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伸手，點了點黑貓身上的鎖鏈。

她笑問：“將軍能否將鎖鏈解開，這小傢伙看著不大舒服.”

許是怕我不容易，她又補充道：“將軍放心，在我面前，它跑不了.”

我也不擔心。

都到了妖族了，它就算跑了，掘地三尺也能找出來。

於是，我撤下陣法。

鎖鏈消失後，黑貓落在地上。

它弓著身子，恐懼又戒備地盯著百目，一動不動。

百目沒看它，問我：“它犯了什麼事？”

我將它在人間做的事簡述一遍。

百目聽後，一臉歉意：“是我沒管好子民，給你們添麻煩了.”

“若要彌補，”蕭容予淡淡說，“幫我們查出它作惡的緣由就是.”

“好.”

百目指尖一抬，黑貓被託到半空。

她微微側身：“問清楚還需要些時間，兩位隨我到殿裡等吧.”

於是，我們同她去了妖族最高的一座山。

山上雲霧纏繞，圍著一間只由柱子撐著，四面沒有牆的大殿。

大殿的制式大多差不多。

百目沒有坐主位，而是跟我們一起坐在了客位，姿態放的很低。

我們入座後，銜兒帶著幾個妖侍給我們上瓜果點心。

百目端起木製的杯子，敬向我們：“這是用露果製作的酒釀，味道香醇適口，不會醉人，兩位嚐嚐看？”

露果是妖族的特產。

這妖露酒也是難得一見的美味。

和天界的瓊漿玉露一樣，若是往外流上一瓶，定能賣個天價。

我端起杯子，悠淡的果香入鼻。

喝上一口，沒有酒的辛辣，只有唇齒縈香。

兩口就見底了。

我目光落在同為木製的酒瓶上，有點想再來一杯。

身側站著伺候的妖侍都沒發現我的意圖。

蕭容予卻按住了我的手：“嬋兒，適量.”

他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我在想什麼，一個眼神就明白了。

我無奈地笑笑：“知道了.”

百目見狀調侃：“兩位還真是恩愛非常，叫人看了好生羨慕.”

我不好意思道：“哪有，不過是他愛管著我.”

蕭容予對我們的客套話沒有興趣。

收回手，冷冽的目光落在被晾在一邊的黑貓身上。

“他的身份多久能查到？”

“現在就能.”

百目斂起笑意，看向黑貓，眉心間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

頓時，她周身浮起強大的妖氣。

周圍所有的妖侍都被她的妖氣壓跪在地。

被百目看著的黑貓更是在地上攤成了餅，光亮的毛髮都緊緊貼在地上。

不過，這股妖氣影響不到我和蕭容予。

他還在剝妖果給我吃。

不得不說，妖界的水果絲毫不必天界差，充滿靈氣，香甜可口。

我吃完口中的果子，百目也閉上了眼，妖氣隨之消散。

我問：“怎樣，可有結果了？”

百目搖了搖頭：“沒有，此妖不在妖譜中.”

“這麼說，也查不到它以前做過什麼了？”

“是，天地之間妖族眾多，並非每一隻妖我們都能記錄在案，很多妖，甚至終其一生都沒見過妖族腹地.”

這也不難理解。

畢竟這天地萬物都可能成妖，彼此間甚至不是一個種族的，也很難真正決出一個首領來。

妖族管理很亂，也是難以避免。

可，我們的調查總不能卡在這兒吧？我瞧向蕭容予，正要詢問他的意見。

他幾乎是同時開口說：“百目，你可有辦法讓這貓妖開口解釋？”

我補充了下：“它不願與我們交流.”

百目笑笑：“這好辦，只要我讓它開口，它就不得不說.”

我問：“會傷到它嗎？”

可能是在人間久了，我對貓咪有種格外的喜歡。

事情沒有清楚之前，我也不太想傷害它。

“將軍真是仁慈，一點兒不像魔界中人.”

話落，百目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充滿歉意道：“將軍不要介懷，百目一時口誤.”

我搖搖頭：“沒事.”

魔界從來名聲就不好，也不怪她固有印象。

況且，百目對魔界都很有善意。

我也不至於為這點小事跟她生氣。

百目起身，走到黑貓身邊：“將軍放心，不會傷到它.”

話落，她手腕翻轉，一股妖氣便鑽入黑貓體內。

黑貓痛苦地掙扎著。

幾下翻滾後，漸漸化成人形。

他全身黝黑，毛髮還化成了黑衣。

若不是那雙金黃色的眼，我都差點沒找到他臉在哪兒。

“跪下.”

百目紅唇微張，聲音輕柔，纏著渾然天成的魅惑。

黑貓僵硬地站著。

幾秒後，膝蓋慢慢彎下，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渾身顫抖的肌肉和不屈的目光都在訴說著他是被迫的。

我挑挑眉，妖族的血脈壓制還真是好用。

若是魔界和冥界也有，就少了許多麻煩。

百目問：“為什麼要殺人？”

“我.”

黑貓張口蹦出一個字兒後，咬緊了牙關。

百目伸手勾了勾他下巴：“說吧，你再抵抗也沒用的，不如順從還能好受點.”

她笑著，說得溫柔。

黑貓卻渾身發抖。

掙扎了許久後，哆哆嗦嗦地開口：“我……是為了給主人報仇.”

主人？我看向蕭容予。

他說：“徐三娘是養過一隻黑貓.”

怪不得。

黑貓的自述還在繼續。

“我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她卻被糟蹋了，最終自殺.”

百目輕嘆：“所以，你就要殺了那些人？”

黑貓渾身纏著殺氣，聲音陡然銳利：“沒錯！我要殺了他們，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起身上前：“你為何不在當年動手？”

或許是已經說了出來就無所謂了。

黑貓瞧了眼我，回答說：“當年我只是普通的貓，能力還不夠.”

看來，它是為了徐三娘，才修煉成妖的。

三百年時間，能修煉到和牛頭交手不落下風。

也是個好苗子。

只可惜，走的不是正道。

百目收起了威壓，看向我：“將軍打算如何處置它？”

我也拿捏不準。

又問黑貓：“當年徐三娘為什麼會自殺，你詳細說來.”

蕭容予冷聲：“事關你與徐三孃的功德，不得說謊。

倘若連累了徐三娘，她也會因你再受懲罰！”

黑貓頓時慌了。

“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主人沒有關係！”

蕭容予面無表情：“有沒有關係，你說完便知.”

百目安撫了一句：“冥王殿下一向秉公辦事，若是有冤，儘管說出來.”

黑貓垂下眼，睫毛遮蓋住眼瞳後，更是黑的像一條炭。

它沉默了會，才緩緩開口。

“當年，我是被主人撿回去的，那時她也是個正經人家的小姑娘.”

“我們度過了很愉快的幾年.”

“可是不久之後，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