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那時候要不是我突然拉肚子,我一定會代表我們學校參加縣裡的演講比賽。就是因為我肚子不舒服沒去參加,我們學校那一次的演講比賽沒能取得好成績。我們老師說了要是我參加了的話,我們學校一定會拿到冠軍!”
“我以前當班長的時候,我們班的同學最是信服我,我說的話,大家都能聽進去!我們老師誇讚我是他們的好幫手!”
……
一路上,王建國滔滔不絕地吹噓著自己讀書時代的光輝事蹟,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優秀的人才。
錢多多和周秀娟、李有志互相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到極致的忍耐。
天啊!
他們怎麼遇上這麼個顯眼包,真是跟只花孔雀似的,時時刻刻在訴說著自己的優秀。
錢多多聽得額頭青筋暴起,“突突突”劇烈地跳動著。
她忍了好長時間,終究還是忍不住了,語氣不善地開口:“你怎麼不從你讀幼兒園時開始說起呢!”
王建國愣了下,脫口而出:“我沒上過幼兒園啊!”
他偏過頭看向了錢多多,嘴角不自覺地往上勾了勾。
錢多多這是對他以前的事感興趣了?
他就說嘛,他如此優秀,哪有人不會被他所吸引呢!
剛剛大家夥兒都不說話,一定是被他以前的光輝事蹟所震懾得忘記言語了。
王建國輕咳了一聲,仰著腦袋繼續說道:“我雖然沒上過幼兒園,但我小時候那也是我們家周邊最乖巧懂事的孩子。我們鄰居的大媽大爺叔叔嬸嬸教育自家孩子的時候,總會把我拉出來給大家樹立好榜樣……”
錢多多忍不住揉了一把臉,生無可戀地掏了掏自己受到摧殘的耳朵。
她真的不想再聽王建國再繼續吹噓自己了。
就在錢多多快要爆發之際,蕭英豪終於出聲了。
他指著不遠處的幾棟平房,扯著大嗓門高聲呼喊:“哎!看到那些房子了嗎?咱到隊裡了!我先送你們到知青院裡去,你們去收拾下,今天和明天好好休息休息,到了後天我給你們安排工作!”
他轉過頭來,一臉慈祥地看著錢多多:“錢知青的工作我給你定了,明天我讓人去收拾下咱大隊部旁的一間屋子當咱大隊的醫務室,你平時就在醫務室裡給人看病。”
“不過——”他的話音突然一轉,“咱農村和城裡不一樣,你不能完全脫產,春耕、秋收時節,還是要以地裡的農活為主!”
錢多多點了點頭:“我明白的!謝謝大隊長!”
王建國見已經到了紅旗大隊,大隊長沒有給他安排個什麼好去處,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他到農村來,可不是要跟其他人一樣要當個農民,整日窩在土地上種田的!
他輕咳了幾聲,把眾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來:“大隊長,我覺得以我的能力,比較適合溝通之類的崗位。咱隊裡有沒有類似的職位?或者像記事員之類的崗位?”
他朝錢多多抬了抬下巴:“錢同志,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適合當記事員或者宣傳員之類的?”
錢多多和蕭英豪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錢多多瞪了一眼王建國,這人是有什麼大毛病啊!他們倆熟嗎?
想要個輕鬆的活計,有本事靠自己的能力爭取呀,這會兒點她是什麼意思啊!
蕭英豪面色陰沉地看著王建國,他就知道這小子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兒,這才剛來大隊,就想著當個什麼記事員、宣傳員,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他冷哼了一聲,眉心動了動,眉眼間流露出一絲鄙夷不屑之色。
小年輕這是沒經過社會的毒打,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現實啊!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現在的年輕人喲!
王建國見沒有人開口說話,一時有些心急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板就不是幹農活的料,這會兒要是沒能給自己爭取一個輕鬆的活計,可就要被安排到地裡去幹農活了,他非得去掉半條命不可!
“錢同志,你說呢!”王建國急得忘記了分寸,伸出手就要去扯錢多多的袖管。
錢多多餘光瞥到了王建國的動作,立即往旁邊退了好幾步,遠離了他。
她擰著眉怒視著王建國,張了張口剛想罵他兩聲,卻在這時無意中瞥到了前方不遠處一根屹立在道路旁的柱子上。
她的注意力瞬間被柱子旁那道抖動的身影給吸引了過去。
“大隊長,那裡……”錢多多眉眼間爬上一抹急切,手指著柱子,下意識地開了口。
蕭英豪順著錢多多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見錢多多是在詢問那根柱子,忍不住挺了挺胸膛,驕傲道:“你是在問那根柱子啊!那不是一根普通的柱子,那是電線杆!這十里八鄉,我們大隊最先建立電線杆,牽上電線的!這可都是我們大隊一直是優秀的大隊……”
他眉飛色舞地說起了他們大隊的先進事蹟。
錢多多這會兒可沒有心思聽蕭英豪說什麼,她急急忙忙地打斷了他的話:“大隊長,你沒看見那人觸電了嗎?”
她急不可耐地吼了一聲後,四下張望了一番,很快就牛車上看到了一根扁擔,想也沒想便抽出了扁擔。
她緊握著扁擔,火急火燎地往柱子的方向跑了過去。
蕭一善正扶著柱子抖著腿,卻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急切腳步聲,下意識地回頭望了過去,卻見一道小小的身影衝到了他的眼前。
下一刻,一根扁擔迎面朝他拍了過來。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不由自主地往身後退了幾步。
可就在這時,他的腳下卻無意中絆到了一塊石頭,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傾了過去。
蕭一善腳下一扭,下盤用力,腰間用力一挺,身體又往前傾了過,避免了往後傾斜摔倒的悲劇。
可他才剛站穩,扁擔便落在了他的腿上,疼得他的臉有一瞬的扭曲。
他這才回家沒兩天,也沒有跟別人結怨,怎麼就突然捱了打呢!
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團,都快打成死結了。
他眯著眼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團小小的身影,想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跑到他面前撒野了。
只是當他看清打他的人是一個陌生的、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時,一下子就愣住了。
怎麼回事?他沒有和她打過交道,這人怎麼突然打他了呢!
錢多多見眼前人還扶著電線杆,揮舞著扁擔要繼續往他身上拍打下去時,卻在看清他的長相時頓住了。
“蕭……蕭同志——”她驚得脫口而出,聲音十分高亢。
蕭一善聽到這道聲音,第一時間覺得耳熟,下一刻,他便認了出來:“你……你是那個和我們一起找趙青雲罪證的小孩!你怎麼在這裡!”
別怪蕭一善一開始沒能認出錢多多來,之前錢多多可是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才去的趙家。
錢多多見蕭一善認出自己來,剛要抿嘴笑著回應,卻想起了此刻蕭一善的處境。
她急吼吼地揮舞著扁擔:“蕭同志,你別擔心,我會救你的!”
“救我?救我什麼?”蕭一善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錢多多動作不停,眼見著扁擔就要再次落在蕭一善的身上,蕭一善往旁邊一跳,躲過了扁擔,他的身體也順勢遠離了柱子。
錢多多見狀,提著的心終於放回到了原地。
她抓著扁擔,面露擔憂地看著蕭一善:“蕭一善,你現在怎麼樣了?我幫你看看你觸電後身體有沒有出什麼問題!”
蕭一善聽到這話一時懵住了,不自覺地開了口:“觸電!你說我觸電?我沒觸電啊!”
錢多多指著柱子:“我剛剛看見你扶著柱子不斷地抖著,你那樣不是觸電嗎?”
蕭一善聽到這話,便明白錢多多誤會了。
他揉了一把臉,欲哭無淚道:“我剛剛是鞋子裡進了沙子,我正要把鞋裡的沙子抖出來呢!”
錢多多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你是在抖沙子!”
她忍不住扶著額頭,整個人尷尬得恨不得挖個坑埋進去!
啊啊啊!
她怎麼這麼蠢呢!還沒將事情搞明白就急吼吼地跑過來打人了!
她連連開口道歉。
蕭一善自是明白錢多多誤會了,也知道她的善意,沒有絲毫怪罪她的意思。
蕭英豪急急跑了過來,見是錢多多誤會了,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不過下一刻他便注意到了一件事。
“一善,錢知青,你們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