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正起興。
珍珠帶著一件粗布衣裳過來了。
“我問府裡的廚娘要的,說是新給她女兒做的。
姑娘看看穿著合不合適,不合適的話我再去尋。”
沈墨染穿上試了試,稍微有點寬鬆,但還可以接受。
便對珍珠道了謝,說不用換了。
“看我這張嘴,遇見個投緣的就剎不住閘。
妹妹你可別嫌我話多!”
曾婉也聊得差不多了,是該說說正事兒了。
“你可是答應了要給我弄身好行頭的,可不能食言哦。
快看看我們從哪裡開始吧?”
這件事在沈墨染答應她的時候就有了些計較。
不過,她還需要時間準備。
“想必夫人也看出來了。
我雖然手裡有些首飾,可沒都帶在身上。
你若信得過我,過幾天我再給夫人送來。”
她得把章氏那包首飾都改造一下,才能拿出來見人。
“還有,我看夫人這衣裳也有點過時了。
雖然我已經從京城離開好幾個月了,但也見過夫人小姐們訂做的夏裝。
可以模仿著她們的款式給你也做一件!”
曾婉聽了一陣驚喜。
歡快的上來抱住沈墨染:
“那我這次出裝可全靠你了。
可一定要幫我壓倒唐黛青那個賤人!”
沈墨染自信一笑。
別人她還真不敢說,但唐黛青嘛,她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都說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就章氏那副尊容,她的跟班狗腿也都沒一個出挑的。
那唐黛青看著瘦高,卻沒有曲線。
身材平的像塊木板似的。
更是長了一張苦瓜臉,看誰都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曾婉雖然微胖,但勝在凹凸有致,一臉福相。
兩人若站在一起,大家肯定會更喜歡曾婉一些。
“夫人就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
“對了。
我前幾天剛買了幾匹上好的布料,就準備給這次的宴會做幾套好衣裳呢。
你既然能做出新樣子,我把布也一塊給你吧?”
沈墨染正是這個意思。
她雖然不會針線。
但桃源村有個裁縫。
周嬸子給娃娃們補的衣裳她看見過,針腳細密勻稱,還有各種花樣。
一看就是個手藝好的。
而且白素素的女紅也不差。
還比她更熟悉京城時裝的款式。
讓她倆幫忙準沒錯。
“夫人只要放心交給我,我保證讓你滿意。”
曾婉這個人可真是爽朗。
她們怎麼說也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她也不知道沈墨染的底細。
就敢把在她看來無比重要的事情都壓在她身上。
當沈墨染給曾婉量完了尺寸,實實在在看到那幾匹華美的布時。
還是忍不住問道:
“夫人可真是容易相信人。
你就不怕我拐了你的布跑了?”
這幾匹布不光看著漂亮,身價更是高到離譜。
尤其是這災荒戰亂的年景,即便有錢也未必買的到這麼好的料子。
曾婉的來歷,怕是不簡單。
“哈哈哈,妹妹果然是好眼力,證明我沒看錯人!”
曾婉看沈墨染的神情,就知道她認出了這幾匹布的來歷。
“這浮光錦和香雲紗,的確難得。
但我孃家是專做布匹生意的。
早年還給皇宮供過貨,如今能拿出這樣的東西,也沒什麼稀奇。”
繼而她轉臉看著沈墨染,又道:
“我既然用你,就不會疑你。
在者說了,區區幾匹布而已,能讓我認清一個人的人品。
也算值了!
更何況,你也別忘了我夫君是做什麼的。
你若真敢攜了我的布逃跑,那等待你的,可就是鞭刑大獄。”
後邊幾句話她說的極輕。
但聽在沈墨染耳朵裡卻極有分量。
曾婉果然是個極聰明的。
她一個流民出身。
曾婉想要對付她簡直易如反掌。
不是她沒有顧慮,而是根本沒這個必要。
“夫人言重了!
開個玩笑而已。
我不是那樣的人。”
沈墨染趕緊施禮解釋。
曾婉再次爽朗的笑了一起:
“哈哈哈……姐姐也在跟你開玩笑呢,看把你嚇得!”
說著就親親熱熱的挽了沈墨染的胳膊,拉她去品梅子湯。
“你叫沈墨染對不對?
以後別總夫人夫人的叫了,就叫姐姐吧。
我看你很合我的眼緣,有機會咱們結為異姓姐妹好不好?”
沈墨染:……
這樣的女人,最好是友非敵!
品過了梅子湯,沈墨染還惦記著賣山貨的羅成亮。
就主動告辭要走。
曾婉看她還有布匹不好拿,還專門派了一輛馬車把她送回去。
沈墨染也沒拒絕。
反正她流民的身份曾婉也已經知道了。
住的地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出了縣衙,沈墨染還特意往身後看了看。
發現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沒有了。
這才放心。
看時間還早,沈墨染又想起想要的布還沒有買。
跟趕車的老伯商量了一下,又帶她到縣裡各個布莊轉了一圈。
買了一些最便宜的粗布。
看好多布莊都掛著“曾記”的牌子。
才知道曾婉說的也許沒錯。
她孃家是專門經營布匹生意的。
到了約定時間,他們去城門口接上羅成亮。
看到從馬車上探出頭的沈墨染,羅成亮和守門的衙役都驚呆了。
“沈,沈……娘子。
你怎麼還坐上馬車了?”
羅成亮驚的語無倫次,差點說漏了嘴。
守門衙役更是奇怪:
“羅家娘子,你是咱們縣令夫人的親戚?”
看著也不像啊!
剛才她還說她生活窮困,營養不良,導致身材矮小的。
趕車的大叔受過曾婉點撥。
接過話頭,道:
“這是咱們縣衙請的裁縫,專程給夫人訂做衣裳的。
以後她要進出城門,記得不要為難她!”
這就相當於給沈墨染髮了一張通行令牌。
衙役們哪敢不從。
趕緊應承:
“是是,小的們都記住了!”
心想好在中午進門的時候沒有為難她。
這小娘子可真是個有本事的。
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巴結上了縣太爺夫人,以後且得尊敬著。
出了城門,縣衙的車伕幫忙把馬車上的布匹都轉移到羅成亮的牛車上,就轉身回去覆命了。
“沈姑娘,你怎麼好端端的,成了縣令夫人的裁縫了呢?
要知道你的身份可是……”
她話說到一半嚥了下去。
萬一讓別人聽見,藏霧山那一幫子人可就不保了。
沈墨染輕輕一笑:
“羅大哥不必緊張,我的身份,曾夫人都知道了。”
“啊?”
羅成亮嚇得大叫。
沈墨染淡定的看著他,叫他不必慌張。
“我現在對她還有用,一時半會兒她是不會為難我的。”
說白了,流民們的命運只在這些當官的的一念之間。
既損害不到他們的利益,也沒人願意多此一舉拿身份說事。
但要是用到流民,這便是他們最好拿捏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