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意外。

沒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

緊接著，女孩用滑鼠翻了幾下評論。

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她拉出了鍵盤，噼裡啪啦一陣敲打。

很快，評論區下面的輸入欄就出現了一行字。

【怎麼還會有人說是神仙眷侶？只有我覺得這個女的是醜八怪嗎？一看就是整容臉！】這個傢伙居然罵我？還當著我的面？我現在就站在她的椅子旁邊，雙手抱胸看著她在鍵盤上演奏“肖邦的夜曲”。

蕭容予也注意到了。

他閃身到我身邊，伸手就想把女孩拎起來。

“等一下.”

我攔住了蕭容予的手，衝著他搖了搖頭。

“先不急，我察覺到她身上怨氣有異動.”

蕭容予手指握拳，緊緊攥了兩下才鬆開。

我擔心他會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腕。

很快，網頁上女孩的私信一欄亮起了一個紅點。

紅點不停地閃爍，越來越多。

她隨手點開了一個。

是一段長篇大論的咒罵。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長什麼樣？貌若天仙了嗎就在這裡酸別人！】【就是你這種鍵盤俠搞得網際網路上烏煙瘴氣的，學會誇獎別人很難？】女孩這邊也不甘示弱，十個指頭噼裡啪啦在鍵盤上敲著，回擊對方。

【我這叫就事論事好嗎？難道還不允許審美差異？你算什麼東西在這裡批判我，真當自己網路警察了？】回完這一句，女孩又點開了其他的私信。

她樂此不疲地和別人開撕，絲毫不允許自己敗下陣來。

罵的話也是一句比一句難聽。

漸漸地，我發現，在她不停地和人對噴互罵的時候……她身上的怨氣也變得越來越重。

我能夠看到從她身體裡溢位來的幽暗的怨氣。

“看來不能再等了.”

我趕緊勾了勾蕭容予的手指。

蕭容予也早就忍不了她對我如此冒犯。

聽我開口，他大手一揮，率先現形。

紫色的虛影抓著女孩的胳膊，將人騰空掄到了床上。

女孩的額頭砸到了靠牆的床板，發出一聲悶響。

“誰啊！”

女孩暴躁地吼了一聲，扶著腦袋緩了一會。

一抬頭就跟我和蕭容予來了個對視。

“啊——鬼啊——”屋子裡貿然出現了兩個陌生人，女孩嚇得失聲尖叫。

起初我還以為她是個性格不錯的女孩子呢。

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在網路上隨意言語攻擊別人的鍵盤俠。

我心裡難免有些落差，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打算先看看蕭容予如何處置她。

蕭容予微微蹙眉，打出一道法力封住了女孩的嘴。

緊接著。

他手腕翻轉，把女孩身邊的怨氣勾勒了出來。

屋內很快被迷茫開的暗綠色煙氣充斥著，還夾雜著一股嗆人的氣味。

女孩看著奇怪的東西從自己體內飄出來，嚇得抖如篩糠。

她一雙眼睛也快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了似的。

“嗚嗚……嗚嗚嗚……”目眥欲裂的她看了看我們之後，嘴裡嗚咽著，一個勁地搖頭，像是在求饒。

看著她這副樣子，我都覺得她會被嚇暈過去。

但是，這些怨氣明明都是因為她自己的私慾而聚集起來的。

我趁著她神志還清醒，出聲說：“這些其實都是你體內的怨氣，你肆意的咒罵引發了別人的不爽，當然也激起了怨氣，而且你和別人爭吵越多，怨氣也就越濃，如果不是我們幫你驅除，你遲早被這些怨氣吞噬.”

言畢，我解開了對她的束縛。

女孩被綁在身後的胳膊得到釋放，癱倒在了床上，像是一團無力的棉花。

揉了揉手腕後，她看向我，張了張嘴卻聽不到聲音。

良久，她問：“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便是你惡評的那對主人公，具體身份，你不配知道.”

女孩忽然瞳孔一縮，好像這才看清楚我們的臉。

剛剛還在網際網路上毫無忌憚地謾罵。

現在卻像是被抽空了底氣，小雞崽似的慫了下來。

“……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該罵你們.”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女孩嘴裡碎碎念著道歉的話，我和蕭容予卻絲毫不為所動。

畢竟她做都做了。

蕭容予這時揚起了下巴，壓根沒打算正眼瞧她，冷聲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確實，她在按下傳送鍵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些言論可能造成的後果。

我點了點頭以示贊同，好奇她會有什麼反應。

然而下一刻，她抬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地一聲，十分乾脆。

她疼得直咧嘴，再抬頭時已經是滿面淚光。

她聲淚俱下：“真的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幫幫我！”

女孩哭得很可憐，看來是被嚇得不輕。

可轉念一想，她也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自己的行為需要付出代價。

兩相比較之間，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幫她。

蕭容予卻對著我搖了搖頭：“嬋兒，她不值得你心軟.”

言畢，他牽住了我的手。

他左手微微一抬，將怨氣全部還給了女孩。

“你辱罵嬋兒，已是罪不可恕，好自為之吧.”

撂下這句話後，不等我反應，蕭容予便拉著我離開了。

之後我們又調查了其他的一些鍵盤俠。

除了像剛才那個學生妹一樣的群體，還有居家啃老的男青年，剛被老闆痛罵一頓的女白領等等……各種身份的都有，很多都是表面看起來光鮮的人。

他們基本都和那個學生妹一樣欺軟怕硬，網路上重拳出擊，現實裡唯唯諾諾。

人前人後的兩幅面孔，讓我不禁唏噓人性的自私和複雜。

這渺小又脆弱的凡人，竟比我魔族還要可怕幾分。

人界已經如此烏煙瘴氣，真不知道天帝這老傢伙怎麼管的。

我們順著怨氣找到了一家網咖。

進去以後，我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很強烈的怨氣。

是從一箇中年大叔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避開走動的人群找了過去。

他面前放著一桶吃了一半的泡麵，嘴巴里塞得鼓鼓的。

隨著他敲擊鍵盤，輸入欄出現了一行字：【大家記得刷評論，最好把好評給擠下去！】打完這行字後，男人開始陰笑：“嘿嘿，我看你們還怎麼翻身，惹我不爽就別想好過！”

我倒是不知道我怎麼就惹他不爽了。

但等我定睛一看，那群名赫然寫著“熱搜水軍任務群”。

那一瞬間，我徹底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