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道友,好久不見,那日本君說過,再見面時,定將當日道友所為悉數奉還。”
清徽道君神色冷厲陰狠的盯著韶黎,而他身旁的姬翎,則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好似眼下的韶黎,已是他們師徒的甕中之鱉一般。
韶黎面露諷意淡然道,
“清徽道君,你們師徒的臉皮真是比那城牆還厚,當日的事整個天禧宗人盡皆知,是你師徒二人先不顧及與天禧宗的盟約,出手毀我金丹,傷我靈根,才被令師尊罰在寒炙峰面壁三年。
如今又是哪來的臉面朝我這般叫囂,想來當日玄虛道尊對清徽道君的懲罰,並不能讓道君你有所悔悟啊,堂堂的凌雲宗第一天才的胸襟也不過如此而已。”
“住口,你這賤人竟敢侮辱我師尊。”姬翎一臉怨毒的瞪著韶黎。
“整日裡賤人、賤人的掛在嘴邊,看來姬道友的人品,同你的修為一樣遲遲沒有進步。姬道友總是喜歡仗著你裙下之臣的權勢作威作福這點,屬實也是沒有任何長進吶。”
韶黎冷冷的嘲諷完,轉身便走。
“你————”姬翎被氣的眼眶都紅了,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清徽道君面色溫柔的哄著姬翎道:“彆氣了,師尊早晚替你收拾了她。”
“師尊————”姬翎小鳥依人的偎入清徽道君懷中,站在他倆身旁的顏玉書,此刻卻不發一語,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韶黎離去的方向。
韶黎走得飛快,如今她修為不高,被清徽師徒幾人堵住,其實是很危險的。
若是那清徽師徒起了心思要將她當場滅殺,她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更何況還有那蕭璃雪在一旁虎視眈眈,眼下她勢單力微,還是先躲開為妙。
韶黎快步離開,找到一處繁華的客棧歇息,這種大型的客棧,都是大宗門開的,想來清徽師徒那幾人,也不敢公然在這樣的地方撒野。
韶黎正要在客棧大堂裡辦理入住,轉眼看見客棧外,蕭璃雪那鬼鬼祟祟尾隨著她而來的身影。
韶黎見狀想了想,又朝著客棧外四處望了望,確認清徽師徒幾人並沒有在附近後,便索性出了客棧,轉而朝著客棧斜對面的一條小路走去。
韶黎徑自在前方走著,眼角不時的掃過身後那大喇喇跟蹤著她的蕭璃雪,這女人穿的一身花紅柳綠,如此顯眼竟然還學人跟蹤,真以為她是瞎的不成。
韶黎冷笑一聲,不動聲色的往無人小徑的深處行去,腳步緩慢,確保那蕭璃雪也跟了上來。
韶黎踱過狹長的小徑,緩步拾階而上,眼前豁然出現一片開闊清幽的竹林。
韶黎索性停下腳步,轉身冷冷道,“蕭師姐,你還打算在後面跟多久呢?”
蕭璃雪不懷好意的出現在韶黎面前,“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便勿需多言,今日必要叫你有來無回。”
韶黎聞言暗自挑眉,就憑她麼?
這蕭璃雪雖有金丹修為,然她整日裡只知道拉幫結派,享受眾星拱月的奉承,從來未曾好好的修煉過。
蕭璃雪的這身修為,全是靠嗑丹藥勉強拉起來的,法術都不曾好好的練過,整日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連只妖獸都沒有殺過的人,竟然還想殺她?
哼,也不知她是哪裡來的自信。
韶黎雖心中不屑卻也小心提防,畢竟修真界的手段層出不窮,這蕭璃雪戰力雖差,但她到底是一個金丹修為的修士,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元嬰師尊玉屏元君。
就怕玉屏元君會賜她什麼壓箱底的高階法寶、手段,到時若是她大意中招,那就真的性命堪憂了。
畢竟,修真界陰溝裡翻船的事可也不少!
不待韶黎回神,蕭璃雪瞬間祭出一匹巨大的白練,那白練狹長飄逸,卻不是向著韶黎而來,只是在她周圍來回的遊曳......
韶黎警惕的盯著白練,突然眼前靈光一閃,白練竟然變成了一幅水墨帛畫,帛畫裡頭荷塘蓮葉,碧波盪漾,此刻,荷塘水中躍出一隻碩大猙獰的魚頭,一口將轉身欲躲的韶黎吞了下去。
蕭璃雪見狀頓時大笑起來,如此輕鬆就將花淺雪捉住了,真是大快人心,師尊給的法寶果真是好用。
蕭璃雪滿臉喜色的將法寶收回囊中,轉身走出這片竹林,找了一間豪華的客棧,點了個靈氣十足的洞府住了下來。
蕭璃雪在洞府中落座,一臉喜色的將囚了韶黎的法寶拿出來細細賞玩,心中對於將花淺雪如此輕易的一舉成擒,頗為得意。
此時的白練法寶,看上去如同一張薄薄的帛畫,純白色的帛布上繪著那片片荷葉,像是撐開的一張張綠傘,有的輕浮於湖面,有的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層層綠浪,如瑩瑩翠玉。
翠綠的荷葉叢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含笑佇立,嬌羞欲語,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沁人心脾。
然蕭璃雪自是無心欣賞此間美景的,她著急的用神識探入畫中的蓮池裡,清澈的水面隨著她神識的不斷往下探入,泛起點點漣漪,在堪堪碰到湖底的地方,瞧見一抹靜止的淡藍,是花淺雪那個賤人的道袍。
蕭璃雪頓時心中一陣暢快,她用神識將沉在湖底的人翻轉過來,正是昏迷中的花淺雪。
此刻的花淺雪正眉頭緊蹙,似是在做什麼噩夢,蕭璃雪見狀大笑一聲,徹底放下心來。
她自知雖有金丹境修為,但對上花淺雪卻沒有一戰之力。蓋因她向來心有旁騖、不喜刻苦修煉,而花淺雪之前的金丹修為,卻是實打實的歷練出來的。
所以,一直以來蕭璃雪在宗門內的地位,總被花淺雪死死的壓著,毫無反抗的餘地。
兩人同為天靈根,且都擁有一個元嬰境的師尊,然而兩人的實力卻是天差地別。
如果說曾經的花淺雪在宗門裡驕橫跋扈、恣意妄為,那人家也是有實力支撐的。
反觀蕭璃雪因實力不濟,雖有著金丹境的修為,卻只是個風姿綽約空有皮相的柔弱女修罷了,所以曾經的蕭璃雪從不敢在宗門內同花淺雪對上,導致她一直對花淺雪又妒又恨。
現如今,花淺雪金丹被毀、修為大跌,靈根雖已修復,但到底比她差了一籌,怎不讓她欣喜若狂。
而且修為跌落後的花淺雪,竟然依舊牢牢的佔據著玄月峰,這座她覬覦已久的寶地,這怎麼不令她忿恨抓狂。
所以嫉恨之下,蕭璃雪便使了手段瞞著她師尊,追蹤花淺雪來了這羅浮城中。
蕭璃雪還特意將玉屏元君賜予她的一門高階護身法寶也帶了出來,便是想在這裡將花淺雪徹底滅殺。
如今這花淺雪已被她用法寶擒住,過了今日,只要花淺雪死在了這法寶裡,那麼從今往後,天禧宗便再也沒有女修能壓在她的頭上了,那玄月峰她也是唾手可得!
此時的蕭璃雪越想越開心,美豔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後她將白練法寶隨意地扔在了桌上,跑到一旁的榻上小憩。
此前,她為了追蹤花淺雪,不眠不休的御劍飛行了好幾日,對於不熱衷修煉的她來說,簡直是不堪負累,所以蕭璃雪就這樣毫無防備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不學無術的她並不知道,韶黎被捲入白練帛畫之中時,卻並沒有被帛畫中的噬魂法陣所影響,只不過,為了降低蕭璃雪的警惕心,她才佯裝被困而已。
韶黎的神識透過帛畫望著熟睡中的蕭璃雪,就這樣一個頭腦簡單,防範意識低下的人,究竟是那裡來的自信,覺著有滅殺她的能力的,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韶黎潛伏在湖底,趁機將這件白練法寶內法陣上的符文復刻了下來。
她在冥府中時,神魂曾迷失在諸多天道的法則之中,後來清醒之後,對法則的理解那自是一般修士都無法比擬的。
這白練法寶的噬魂幻境威力是挺大,不過也只是針對金丹境的修士而言。
而韶黎的神魂,到底是在冥府裡待過百年,又因手巧補魂夠多,喝了不少滋魂養魄的碧落泉水。因此,對於這種針對神魂類的幻境法寶,她是根本不怵的,因為絲毫影響不到她。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若是蕭璃雪所用的法寶是那種強大攻擊類的,說不定韶黎這回還真要栽在蕭璃雪的手上。
可惜,蕭璃雪的運氣不好,用的竟然是這樣一件幻境噬魂類法寶,雖然對於普通築基期修士有著強大的擊殺效果,但對韶黎來說就完全不夠看了。
如今韶黎的修為實力不夠,盯著她的仇敵卻多,眼前的蕭璃雪便是其中一個。
這次碰巧有這麼好的機會,她自然是不會再放蕭璃雪回去了,就讓蕭璃雪自個也嚐嚐這法寶的厲害吧。
韶黎參悟完法寶內所鐫刻的所有符文後,便開始徹底掌控起這門法寶。
此時的蕭璃雪卻還在毫無防備的熟睡之中,真不知該說她心大還是愚蠢。
韶黎悄無聲息的白練帛畫中出來,手一揮,帛畫重新化為白練模樣,靈光一閃便將還在塌上酣睡的蕭璃雪包裹住,然後攝入畫中。
也虧得蕭璃雪這次出行竟然沒有帶上之前那幫曲意奉承的狗腿子,如此,倒是越發方便了韶黎的行動。
韶黎心念一動,催動帛畫發動噬魂幻境,務必要將蕭璃雪擊殺在這噬魂幻陣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待到東方既白,雞鳴聲起。
熟睡中受到攻擊的蕭璃雪,依舊靜靜的躺在帛畫蓮池的池底,而此刻她的神魂,卻已經被帛畫裡的噬魂陣絞了個粉碎。
此時的天禧宗玉淳峰上,那玉屏元君怕是已經得到心愛弟子魂燈破碎的訊息了,韶黎心中快意的想著。
因為蕭璃雪是死在了自己的法寶幻境之中,自然最後顯示在魂燈裡的景象,便是蕭璃雪被帛畫中的噬魂陣剿滅的畫面。
最好笑的是,這門法寶是玉屏元君賜予的,也不知那玉屏元君看見蕭璃雪的死相之時,會不會瘋魔,哈哈哈......
想到這裡,韶黎心中一陣暢快,但同時也明白,興許玉屏元君在看到這魂燈給出的殘像後,反而能猜出來到底是誰擊殺了蕭璃雪。
但韶黎顧不得這許多,反正玉屏元君是拿不出證據來指正她的,她不會因此而被宗門責罰就成。
韶黎心中暗附,今後她也要時刻警惕,應對來自玉屏元君的瘋狂報復。
想到此,韶黎冷著臉將帛畫蓮池底的蕭璃雪屍體用靈火燒成了灰燼。
帛畫這法寶她並不打算截留,一來她身家頗豐,並不缺法寶。二來,留著這法寶便是明晃晃的證據,何苦為了貪圖一門法寶,給自己今後帶來麻煩,自然也是毀了乾淨。
反正這法寶裡頭用來攻擊神魂的法陣,她也學了個七七八八,今後有機會她可以嘗試自行煉製一個。
於是,一把悄無聲息的靈火舔舐著帛畫法寶,望著它漸漸被燃成了灰燼,消散無蹤。
與此同時,韶黎靈府中的虛影,對於她的做法倒是心中暗贊,不錯,殺伐果斷,手段凌厲。
韶黎對於虛影的想法毫無所覺,只是快速離開了這家客棧,並且用了些手段,將客棧原本登記了蕭璃雪姓名的賬本給改了改,換了個不起眼的雜名,便消失在晨曦的街道上。
這座城裡還有清徽師徒三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她一時也打不過,只好早早開溜才是。
韶黎出了城,御著飛劍疾飛,不過堪堪過了百里,便看見前方好整以暇等待她多時的清徽師徒三人。
韶黎心中一沉,暗道果然如此。她心中早有預感,此刻卻如同一塊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