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卿殷聞言微微皺眉,“今後你的修為自會不斷晉階,本命法寶斷然不會只有一個,若你如今的本命法寶有獨佔你之意,不如棄之,本尊替你重新煉製一把上品的。”
月卿殷這句話一出可好,滅渡寶輪氣的立刻從韶黎丹田中飛出,懸在他的頭頂不斷盤旋,似乎是在找一合適的角度攻擊他。
韶黎見狀,一臉無奈,只得暗自呼喚滅渡寶輪迴來,人家可是練虛境的大修士,你個小小的金丹境修士的本命法寶如何打的過人家。
月卿殷此刻的俊臉有些陰沉,“不過區區六階的靈寶便如此桀驁不馴,受不得一點言語之氣,還枉顧主人之意私自從丹田而出。
你可知,若你眼前之人不是本尊,憑你此行便是替你主人招來災禍,阿黎,這樣不知事的本命法寶棄了罷,魯莽無用。本尊重新替你煉製一把更好的。”
這下滅渡寶輪急眼了,惦記著月卿殷的話,怕替韶黎招來禍端,又想不到其他辦法阻攔月卿殷,便這樣著急的來來回回在空中懸浮著,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韶黎第一次見滅渡寶輪這般著急無措,似乎頗有些可愛。以前的它都十分高冷,總是在她危急至極挺身而出,替她消滅掉強敵,從未有過任何差池。
現下,竟能被月卿殷呵斥的失去了理智,韶黎倒是微微有些心疼了。
暗中一招,滅渡寶輪靈光閃爍了一下,便乖乖的回到她的丹田內。
韶黎無奈的對著月卿殷道:“它一直很乖的,往日裡我面對強敵之時,無數次都靠它搏命,你就別逗它了。”
“哪裡乖巧,身為本命法寶替主人應戰不是它的本分麼,如今竟還妄想要獨霸你,這怎行?”
“你誤會了,它從未有過這樣的意思,是你的幾句玩笑話,它卻當了真,你還呵斥著要替換了它,這才令它急了,你堂堂的練虛境大修士就別為難它這小小的法寶了。”
韶黎輕輕的拉了拉月卿殷的袖子,而後想到什麼又板起臉來,“你為何叫我阿黎,是你哪位紅顏知己來著,當著我的面你都能叫錯了名字,這還得了?”
月卿殷聞言,伸手颳了刮韶黎的俏鼻,
“本尊從未見過能同自己的姓名賭氣的人,韶黎才是你的真名,對否?
本尊與你在這輪海秘境的幻境中闖了這麼久,若還探不出你的真身真名,那本尊真是枉顧了這一身的修為。
本尊若真喊你阿雪,那才是膈應你。”
韶黎聞言挑眉,哎呀,沒想到清冷孤傲的卿殷道尊,哄人的本事也很行嘛,幾句話便堵住了她欲要責怪他用神識窺探她真實身份之事。
算了,既然他坦承的這般光明正大,她也就不囉嗦了,老是揪著人家錯處不放的女人遭人煩,她可不想做那般神神叨叨的女人。
妖王辛潼這邊,顯然因為兩人的這般無視而發怒了,周圍那些紅色蠕動著的血肉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朝著兩人不斷的噴射出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來。
月卿殷立刻抱起韶黎一個轉身,躲開那幾道液體的同時,又在兩人身上開啟了一道靈力護壁。
沒曾想那些毒液甚是厲害,竟然能穿透靈力護壁。
月卿殷摟著韶黎靈活的御著飛劍左躲右閃,避開那些毒液,一個不小心,便被那毒液滴了些在手臂上,頓時,手臂上刺啦啦的冒出幾個血洞。
韶黎見狀心中一緊,如今的月卿殷雖然恢復了記憶和法力,但是曾經他為了遏制體內的灰色能量,切去了一整條手臂,如今獨臂的他,自是不如之前靈活的。
想著便有些心疼,韶黎立刻運起靈力將那些毒液全部化去,然後又捏碎一顆回春丹撒在傷口的血洞上,頃刻間便將血洞消弭,血肉瞬間便長好了,連疤都沒有。
“些許小傷,用不著破費你的回春丹。”月卿殷心中歡喜,嘴上卻很直。
韶黎瞟了他一眼,“這麼大的血洞呢,如何能是小傷,你不疼麼?反正我心疼,區區回春丹算的了什麼,我有的是。”
“好好好,都依你。本尊這裡也有,都予你,這樣,阿黎今後喜歡怎麼用便怎麼用。”說著,月卿殷從尾指上脫下一枚乾坤戒遞給韶黎。
韶黎見狀,勾唇一笑,伸出左手的無名指,示意他套進去。
月卿殷不疑有他,就這樣小心翼翼的替她戴上,隨後便見韶黎笑的眉眼彎彎,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阿黎這般高興,想來並非是因本尊這枚乾坤戒指,卻是為何?”
“以後再告訴你。”
此時,毒液噴射的越來越快,方向也越來越刁鑽,好似就是專門衝著韶黎去的。
見狀,月卿殷的臉色頓時冷戾起來,手中的煉仙劍不再客氣,專門結出劍陣來攻擊那些不斷收縮著的肉壁。
幾道法訣下去,妖王許是疼的狠了,那肉壁竟然劇烈收縮起來,硬生生的將兩人困在那硬邦邦的肉壁之中。
韶黎被那如鋼鐵般堅硬的肉壁擠壓的頓時失了血色,月卿殷見狀冷冷地垂下眼眸,手中的煉仙劍輕輕一揮,劍光立刻將厚實的肉壁重重化開,耳邊頓時傳來妖王撕心裂肺的痛叫聲,而月卿殷則充耳不聞的摟著韶黎緩步從破開的肉壁旁走了出去。
只見妖王辛潼此刻正半跪在地上,用力捂住自己血肉模糊的肚腹,怨恨的瞪著韶黎。
韶黎冷冷的望著她狼狽的模樣,“妖王辛潼,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為何三番兩次的想要殺我?別說你是嫉妒我,這種只能騙小孩的答案,你自己恐怕都不能信。”
辛潼捂著腹部緩緩起身,姿態依舊妖嬈,她伸出手,輕輕撫了撫鬢角,嬌笑道,
“不愧是卿殷道尊的人,這點小伎倆確實騙不了你,那本王便實話實說了,本王不悅卿殷道尊如此袒護你,想對你小懲大誡也是有的,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你對我妖族有大用,故此,我谷欠毀了你的肉身,將你的魂魄煉化,為本王所用。”
這般喪心病狂的話語頓時令韶黎如墜冰窖,辛潼她是不是知道了,知道她的魂魄與這軀殼不符,並且她會補魂,不懼怕那灰色能量,是不是這樣?
韶黎頓時神色晦暗的抬頭望向月卿殷,他,是不是也知道了,所以才會對她百般殷勤,甚至不惜失憶,也要騙取她對他的感情,那麼,他又是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什麼,也是想要她的魂魄嗎?
月卿殷見不得她如此模樣,立刻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莫要胡思亂想,本尊若是要對你動手,上次便做了,何須如此費勁心機。
想來是你此前在幻境中同那姬翎一般能用陣法抵禦灰色能量的侵蝕,被這辛潼知曉了,如今她要你做的事,怕也是與此有關。
再說,有本君在,誰敢傷你半分。”
說罷月卿殷冷冷的望著辛潼,兩人對峙著,半響,辛潼才敗下陣來,
“罷了,既然卿殷道尊如此護你,本王便不毀你的肉身了,你替本王做一件事,再將你那特殊的防禦陣法交給本王,本王便放過你。”
月卿殷將韶黎往身後一推,“既然妖王要談條件,自然是同本尊來談,她就不必了。”
辛潼美豔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卿殷道尊還真是對她護的緊,那便請道尊這邊走,我們回大殿上再議。”
說完,辛潼優雅的轉身離去。
韶黎同月卿殷兩人對視一眼,也緩緩跟上。
兩人御劍飛行了一段,真正的妖王宮便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片綺麗壯觀巍峨的宮殿群,不愧是妖王居所,宮殿上面金色的光芒四射,隱隱伴著紫色的流光,聽說,凡是妖便喜歡金光燦燦的東西,這位妖王看來也不例外。
韶黎隨著月卿殷步入大殿,遠遠望見群妖中那一抹高高在上的紅色身影,此刻的妖王已重新梳洗打扮,清顏紅衫,青絲墨染,若仙若靈,著一襲紅色鑲金色暗紋的衣袍,依舊美絕人寰。
月卿殷拉著韶黎冷冷的坐在一旁。
他身旁的人族長老們見月卿殷安然迴歸,皆大喜,紛紛前來與他招呼,此次談判有了他在,他們的心便安穩了。
辛潼見狀唇角一勾,這一笑竟顯狐族魅態,嬌中帶著幾分妖,柔中夾著幾分媚,笑聲咋一聽似那黃鶯出谷、鳶啼鳳鳴,清脆嘹亮卻又婉轉柔和。
“此次本王處事不周,怠慢了人族小友,令得卿殷道尊不喜。不如,本王送上一門寶物賠罪。”
說著,辛潼手一揚,手中一團火紅色的妖火閃爍其上,“此乃吾妹的本命妖火——淨蓮業火,亦算的上是門至寶,不如就送與小友做賠罪。”
說完,辛潼手指輕輕一推,那團炙熱的妖火,便緩緩懸停於韶黎面前。
韶黎神色一暗,這位妖王真是陰險。
明明之前多次追殺於她,眼下當著人族所有長老的面,卻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欲蓋彌彰。
拿出如此貴重的寶物來震懾她,妖王親妹的本命妖火,她若是敢拿,能不能活著走出輪海秘境都成問題。
別說是妖族,就是人族裡的某些修士都能為了這門業火將她斬殺,辛潼這般作為,既能引起人族修士心中對她的覬覦不滿,又能靠他人之手除了自己,真是好計。
抿抿唇,韶黎還未及回話,便聽月卿殷淡淡道:“妖王太客氣了,本尊的道侶雖多次被你追殺又險險逃出,這才能得你這點心意,並不值得。但妖王這份心意本尊替她心領了,這淨蓮業火委實是不適合她,還望妖王收回。”
辛潼聞言再度妖嬈輕笑,“傳聞卿殷道尊一貫對女色清冷高絕,如今看來,傳言有誤。
既然卿殷道尊如此護短,那便罷了,此前本王不過是同這位小友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道尊何須當真。”
說罷,辛潼的手又一揚,一縷異火重新出現在她掌心,
“此乃本王多年前得到的一株異火:琉璃流星炎,我秘境中的妖族無人能駕馭得了它,便送予小友。”
韶黎見狀垂下眼眸,並不想收,這位妖王小友小友的叫,當誰聽不出來,這是暗諷她修為低下呢。
倒是她身旁的月卿殷,微微側身將手一招,那朵琉璃流星焰便被他置於韶黎手掌之上,“收了吧,不妨事。”
見月卿殷這麼說,韶黎便不客氣的接過這朵異火。
這琉璃流星炎觸手感覺有些燙又有些麻,卻絲毫不會弄傷她的手,似有一種詭異的能量裹挾在其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韶黎手一揮,這朵異火被她收入樹母小世界中。
隨後,韶黎和月卿殷兩人被婢女請入座,同大殿上的眾妖一同飲宴,推杯換盞間,還有美豔的妖族歌舞可以欣賞,韶黎對此興致缺缺。
但妖族的食物還是挺不錯的,味美柔嫩,還有大量的靈力可以補充,入這輪海秘境以來,她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眼下便一門心思吃起宴來。
她速度極快,小口小口的快速吞嚥著,此前所受的累,彷彿都要藉由這美味的食物來彌補。
然後她的碗中便多了好些剝了殼的肥美蝦子,韶黎見狀,轉頭對著月卿殷微微一笑,便又大快朵頤起來。
“這銀月蝦乃狐族特產,須得由十個狐女在月圓時分,輪流看護才能養的出這麼肥美的蝦子,有提升修為、美膚養顏的功效,你喜歡吃,便多吃些。待我們離開秘境之時,本尊替你向妖王討些活的來養著。”
韶黎聞言笑著點頭,“好。”
宴席吃的七八分飽,眾妖們又開始推杯換盞起來,突然,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跑進大殿,“啟稟陛下,輪海里的怪物又跑上岸來,殺了不少妖族。”
“什麼?”辛潼立刻起身來快步走向大殿門口,“帶路!”
席間其他的妖族也呼啦啦的跟在妖王身後走了個乾淨,月卿殷和韶黎兩人自然也不好再待著,便隨著眾妖一同前往。
眼前一片漆黑的大海上,此刻正波濤洶湧、怒浪翻滾,層層疊疊不斷翻湧的海浪呈現出一種帶著微微腐臭味的黑紅色。
海浪中不斷的湧上來許多海獸,同韶黎在之前的幻境裡見過的竟然一模一樣。
這些海獸的身體上都是腐爛發臭的傷口,但是它們卻絲毫不介意,只是拼命的往岸上跑,碰到阻擋它們的妖族就一口咬過去,被咬傷的妖獸傷口立時就潰爛起來,無論怎麼也治不好,不久後,就像失了神志般追咬別的妖族。
妖族們頓時慌亂起來,四散奔逃,就怕被那些瘋狂了的妖族和妖獸咬到。韶黎皺眉望著眼前的景象,頓時同腦海中某些記憶有了短暫的連線。
她彎下腰望著眼前一具被劈開的海獸屍體,那屍體的傷口上,灰黑色如同蛆蟲般的線條浮動,伸出手指,小心的靠近那些灰黑色線條,果然又是這種能量,破壞性極大卻不能被這個世界所能接納和吸收的能量。
玄雲界中的人和獸,都無法消化這種能量,所以,就變成了破壞它們身體機能的力量,便是修士和妖族此等擁有法力的生物,也依然阻止不了身體和元神被這種能量寄生後形成的消亡。
“別碰!”月卿殷一把拉起蹲著的韶黎,眼前靈光一閃,一條几乎咬住她手指的灰黑色細線被劈開,掉落到海獸屍體上,變成兩段,依舊扭騰著身體想要撲向韶黎的手指。
“別碰它們,讓本尊安心些,嗯?”月卿殷見她沒事,叮囑了一番,便又轉身不停的用靈力斬殺發瘋的海獸和妖族。韶黎也祭出靈劍,幫忙砍殺。
頃刻間,兩人的身下便堆滿了妖獸和妖族的屍體,同時海面上響起一陣巨大的吼聲,身軀足有宮殿那般大的海獸嘶吼著從海面上冒出頭,對著兩人便襲來一股巨大的威壓。
練虛境的威壓,只有月卿殷能面不改色,韶黎早已被那威壓拍倒在地,嘴角流出血液,她臉色煞白,紫綬仙衣瞬間開啟護住心脈,這才沒有令她一頭栽倒在地上。
月卿殷伸手一把摟住搖搖欲墜的韶黎,一邊向海島深處飛去,無奈身後那巨獸居然躍出海面追了過來,韶黎轉頭皺眉望著那身下拖著個巨大尾鰭,卻跑的比他們還快的巨獸。
練虛境的海獸,應該是有人形的,怎麼這隻卻只用原身追趕它們?
韶黎心中想著,便問出了口,摟著她的月卿殷皺眉道,
“它本已至練虛境,在這秘境之中便是頂尖的存在,根本不該同如今這般嗜殺成性,可見這種能令高階修士和妖族靈獸皆發狂的黑灰色能量有多可怕。”
“修士也不能倖免?那你之前還將它們封印在胸口,後來雖將它們逼至斷臂之中,但會不會有對你有影響?”韶黎有些焦急的問道。
“無妨,之前本尊封印的那些比起這海獸體內的要弱的多,到底是已經寄生多時,多少也被耗去許多能量,威力沒有這般大,本尊遲早能將它們完全從體內驅除。”
“你現在體內還有多少,都在哪兒?我再替你多加到封印才行。”
韶黎著急的拉著月卿殷上下檢視,隨即又在他身上套了個八門伏靈陣,月卿殷見她如此焦急無措,頓時俊眸越發溫柔的望著她。
“嘶咴——咴”不等兩人說完,那巨獸尖聲咆哮著已快要追到眼前,月卿殷將韶黎放在一顆老樹的巨大枝杈上,
“在這裡等本尊,記得布好防護陣法,本尊去引開它。”
韶黎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修為太低,幫不上忙,你要多加小心。”
聞言月卿殷朝她安撫一笑,長劍一揮,便引著那巨獸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韶黎抓緊時間,在周圍樹叢間布了一個小型的防護陣法便開始吸收靈氣修復傷勢,口中默唸符文,丹田中的金丹快速旋轉起來,四周的靈氣颳起一股旋風湧入丹田,在四肢筋脈中游走,一個大周天後便將傷勢和靈力恢復的七七八八。
韶黎御起靈劍往月卿殷離開的方向追去。
飛了許久,才看見月卿殷白色的身影正同那醜陋的海獸戰在一起。
韶黎找了一處石礁躲好,佈下八門伏靈陣和防禦陣法,緊張的盯著戰場。
一人一獸交戰之時產生的巨大靈力波動,幾乎讓這片地方寸草不生。
韶黎看月卿殷僅憑練虛境中期修為便能同這練虛境後期修為的巨獸戰的旗鼓相當,便想起以往宗門中人提及月卿殷時,那種崇自豪的語氣是從何而來,果然是少年天才,即便失去一條手臂、越階戰鬥也從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