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駕著牛車來到秀山縣城門口。
發現城門的守衛比上次來的時候還多了。
不過好在查驗身份的還是上次那個人。
“小哥好啊。”
沈墨染下車來跟那人打招呼。
守門小哥正跟旁邊的同僚侃大山,聞言不耐煩的看了過來。
發現是沈墨染,趕緊正了正神色堆上笑:
“是羅家娘子啊!
這次來是要……?”
他還記得沈墨染。
後來出城的時候是被縣衙的馬車送出去的。
還說縣令夫人聘了她做裁縫。
那車伕叫下次來的時候別為難她。
“夫人的衣裳做好了,我這次是來給她送貨的。”
沈墨染笑著抓了一把銅錢塞進他手裡。
“小哥守門辛苦了。
這點錢給你和同僚們添茶水。”
小哥是第一次見這麼會來事兒的村婦,笑的見牙不見眼:
“羅娘子客氣了。”
說著就看到了她身後站著的,除了羅成亮。
還有三個大男人。
“他們是?”
沈墨染趕緊又塞了一把錢到他手裡。
“都是同村的鄉親,聽說我家在縣城賣了錢,也想把家裡的山貨拿來賣的。”
小哥掂了掂那把銅錢,沒說什麼,抬抬手放人走了。
“別惹事。
最近鎮國公在咱們縣裡,縣令老爺發下令來要嚴查城門呢。”
鎮國公?
沈墨染愣了一瞬。
他不是去變成鎮守了嗎?
怎麼會到這秀山縣?
不過想起上次當鋪老闆和夥計的對話。
秀山縣來了胡人。
他八成是聽到風聲來追賊的。
“多謝小哥提醒,咱們一定會當心的。”
沈墨染謝過了守門小哥,與羅成亮一起拉著牛車進去了。
“沈姑娘,你是先去縣衙還是先去市場上賣東西?”
羅成亮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想起上次來,還需要他拿著戶籍幫沈墨染隱藏身份。
可這次他竟然全程都不必出面,沈墨染只刷了刷臉就帶他們所有人進來了。
真是衙門裡有人好辦事。
沈墨染看了看太陽。
時間還早。
她也想知道桃源村的瓷器到底能不能賣的好。
“咱們先去市場上看看吧。
普通百姓都沒怎麼用過瓷器,可能不太好賣!”
原本瓷器是該走高階市場。
可是這一批做工有點粗糙,也沒有點釉刻花。
曾婉那邊肯定不認。
還是要走親民價格先把這批貨給賣出去。
“好嘞。
我認識管理市場的行首,可以讓她給咱開個位置好一點兒的攤位。”
羅成亮很高興。
終於覺得自已又有點用處了!
“成,那就麻煩羅大哥。”
沈墨染笑著道謝。
一行人牽著牛車往市場方向走。
可沒想到早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有一雙怨毒的眼睛看見了他們。
“大哥,大哥!
姓沈的那丫頭!”
李耗子跛著一隻腳,手上綁著麻繩。
跟張大貴和那些一起從流民營裡出來人一起,被送往買主的宅院。
張大貴正耷拉著一張臉,一副生無可戀。
原本他以為脫離了沈墨染,又收服了一批願意跟隨的小弟。
他該是吃香喝辣,過上山大王一般的生活。
可是不曾想,搶劫不成。
賣個皮貨的功夫,又被那當鋪老闆給坑了。
一幫人打著到他家收皮貨的名號,把他們所有人都抓了。
說要賣給人家為僕!
他掙扎反抗無果,還叫囂著要報官。
誰知那當鋪的康掌櫃早摸清了他們底細。
知道他們是流民。
“我看你們還是省省吧。
被我賣也是賣,被官府抓了去賣也是賣。
我給你找的買主可大有來頭。
聽說叫了你們是去打仗的。
到時候打家劫舍,吃香喝辣。
混的好的話,還能弄個小頭目當一當,不比你當流民好!”
張大貴聽著這意思。
不是要把他們賣給土匪,就是賣給當兵的。
可這建州相比中原來說,可謂稱的上太平。
沒聽說哪裡要動兵打仗啊?
而且朝廷若是真徵兵,也不會說偷買流民。
那這當兵的就只有一個。
胡人!
不過話說回來。
都是打家劫舍胡作非為,他自已幹不成,跟著別人幹也是一樣的。
甭管他土匪還是胡人,只要能讓他過上好日子,都無所謂!
正打算接受現實的時候。
李耗子卻捅了捅他:
“大哥你看,是姓沈的那丫頭。”
張大貴抬頭一看。
可不是嗎!
不光有沈墨染。
還有許星瀾,林波和瘦猴!
都是冤家!
“哼!
咱們都要被賣成奴籍了,人家還優哉遊哉的逛市場呢!”
李耗子酸溜溜又帶著點不甘的自嘲道。
要不是他一時走眼跟了張大貴,此時說不定也跟在林波後頭逛市場呢。
想想這人生啊!
真是世事無常。
張大貴卻是恨的牙根癢癢。
“咱們都這麼不好過,她姓沈的憑什麼還能逍遙!”
他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捅了捅前面姓康的掌櫃。
“掌櫃的,你不是說買我們的那個主顧還缺很多人?
我剛才看見同我們一起逃荒出來的人。
她那邊人多啊。
林林總總加起來總得有一百多號。
你要是有能耐,也把他們抓了來賣錢?”
沈墨染就一個小丫頭片子,不足為懼。
可她那邊還有個武功高強的許星瀾。
再加上林波瘦猴也有幾分身手。
實際上並不好對付。
可是康掌櫃不知道啊。
他現在掉進錢眼裡了。
要是真鬼迷心竅去招惹那幫人,說不得還得栽個大跟頭。
可不管哪一方勝利,他都不虧。
要不就報復了沈墨染,讓她也淪為階下奴。
要麼就教訓了康掌櫃。
讓他抓不著狐狸還碰一嘴灰!
哪邊倒黴他都高興。
“是嗎?
哪個是你同鄉?”
康掌櫃果然來了興趣。
張大貴便遠遠指著牽著牛車的一行人。
“那個。
那個丫頭是他們領頭的。
後頭那個高個子還是個練家子,功夫很是不錯。
再後頭那個圓臉的胖子和那個長臉的瘦子功夫雖不及我好。
可也是正當盛年的壯勞力。
以前是做腳行的,力氣大的很!”
康掌櫃一聽還有練家子,心裡頭就有點打怵。
可禁不住張大貴和李耗子輪番蠱惑。
“對對。
咱們都是一起逃荒來建州的。
跟著我們貴哥的二三十人。
跟著那丫頭的可足足有上百人。
也就那姓許的一個會些拳腳。
到時候一包迷藥就給撂倒了。”
李耗子眯著精明的鼠眼,道:
“抗掌櫃連我們這三十多人都搞得定,先弄那幾個人肯定不成問題。
到時候問出那幫流民在哪兒藏著。
然後派了人去一窩端!”
康掌櫃有點心動。
但對方既有練家子,就不能貿然出手。
總得調查清楚情況再說。
“哼,少跟我耍什麼心眼子。
先把你們送去交易地點再說。”
胡人說最近城裡查的嚴,得晚上才能來提貨。
就只能先把這些人押在當鋪附近的宅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