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平間回來後，林夕一直在想記錄本上的規則。正要休息，廣播又一次響起：\"林夕護士，請到7樓值班室。\"

值班護士嘆了口氣：\"703房的老張又開始了。每天這個時候，他都說要等孫子來。\"

林夕翻開記錄本，找到703病房的記錄：

\"張德明，78歲，心臟病住院。

特殊記錄：每晚11點後，病人會出現幻覺，聲稱要等孫子來看他。\"

\"我去看看。\"林夕拿起記錄本。按照規則，夜間查房必須帶著記錄本。

來到703病房，老人正坐在床邊，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

\"張爺爺，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林夕輕聲問。

\"小航說今天要來看我。\"老人笑著說，\"我得等他來。\"

林夕看了看記錄本。張德明的探視記錄上寫著：

\"最近探視：無

備註：病人獨居，無直系親屬。\"

\"張爺爺，現在很晚了，您先休息吧。\"

老人搖搖頭：\"不行，小航說過一定會來。那天他說'爺爺，我明天就來看你'，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林夕注意到，老人說這句話時，病房的溫度突然降低了。她翻到記錄本的下一頁，發現了一條特殊記錄：

\"2023年5月20日

患者：張小航，15歲

病因：車禍重傷

主治醫生：李醫生

病房：703

備註：搶救無效死亡。死亡時間：23:15\"

林夕倒吸一口冷氣。703房，就是現在張爺爺住的這間。

\"那天是什麼時候？\"她小心地問。

\"5月19日啊，\"老人說，\"小航放學路上給我打電話，說第二天要來看我。我那時候剛住院......\"

老人的聲音突然哽咽了：\"可是那天晚上，他出了車禍。醫生說，他被送來的時候，一直在說'要去看爺爺'......\"

林夕看了看時間：23:10。

這時，走廊裡傳來腳步聲。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揹著書包，步伐輕快。

\"不要說話。\"值班護士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按住林夕的手。

少年在703房門口停下，整理了一下衣領，推門進來。

\"爺爺！\"他笑著說，\"我來看您了。\"

老人的眼睛亮了起來：\"小航，你來了！\"

林夕注意到，少年的身影有些模糊，但臉上的笑容很溫暖。他走到床邊，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保溫杯。

\"給您帶了您最愛喝的菊花茶。\"少年說，\"我記得您說過，住院後想喝這個。\"

老人接過保溫杯，眼淚流了下來：\"好，好......\"

林夕看向記錄本，發現了更多細節：

\"5月19日，張小航最後一通電話內容：'爺爺，我明天一定來看您，給您帶您最愛的菊花茶。'\"

原來如此。這是一個未完成的約定。

少年坐在床邊，和爺爺說著學校裡的趣事。老人笑得很開心，但林夕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顫抖。

23:14分，少年站起來：\"爺爺，我該走了。\"

\"這麼快？\"老人拉住他的手，\"再坐會兒吧。\"

\"不行，\"少年笑著說，\"我答應醫生，不能打擾您太久。您要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

\"真的還會來嗎？\"

\"當然，\"少年認真地說，\"我答應過您的事，一定會做到。\"

23:15分，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老人終於躺下，很快睡著了。林夕檢視保溫杯，裡面是空的，但杯身還有些溫度。

值班護士指了指記錄本：\"你發現了嗎？\"

林夕翻到最新的一頁，看到一行新出現的字：

\"每晚23:15，703房的張小航準時探視。\"

\"這......\"

\"有些約定，\"值班護士說，\"即使是死亡也無法阻止。但是......\"

她指了指記錄本的規則：不要記錄不該記錄的事。

林夕明白了。她拿起筆，在那行字上輕輕劃了一道。字跡漸漸消失，但她知道，明天這個時候，那個穿著校服的少年還會準時來訪。

有些事，不需要記錄在案，但會永遠繼續。

正要離開，林夕突然注意到記錄本最後一頁的一個奇怪記錄：

\"1995年8月15日，李紅轉入703病房。\"

等等，李紅？那個小女孩？為什麼她也在這個房間？

值班護士看出她的疑惑：\"每個房間都有自已的故事。有些故事會互相呼應，有些則會永遠保持沉默。關鍵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哭聲。林夕轉身看去，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朝這邊走來。

\"是急診室的那個白衣女子，\"值班護士低聲說，\"看來，另一個故事也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