壁櫥也只有一罐又一罐的咖啡店,用了的筆隨手放在沙發上,久而久之筆筒裡一隻都沒有了,脫下的外套也隨便堆在沙發上,要不是有他們幫著收拾,沙發上怕是早就不能坐人了。
伏黑惠的憂心忡忡的看著躺在沙發上睡著的鶴落山月,她的長髮散落在淺色的布面上,長髮遮住了一半她的臉只露出削瘦的下巴,搭在身上的手腕纖細,感覺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肉貼在上面。
她囑咐伏黑惠二人去夏油傑家蹭飯,但伏黑惠幾乎沒見過鶴落山月進食,難道她只靠那些黑黑小小的咖啡豆就能存活了嗎?不會沒過多久他們的監護人就會因為營養不良餓死吧?
津美紀就顯得十分樂觀了,哼著小曲把沙發上堆著的東西收拾乾淨,還拉來一張小毯子蓋在鶴落山月身上。
她把外套支在衣架上,把上面的皺褶給捋平,“惠,鶴落山小姐不會照顧自已就要由我們來照顧她了。”
伏黑惠接過津美紀遞過來的外套,把它掛起來,“津美紀不會覺得累嗎?”
鶴落山月不管事也不頂事,他能做的事情也有限,現在這個家挑大任的可以說是津美紀了。
他擔心津美紀會對這樣的生活感到疲倦。
津美紀回過頭看著伏黑惠笑了笑,棕色的長髮綁了個長馬尾,像是風中的狗尾巴草一樣搖起一個小弧,“怎麼會呢。”
“現在生活挺好的啊,有同齡的玩伴,夏油先生也很細緻認真,雖然鶴落山小姐有些不會生活,但這樣我不就能派上用場了嗎?”
“惠是累了嗎?那剩下的我來吧。”津美紀詢問道,聲音溫和。
伏黑惠踩在椅子上把外套掛上去,輕巧的從椅子上跳下去,“沒有。”
“惠對我有很多怨言啊。”
鶴落山月的聲音突然出現,她撐著坐墊坐了起來,抬手捏了捏鼻樑。
“是的。”被她聽見了伏黑惠也無所謂,大方的承認了。
欸——
鶴落山月沒有說話,沉默的盯著他,過了一會她又躺下了,扯了扯身上的毯子縮了起來,“津美紀,我們今天晚上點外賣,不點惠的份。”
伏黑惠無語。
太幼稚了吧?這個傢伙。
津美紀應了一聲,偷偷湊到伏黑惠耳邊小聲說道,“沒關係的,惠,我會分給你吃的。”
小孩子以為的小聲在大人眼裡可不一定是小聲,鶴落山月掀開眼皮看了兩姐弟一眼,縮了縮也沒有在說什麼。
在兩個孩子的通力合作下,凌亂的房間漸漸變得整齊起來,鶴落山月再次睜開眼睛後看見的就是一個整齊敞亮的環境,客廳的紗簾被拉開,徐徐微風從落地窗外吹進來,掀起了鶴落山月額前的碎髮蓋在身上的毯子軟綿綿的。
嗯……
養兩個孩子的感覺,還不錯?
等外賣到了,有伏黑惠的份,惹的他抬眼頻頻看向鶴落山月。
鶴落山月開啟了披薩的盒子,拿出一塊咬了一口,“幹嘛看我,難道我會剋扣小孩子的東西吃嗎?”
伏黑惠扁了下嘴巴,沒有跟她爭論,拉絲的披薩讓他有些手忙腳亂。
鶴落山月只吃了一片披薩就擦了擦嘴,無聊的躺在沙發上看著兩個小孩。
伏黑惠的面板白皙,像個可愛的幼獸吃的嘴巴鼓起一塊,津美紀的成熟在吃飯時也悄然褪去,嘴角沾上了番茄醬。
鶴落山月看向了桌上的作業,拿起來看了看。
“欸——,惠的字寫的真醜。”
伏黑惠不滿道,“我才一年級。”
她假裝聽不見,繼續翻,“啊,還有錯別字。”
“都說了我才一年級啊!”
鶴落山月放下了伏黑惠的作業本,拿起來津美紀的,“嗯……津美紀的字挺漂亮的啊。”
小姑娘經氣十足,應道,“是,謝謝誇獎。”
在她還在閒閒沒事亂翻的時候,大門被人輕輕敲了敲,伏黑惠站起身來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夏油傑和菜菜子他們。
“呦。”夏油傑揮了揮手。
菜菜子神采奕奕,“我們來串門了噢!”
“歡迎光臨。”鶴落山月還在低頭翻看,隨口招呼道。
夏油傑回身把門關上,美美子拿出了懷裡的保溫盒,“我們做了土豆燉牛肉噢。”
“請坐。”津美紀了一收拾下桌子,把吃完的紙盒丟掉。
“這裡還有很多炸雞塊。”
夏油傑走到鶴落山月身邊坐下,看到她正在翻看兩姐弟的作業,看到夏油傑過來鶴落山月拿起伏黑惠的作業本給他看,“看,惠的字好醜。”
“讓我看看。”夏油傑轉動眼珠,看向本子,笑出了聲。
“的確。”
伏黑惠惱羞成怒大喊道,“都說了我才一年級啊!”
兩個可惡的傢伙,他之後絕對要練字!讓他們再也沒辦法拿這個笑話他!
日暮的餘暉灑進屋內,照亮了一片天地,客廳的燈光亮起,讓屋內更加敞亮。
幾個孩子開啟電視連著遊戲機玩遊戲,鶴落山月和夏油傑坐在沙發上討論最近的事情。
鶴落山月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夏油還真有魅力,已經有詛咒師來投奔你了啊。”
夏油傑的表情有些微妙,“可以這麼說……吧?”
奔著自已臉來的,應該也算是他的,魅力?
這句話由他來說有些難以為情,夏油傑聰明的不再繼續說下去了,手指輕輕撫過杯沿。
雖然脫離了高專,但現在的生活也算是充實,每天睜開眼都有新的事情等待著他來完成。
跟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生活也充滿趣味,但有時,偶爾的空隙,還是會懷念從前的日子。
“悟現在在幹什麼呢?”他輕聲道。
唔——
鶴落山月偏頭看向坐在一起的孩子們,他們正興致勃勃的討論著遊戲裡面的劇情,共同決定著該如何繼續玩下去。
這一幕還真是陌生,畢竟他們四個可不會這麼和諧。
“誰知道呢?”
雖然會對他造成些打擊,但他會很快恢復的吧?
鶴落山月垂眸看向手裡的茶杯,淺褐色的水液在裡面輕輕流淌。
沒關係的吧?
畢竟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