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沈墨染突然走了過來,抓著他的手使勁往前一捅。
“噗呲”一聲,鮮血噴湧。
被堵了嘴的匪賊無聲的抽搐了幾下,就徹底死了。
“他們可能還有同夥,此地不宜久留,趕緊速戰速決。”
沈墨染看了下瞪圓了眼的十七,催促道。
……
白素素帶著知兒根本沒下車。
常煙客也已經收拾了他覺得有用的東西,到車上等著了。
看見沈墨染獨自上來,他問:
“怎麼樣,十七動手了沒?”
原本那三個匪賊被迷暈了,該是昏睡不醒的。
可沈墨染說最好給十七練練膽,於是讓常煙客將三個人都弄醒了。
“讓他自已適應會兒。”
沈墨染道。
十七雖然功夫好,但畢竟涉世未深,太過單純。
今日就當給他上一課。
接下來的路,他就不會再這麼不小心了。
“對了常伯伯,這些是我在賊窩裡找到的,你看看有沒有用?”
她把那些金銀收到了空間。
把之前在靈蛇洞找到的瓶瓶罐罐拿了出來。
當時她覺得這些是製造濃霧迷煙的材料,常煙客可能有用。
可是後來人多眼雜的,她又不好再拿出來。
如今這個機會正好,把這些不知是什麼的藥粉給了常煙客。
常煙客接過去挨個兒看了看,又聞了聞,說:
“正好是做迷煙彈丸的原材料。
這下咱們可以補充一些存貨了。”
只不過裡頭有容易爆炸的黑火藥,他不能在顛簸的馬車上弄。
只能等晚上守夜的時候,一個人再仔細配比,成型。
說著還納悶:
“這幫惡賊不是開著茶棚,在湯水裡給人下藥嗎?
怎麼也有做迷煙的東西!”
沈墨染只能打著哈哈。
“興許是為了對付那些經驗老道的商隊。”
常煙客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盞茶的時候。
十七終於拎著刀出來。
沉默的上了車,坐在駕車的位置。
先是呆愣了兩秒。
然後伸手扯下一塊衣服的下襬,拔出鋼刀來反覆擦拭。
雙手也沒放過。
實際他殺了另兩個惡賊之後,已經用草棚裡的水瓢舀著水洗了。
可總感覺得不乾淨。
兩隻手也總是縈繞著血腥味兒!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鮮血四濺的模樣甚是恐怖。
可他沒感覺有多害怕,反而在腦海裡某些東西還在微微興奮。
他詫異自已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又落入了會不會成為殺人狂魔的恐懼當中……
“這是能祛除血腥味兒的藥粉,你拿去試試?”
沈墨染遞給他一包粉末。
其實就是普通的草木灰。
她在路上備著萬一有磕了碰了可以止血的。
這會兒看十七魂不守舍的模樣,就打算給他來一招精神治癒法。
十七趕緊接過了。
拿出水囊用水打溼,胡亂的塗在手上摩擦著。
血腥味好像真的小了點!
“謝謝!”
十七搓乾淨手上的草木灰殘渣,道了一聲。
沈墨染一笑:
“凡事都有第一次,習慣就好。”
不是讓他習慣殺人。
而是在這混亂如末世的世道里,學會自保。
馬車再次啟動。
沈墨染的馬步已經可以扎到半個時辰,武術套路也學了一些。
空間裡的戒指箭已經做好了兩套,正在除錯。
手鐲刀的圖紙也設計完成。
可是知兒的身體,卻越發不好了。
剛開始只是手麻腳麻,不愛動彈。
後來就萎靡不振,整日昏昏欲睡。
常煙客說,這是舊毒復發的跡象。
若再找不到牛黃入藥,可能撐不了多久。
白素素也沒心思再做她的針線,整日抱著知兒以淚洗面。
不過好在她們已經接近肅州。
再走兩天,就可以到達隸屬肅州的曲城。
跟商水和陵水不同,那是一個相當大的城市,僅次於州府的規制。
應該有她要的東西。
眼看著知兒日漸萎靡,沈墨染心急如焚。
也不讓十七再停車休息了,幾個人輪番趕車,馬不停蹄往前趕。
只有馬兒實在跑不動了。
才略微停停給它喂料飲水,恢復體力。
終於,在一天的下午,他們趕到了曲城城外。
可是這裡,依舊不讓流民進城。
千里迢迢逃難來這兒的流民,本以為平王的封地是一片樂土。
到了才發現,也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曲城知府貼出公告,說平王憐恤災民。
但肅州地少貧瘠,收留不了這麼多人,讓災民們另謀他路。
“這是不給咱們百姓留活路啊!”
好不容易走到這兒的一箇中年婦人說。
她本是鄉里大戶的當家主母,旱災來臨,所有人都去逃荒。
她本想讓家人再堅持堅持。
可那些餓急了眼的鄉民不管不顧的打上門來,要搶了她們的糧食,分掉她存的水。
她組織家人反抗。
終於保住了一些糧食和水。
可也損失了好幾個青壯。
沒辦法,她只能帶著剩下的人出來逃荒。
可這一路走來,困難重重。
她的水用完了,糧也吃完了。
孫兒輩的孩子得了重病,一個個去了。
幾個媳婦死的死,瘋的瘋。
還有的為了幾個餅子跟人跑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以為終於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她還有個小兒子活著。
只要有人,就能過下去。
誰知,也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聽說剛開始時肅州還是接納流民的,可是後來不知怎麼的,就下令各邊城關閉了城門,將流民拒之門外。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這兒。
很多流民再也走不動了。
也再無處可去。
好在這裡沒有天災,也少戰亂。
就在城門外不遠的地方,找塊空地。
或者到無主的荒山上,搭棚建窩,留下不走了。
久而久之,曲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
人多事就多。
經常有偷竊搶劫,群毆鬥狠的情況發生。
曲城知府怕他們聚眾鬧事,還加強了警備。
每日有弓箭手在城樓上巡邏。
只要發現有人居心叵測,或是過多在城門外徘徊。
就放箭射殺,不必請示。
沈墨染看著城門口盤查仔細的官兵,犯了愁。
她雖有戶籍,但沒有路引。
在大周的律法中就只能算流民。
而常煙客更是連戶籍都沒有。
早知如此,在商水就該讓蘇城幫忙辦一份了。
可如今知兒的病情已經等不得。
他們必須要進城尋藥!
關鍵時刻,十七站了出來。
“沈姑娘。
我有個辦法,或可一試。
以前在商水的時候,蘇家做的妝面生意。
有些富家貴人為了白,要在水粉里加鉛粉。
可鉛粉是朝廷管控的,買賣和流通都有嚴格的手續。
蘇老爺就會找一個姓劉的牙人,透過秘密手段從黑市上買……”
沈墨染不解的看著他。
這正著急呢,說這些有什麼用。
十七繼續解釋:
“我的意思是說,只要有需求,就會有買賣。
曲城雖然不讓流民進,可也保不齊有些流民身家富裕,就想進城。
一些有辦法又覺得有利可圖的人或許就走這樣的門路。
你若是信得過我,不妨讓我去找找看?”
這一路走來,十七與他們也算相互扶持,共同進退。
這會兒他說有門路,沈墨染自是不會拒絕。
於是給了他五十兩銀子,道:
“你儘管去找找。
但也多留個心眼。
銀子丟了無所謂,一定要保證人身安全。”
按理說他已經把人送到目的地了,本可以掉頭回去交差。
可人家還願意留下幫忙。
沈墨染自是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