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不見白素素他們了。
沈墨染先在縣城裡四處逛了一下。
果然，在城牆根外的小河灣裡，那個賊眉鼠眼的人販子正在誘拐一個面黃肌瘦的女孩。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來？”
女孩看著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
不過也有可能還要大一點兒。
因為好些天吃不飽飯，女孩兒整個臉頰瘦下去，瞪著大大的圓眼睛。
“我爹出去找吃的了，讓我到河邊來打水。”
小姑娘戰戰兢兢的，一直把懷裡抱著的小陶罐往身後藏。
殊不知，這個怪叔叔看上的根本不是她的小陶罐。
“哎呀，如今這吃的可不好找啊！”
餘念邪惡的笑了一下，感嘆道。
“叔叔倒是知道有個地方能弄到吃的，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他從懷裡掏了半張餅出來，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
“看，這就是我今天早上剛得的。”
沈墨染暗哼了一聲。
心說這騙子的手段還真是沒什麼新意。
看到大人就賣糧食。
看到孩子就能弄到吃的！
小女孩眼巴巴盯著那半張餅，口中不自覺就嚥了咽口水。
“我……
我回家跟娘商量……”
“哎？
時間緊迫，咱得趕緊去。
要不然晚了可就都被別人都拿走了。”
人販子語氣急促的引誘著。
小姑娘還在猶豫。
爹提醒過她，說最近城裡有壞人，專門拐賣小孩子。
可是她已經不小了。
而且那人手裡的餅可真是香啊！
娘這幾天出去找吃的，每次就只能帶回來一點兒野菜，或者是已經有些發黴的玉米粒兒。
她根本吃不飽。
若是能把這樣的餅帶回家，娘一定會誇她的吧？
小姑娘遲疑著要不要跟這個叔叔走。
沈墨染已經閃身進了空間，將臉上凃的泥灰都洗掉了。
然後出來抓了一把泥巴，照著人販子的腦袋狠狠丟了過去：
“哎呦！
哪個挨千刀的打你爺爺！”
人販子眼看奸計就要得逞，正自得意。
沒想到太陽穴上結結實實捱了一下，疼得他吱哇亂叫，手裡的餅也掉在了地上。
小姑娘眼珠快速的轉了兩下。
然後飛快彎腰撿起地上的餅，噔噔噔跑掉了！
“艹！”
看著消失在衚衕口的小身影，人販子恨恨的罵了一聲。
回頭就要去找到底是誰壞了他的好事！
這時沈墨染目光呆愣的朝前走了兩步，臉上傻笑著：
“嘿嘿，好玩兒！”
人販子：……
“哪裡來的傻子，敢捉弄你大爺！”
見是個傻子，他氣不打一處來。
撿起地上的石塊就朝沈墨染打了過來。
沈墨染靈巧躲過，還傻乎乎的對他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
打不著打不著！”
人販子氣急敗壞，剛要再撿石頭打。
卻瞧見沈墨染一張乾淨清秀的臉。
遠山眉，杏仁眼。
小巧的鼻子，如脫胎的瓷器一般的面板。
妥妥的是個美人胚子啊！
可惜是個傻的。
這要是正常一個小美人，弄到州府或者京城裡去，肯定能大賺一筆！
不過，就算是個傻的。
就這小模樣，賣到青樓窯子裡去，那也是能當頭牌的姿色。
只不過自從陵水淪陷，收上來的童子和女人都被的那姓秦的扣了，也真是晦氣。
“哎，傻子！”
他掂了掂手裡重新撿來的石頭，毫不猶豫的給扔了。
“我不叫傻子。
我叫嬌花！”
沈墨染梗著脖子反駁，滿臉都冒著傻氣。
餘念低頭暗笑了一聲。
“好，嬌花。
你吃飯了嗎？”
胡人攻城都過去半個月了，就算是她家大人當時藏下了些糧食，到如今也該吃的差不多了。
沈墨染從善如流的摸著肚子。
“吃飯……
嬌花昨天就沒過飯，已經好餓好餓了！”
說著還適時的發出了一長串腸鳴聲。
這可不是她裝的。
實在是這兩天為了節省糧食，煮的湯粥越來越稀，根本填不飽肚子。
“嘿嘿嘿……
叔叔家裡有吃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餘念露出猥瑣的笑。
沈墨染趕緊點頭：
“嗯嗯。
嬌花要吃飯，吃好多好多飯。”
餘念樂成了一朵花。
沒想到這傻妞這麼好騙！
“行，那趕緊跟我走吧。”
他上手就要抓沈墨染的手。
可看到她破衣爛衫，兩手泥巴，還散發著臭烘烘的怪味兒。
於是嫌棄的皺了皺眉，叮囑道：
“跟緊點兒啊。
到了地方先洗澡換換衣裳，否則大爺不給吃的。”
沈墨染見他如此嫌棄。
下意識低頭聞了聞自已。
自出了沈家她就沒洗過一次澡。
一身衣服為了能融入流民的氛圍，也撕扯的破破爛爛。
這些天又是趕路又是拾荒的，造得一身怪味兒。
是該好好洗洗了。
“嘿嘿，洗澡！
嬌花喜歡洗澡！”
餘念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又看看那張秀美的臉蛋。
瞬間色心四起，猥瑣的舔了舔嘴唇。
“洗！
大爺跟你一起洗！”
沈墨染一路跟著他，穿過一條條街道，經過一片片廢墟。
果然是到了縣衙的後門！
“餘爺，您回來了！”
守門的衙役熱情的跟人販子打招呼。
“嗯。”
人販子懶洋洋的哼了一聲。
“師爺可在？”
他問。
守門衙役點頭哈腰：
“在的在的。”
說著就湊到餘念耳邊，提醒到。
“就是脾氣不太好。
那邊催著要人要糧，師爺還沒湊夠數。”
衙役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沈墨染，小聲道：
“您怎麼只帶回來一個？
那邊要的人可是還缺好幾個！”
人販子嫌棄的撇了撇嘴。
“這都什麼時候了，能找回來一個不錯了！
要我說師爺就不該答應給胡人開城門。
如今縣令是死了，可偌大一個陵水城也被搶空。
他即便是做了縣令也是個光桿司令！”
說著就氣呼呼的甩了手。
帶著沈墨染進門去了。
沈墨染聽得心驚。
原來這陵水縣不是被胡人攻破的，而是被那個師爺放進來的？
就為了除掉縣令做老大！
可真是引狼入室，殺雞取卵。
可……
跟他做交易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胡人嗎？
胡人搶了東西就走了，怎麼可能還問師爺要糧要人？
最有可能的是陵水縣令的政敵。
為了保住自已的利益，避免被胡人侵擾。
夥同官迷心竅的師爺將胡人放進了陵水縣城。
又用這件事拿捏師爺，給自已的縣裡補充人口和糧食。
然而這些也僅是沈墨染的猜測。
她無暇去調查，更沒有權利去管這件事。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大周的地方官員已經爛到根裡了。
那個為虎作倀的師爺更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