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吃火鍋，對於這種夾起肉片、蔬菜放進煮得咕嘟咕嘟的鐵鍋裡燙一下，再拿出來吹一吹放進嘴裡的動作感到十分新奇。

不過他的小胳膊夠不著鐵鍋，只好不時拉著我的手，讓我幫他。

閆芳芳也拿了自己的碟子，夾來好多剛煮好的東西遞給羽兒。

羽兒兩隻手伸出去接，還不忘有禮貌地說謝謝。

隨即，又順手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東海夜明珠送給了閆芳芳。

我瞧著一挑眉，這是從哪兒學的?這珠子潤澤細膩，隱約泛著淡藍色的光華，一看就價格不菲。

閆芳芳無措地看向我：“這東西很貴重吧……”“羽兒給你，你就收下吧，這是他的一點兒心意，一顆夜明珠而已，不算很貴重.”

對於我們來說，一顆夜明珠的確不算貴重。

“漂亮姐姐，你就收下吧.”

羽兒拉了拉閆芳芳的手臂，一本正經道：“爸爸經常告訴我，來而不往非禮也.”

“好…好吧……”閆芳芳只好接過去，遞給一旁看熱鬧不說話的趙小茜。

趙小茜搖搖頭：“給你的，你收好.”

蕭羽喬吃完自己盤子裡的食物，朝著服務員招手：“老闆，我還要再來十五份！”

服務員驚訝地問：“確定還要嗎？”

趙小茜和閆芳芳也有些驚訝蕭羽喬的食量。

我對服務員頷首：“上吧.”

菜很快上來，羽兒一股腦兒全倒進了湯水裡。

轉瞬間鍋裡咕嚕嚕冒著熱氣，又被他撈起，吸溜一下全吸進了嘴裡。

我看到羽兒小嘴吃的圓鼓鼓，忍不住提醒：“你慢點吃！”

十幾碟菜很快被消滅。

趙小茜咋舌：“果然，閻王的兒子就是不一樣.”

我一笑：“嗯.”

這下有些冷場，趙小茜笑道：“女人當了媽也是不一樣，沉穩了許多。

嬋嬋，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不一樣了，只不過現在的我，才是真的我。

有時候我也會想，到底這短短的一輩子是真的，還是從前那個魔界公主是真的。

蕭羽喬好奇地看向我：“哪裡不一樣？變得更漂亮了吧，我也覺得媽媽好漂亮.”

“是是是，漂亮，漂亮.”

趙小茜笑著回蕭羽喬，又反問他：“那我漂不漂亮？“正所謂，物以類聚.”

蕭羽喬突然支愣起來，像個小大人般認真地說：“漂亮媽媽身邊都是漂亮姐姐.”

趙小茜和閆芳芳被這個小鬼哄得一愣一愣的，都直誇我養了個好兒子，羨慕得不行。

正說在興頭上，閆芳芳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看向我：“嬋嬋，你打算什麼時候復學？”

我被問住了，遲疑半天，正考慮要不要實話實說，想了想還是算了。

我說明年等羽兒長大了再說，實際上壓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們大概察覺了我言語裡的敷衍，沒再問，轉而談論起學校裡的事。

趙小茜抱怨代課老師不近人情，期末考試也不撈她，硬生生讓她差一分掛科，還要去補考。

她學的夠用心了，老師也看不見，害的她保研都泡湯。

閆芳芳一向不苟言笑，說到這些事的時候，也是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

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這些，不痛不癢，沒什麼感覺，又不想顯得自己太冷漠，就跟著點頭。

閆芳芳又說到趙小茜前陣子對一個工科的大四學長很感興趣。

同在一個屋簷下，她就慫恿趙小茜去遞情書。

推諉好久，最後好不容易把信封夾在人家的書頁間，竟然忘記寫落款。

結果人家男生親自在大學告白牆上掛出來尋人。

我又附和著點頭，笑了笑，心底有些勉強。

我心裡知道，我已經無法融入她們的世界，我們終究已經相行漸遠。

她們的說笑宣告明爽朗響亮，傳到我的耳朵裡反而如在雲中霧裡的，聽不真切。

聽著聽著我就會幻想如果自己還在學校會是什麼樣子。

也會跟她們一起埋汰和抱怨大學老師？也會遇到一個讓自己心動不已又不敢上前的男生？我不知道，畢竟和蕭容予在一起的世界，離我曾經的生活是那麼的遙遠。

“媽媽.”

蕭羽喬扯扯我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喊我。

我回頭看他。

趙小茜夾起一個泡椒逗他：“怎麼啦？還要再吃點？”

羽兒直搖頭，小臉皺巴巴的滿是抗拒：“姐姐你好壞呀！”

“媽媽，當時有沒有男……”蕭羽喬瞧著我，眼珠子滴溜溜轉，不知道憋著什麼壞水。

我有點奇怪：“有什麼？”

“當然有！可多了，我們學校當時可多人追她，能排滿整條街.”

趙小茜聽出了蕭羽喬的欲言又止，出聲故意嚇唬他：“你可要看好你媽媽，不然你就沒有媽媽啦.”

“我才不怕呢！我父君可厲害了，一拳能打倒他們十個，保證叫他們聞風喪膽，有來無回！”

蕭羽喬說著揮舞拳頭作出進攻的姿勢。

趙小茜和閆芳芳連聲附和：“是啊，是啊.”

想到之前蕭容予周身恐怖的威壓，蕭羽喬說的倒不假……看她們表情飄忽的樣子，我知道她們腦海裡的畫面應該不太和諧，咳嗽一聲：“小孩子就是愛誇張，你們別亂想.”

“叮叮叮！”

趙小茜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趙小茜一拍腦袋猛然想起來：“呀，下午還要見老師.”

閆芳芳聽聞，匆忙起了身，出口催促：“那還不快走.”

“嬋嬋，下次見啊！”

趙小茜匆忙擠出一個微笑，便被閆芳芳拉走了。

看著她們相依而前的背影，我心底生了些許悵然，她們也沒有約定再一次見面的時間。

我知道，走上不同道路的我們，也難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