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同城第二鋼鐵廠看了看，中午到了飯時，自然是到郊區政府吃飯，郊區政府辦公樓是新修的，修的好似美國的白宮，在樓頂也有一個半圓形的建築，辦公樓前面是一個大廣場，這個大廣場有花有草有樹木有亭臺樓閣。一下車我就說：“這裡弄的不錯啊！”

郊區書記夏洪德趕緊過來說：“還可以吧！”

我說：“這辦公樓和前面的這些擺設花了多少錢？”

夏洪德說：“也沒有花多少錢，就花了三億。”

我一聽嚇了一跳說：“什麼，三億。”

李為工說：“我負責的市連縣工程郝書記才給了我兩億。這修一個辦公樓花三億塊錢也太浪費了吧！”

夏洪德聽這口氣不對，陪著笑說：“這都是我們黨委和政府集體決策的，這事情人大也是同意的。不光我一個人的意思。”

我說：“就樓前這些花花草草也得幾百萬塊錢吧！”

夏洪德說：“郝書記，樓前廣場一共花了三千萬。”

李為工說：“就這麼點工程就花三千萬？”

夏洪德一笑說：“我給你算算，這個廳和那條走廊花了一百萬。

那個雕塑花了三百萬，還有那些廳裡的壁畫和題字，都是中央書畫美術學院的大書法家大畫家的手筆，就這些書畫就花了九百多萬。

還有院子裡種的九十九棵梧桐樹，都是從義大利進口的，每一棵樹都價值十萬美元呢。

第一次種的樹木死了一大半，第二次又補種了五十多棵樹。

第二次補種的樹木，也死了三十多棵樹。

第三次又補種了三十多棵樹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常言說種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我們種這些梧桐樹也是希望我們郊區政府能多吸引些人才。”

我說：“你這想法是對的，種樹也不是錯誤，可是為什麼非要種義大利的梧桐樹呢？我們本地也有梧桐樹，我們本地的梧桐樹不僅便宜而且還易活，要是都種本地梧桐樹是不是能省許多錢？

這些錢能讓多少上不起大學的人完成大學夢、能讓多少治不起病的或者因病致貧的人生活緩解、能讓多少下崗職工自主創業，還有我們的老百姓看到我們這樣鋪張浪費會怎麼想？

這些都是大家該思考的問題。”

夏洪德聽了我的話臉上就冒汗了，他說：“其實這也是郊區黨委集體決策的。”

我說：“你們黨委怎麼沒有一個明白事理的人，什麼都是集體決策，我看你們都是一群混蛋。”

夏洪德聽了臉色都變了。

一旁的常富趕緊打圓場說：“郝書記，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僅郊區這樣，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已經錯了，這些樹木也退不回去了，頂多你撤了夏洪德，可是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要撤也不能只撤一個夏洪德吧？”

李為工也在一旁說：“郝書記，現在沒有貪汙就算是好同志了，要不讓他小子戴罪立功。”

既然李為工和常富這麼說，我也說：“事以至此，那我希望在以後的工作中注意點、做事時時刻刻要想一想老百姓的感受，我們是公僕不是官老爺，能省一分錢就省一分錢。你弄個破辦公樓花了三億，老李修十七平方公里的樓房我才給了他兩億。比比李為工你愧疚不愧疚。”夏洪德連連點頭。

中午在郊區政府食堂吃飯，我們五個人連同陪同的三人，八人一桌，雖然我要求是每人三十元的標準，可是這桌飯菜我看不下一千五，再加上好酒，那錢就多了。推杯換盞，喝了幾杯酒氣氛上來了。

我說：“各位這桌菜超標了。”

夏洪德一笑說：“郝書記，這菜沒有超標，這一桌就是按照每人三十塊錢的標準做的，不過是按成本價做的，比如這盤過油肉，就是按照這肉的價錢算的，這一盤也不過三兩肉，三兩肉多少錢，也不過三塊多一點吧！”

我說：“你倒是會算賬——狡辯吧！以後可注意點。”

夏洪德一笑說：“是，我聽郝書記的，下不為例。”

李為工說：“說一句下不為例可不能便宜了你小子，罰酒三杯怎樣？”

常富也跟著起鬨說：“對對，罰酒三杯。”

夏洪德說：“好，那就罰酒三杯。”說著叫服務員拿過酒杯來給他倒了三杯酒，一口一杯，三口過後，吃了一嘴菜。他說：“郝書記，跟你工作就是好，犯了錯還讓喝酒呢？”看著他小子死皮笑臉的樣子，我真想抽他小子幾個大嘴巴。

下午三點我們從郊區出發到畢縣，在路上，我問常富：“老常，夏洪德什麼來頭？”

常富也納悶說：“郝書記，你連夏洪德也不知道啊！他是前一任省委書記的秘書。前任省委書記被雙規，他就被弄到下面來了，要是前任省委書記不倒臺，恐怕這市委書記就不是你了。”

我聽了不由大吃一驚。我說：“原來這樣啊！”

常富說：“他在省委當秘書的時候就已經是正處了。原準備下來當副市長，可是還沒有正式任命，他的主子雙規了，結果弄到地方上還是正處，上面的領導也覺得他挺可憐的，照顧他。”

李為工說：“他這樣的草包都當正處了還可憐，我們這些下崗職工還能活嗎？我們國家還是不是工人階級執政的國家了？”老李在車上一路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