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萌……這名字我已經很久沒聽過了。

閆芳芳以前是喜歡雨萌的，她關心雨萌也正常。

只是我仍有點詫異，她會主動提起雨萌。

畢竟這是她一直藏在心裡的事。

“她應該已經投胎了.”

一陣沉默。

閆芳芳手下的那片草都快被她揪禿了。

“你，想看看她嗎？”

我試探著問，不想讓她更難過。

閆芳芳遲疑了一會，才看向我：“可以看嗎？”

“可以.”

我笑笑：“這不是什麼難事.”

我從包裡掏出了一面化妝鏡。

手掌在上面輕輕拂過，鏡面上像是水光浮動。

而後出現一番景象。

裡面有一男一女，女人挺著大肚子。

男人則盛了雞湯，正放在嘴邊吹涼。

“這女人是……雨萌嗎？”

閆芳芳話裡帶著哭腔，說完捂住了嘴巴。

她可能沒仔細想，這女人少說也有二十歲。

林雨萌就算死後投胎，也不可能到這個年紀。

我和她解釋：“不是，雨萌在她的肚子裡，想必不久也會看到這個世界了.”

“嗚嗚……”聽到閆芳芳的哭泣，我轉過了頭。

剛好一滴眼淚從她臉頰上滑落。

我拍了拍閆芳芳的肩頭，試圖安慰她。

“怎麼了？有蕭容予出手，她這輩子不會太苦.”

她忽然抱住了我，淚水奪眶而出。

她哭得兇，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只能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

大約過了十分鐘，閆芳芳才止住了哭。

抽噎兩聲後，她鬆開了我。

閆芳芳紅著眼眶：“嬋嬋，我想……我可能釋懷了.”

閆芳芳和林雨萌本就是有緣無分。

她能想開最好。

“看開了就好，或許你們這輩子還是可以見面的.”

不曾想，她搖了頭：“不用再見面了.”

我不解：“為什麼？我覺得你要是看見她過得好，或許會開心一些.”

閆芳芳沉默了一會，才低著頭小聲回答我。

“我難過，並不都是因為這個.”

她嘆了口氣：“而是我認為自己根本不配擁有幸福。

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敢承認自己喜歡女生.”

“以至於，到雨萌死的時候，我都……”原來她的難過是因為她對內心真實想法的逃避。

內心的阻撓，往往比外界的質疑更難克服。

“芳芳，你要是心理壓力太大，不如先放下看看，也可以試著去喜歡男生啊.”

“我也想過，可是身邊並沒有……”怎麼沒有？只是她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我笑著雙手搭上她的肩膀。

等她抬起頭來對視我的眼睛時。

我說：“現在有了，殷明月你記得嗎？就是剛才來給蕭容予彙報的男人，他好像，一直想見你.”

閆芳芳眼裡本來有一絲光亮。

可是我說完後卻黯淡了下去。

她又垂下腦袋：“嬋嬋，我坦白和你說，剛才看到他的時候，我忽然心口一陣疼，有一種上不來氣的感覺.”

無緣無故心口疼？難不成她和殷明月前世真的有什麼過往？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我主動抱了抱她，想讓她好受一點。

“你也別多想，要是實在沒有，戀愛的事就先放一放嘛。

有的時候，逃避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她現在也只能這樣，不然肯定又鑽牛角尖。

聽了我的話，閆芳芳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她抽噎著：“好，我知道了，那我最近找點別的事情幹.”

我笑笑：“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嬋嬋，有你和我談談心，感覺心裡舒坦些了.”

說完，閆芳芳舒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

蕭容予正望著我們這邊。

閆芳芳自然也看見了他，於是拉著我起身。

“殿下還在等你，你去吧.”

“好.”

感覺到她的心情好些了，放下了心。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沾著的雜草，回到了蕭容予身邊。

聚會結束後已經將近午夜。

趙小茜和李曼兒她們玩得很嗨，到後面幾乎是爬回去的。

不過有閆芳芳照顧，也沒我什麼事。

洗漱過後，我靠在蕭容予懷裡打盹。

剛閉上眼，腦海裡又浮現出剛才和閆芳芳談心的場景。

我睜開眼睛調整了一下姿勢：“容予，你怎麼不問我和閆芳芳聊了什麼？”

“你們之間的事情，嬋兒不說，我便不過問.”

他可能覺得這是我和閆芳芳之間的小秘密吧。

可我也很好奇這背後的真相。

“殷明月來的時候，因為閆芳芳在，明顯心不在焉，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

蕭容予點頭：“發現了.”

“而且剛才我問了閆芳芳，她說看見殷明月的時候，心裡莫名一陣抽痛。

所以我很奇怪，他們好像對彼此很熟悉的樣子.”

說著，我對他眨眨眼：“要不，你把他們的命簿給我看看吧？”

蕭容予一默。

過了會才問：“嬋兒？”

我猛地點頭：“當然.”

他遲疑了幾秒，才說：“嬋兒想看，自然沒問題.”

我有點意外，他的反應。

如果是以前，他壓根不會猶豫，恐怕這會兒我已經看到了。

他遲疑，是不想讓我看到嗎？我連忙說：“要是不方便的話，我不看也沒事，你可千萬別再逞強了！”

蕭容予搖搖頭：“不會.”

他五指合攏，再展開時，掌心託著兩本命簿。

最上面的那本發著瑩瑩白光，是殷明月的。

我還是不敢拿，再三確認看過後不會對他有什麼損傷。

才從他手裡接過命簿翻看。

我驚奇地發現，他們倆的的事居然還牽涉到了我！因為與我有關，在生死簿上並無詳細記載。

我轉眸瞧向蕭容予：“容予，殷明月以前就認識我？”

他繃著臉：“都是過去的事.”

我知道他是介意我和殷明月的過去，有點心虛。

不過，我和殷明月發乎情止乎禮，根本也沒發生什麼。

不然，以蕭容予的性格，早就把殷明月挫骨揚灰了。

還怎麼可能留在身邊當判官？我越來越好奇了，便滴了一點血在命簿上。

命簿上的幾行墨字泛起淡淡的光。

光斑從紙頁上浮起，最終在眼前匯成了有些模糊的畫面。

畫面中，是一間古代閨房。

閨房內的陳設講究，有許多名貴瓷器。

看起來就是個大戶人家。

一個盤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正坐在床邊。

她軟軟的臉頰上掛著兩片紅暈，手裡還拿著一方正在繡的軟帕。

我一愣。

回憶朦朧地在腦海裡浮現，卻看不清楚。

只覺得這小姑娘很眼熟的樣子。

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丫鬟推門而入。

“小姐，殷少爺來了，找您玩呢！”

小姑娘挪著身子從椅子上下來，一臉喜悅：“明月哥哥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