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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借雞生蛋,劉封誑潘璋投曹

劉封的強勢,讓城頭本就因孫權“轉攻為守”而心疑的吳兵,又多了驚駭。

以少勝多,還能擒全琮、敗潘璋、刀劈韓當,有張遼逍遙津之戰珠玉在前,這戰績對北方的魏兵而言也就一般。

可對於江陵城頭的吳兵而言,那就極為震撼了。

江陵城有幾萬人的孫權,在以眾敵寡的優勢下,竟然被只有幾千人的劉封連勝三陣?

到底誰才是優勢方啊!

更令城頭吳兵驚懼的是:哪怕劉封都給孫權送婦人衣服和婦人頭巾且直接辱罵孫權不是男兒了,他們的朱然將軍竟然只敢在城頭放狠話。

將乃兵之膽。

兵的膽氣取決於將的膽氣。

連朱然都沒膽氣出城跟劉封廝殺,又如何能讓城頭的吳兵心生膽氣?

吳兵計程車氣變化,也被朱然盡收眼底。

朱然其實也明白。

面對劉封的羞辱,若是表現太慫會讓士氣受到打擊。

朱然更明白的是:

若為了一時之氣就出城跟劉封廝殺,贏了則罷;若是輸了,就不僅僅是士氣受到打擊,還可能大意失了江陵城!

在權衡利弊後,朱然理智的選擇了忍讓。

丟面子事小,丟江陵城事大,只要假裝沒聽見,就不算個事。

劉封暗道可惜。

給孫權送婦人衣服和婦人頭巾,是劉封針對假潘璋詐城失敗而制定的後手。

只要城頭守將受不了激而出城廝殺,劉封就敢身先士卒陷陣血戰,拼死一戰奪回江陵城。

“守將能忍,孫權未必能忍。”

“嗯......,還可以再囂張一點。”

劉封尋思一陣,遂將兵馬後撤三里安營紮寨,又派人回大寨傳令移寨,似乎真要三日後攻城。

以江陵城周邊多丘陵無高山的地勢,待天明後,吳兵在城頭就能眺望到劉封的營寨。

先送孫權婦人衣服和婦人頭巾以示羞辱,然後再在孫權眼皮底下安營紮寨。

這等於是劉封在對著孫權貼臉開大後,不僅不跑還對著孫權勾手直呼:“來,爺再讓你三招。”

孫權是否能忍得住,劉封不知道。

劉封知道的是,只要能激怒孫權,一切手段皆可用。

......

次日上午。

潘璋在寇安國的“看護”下來到了劉封的新營寨。

原本潘璋是準備獨自去江陵城的,寇安國卻聲稱得到劉封的軍令,堅持要讓潘璋同行。

故而在見到劉封時,潘璋面有慍色:“劉將軍,你莫非要言而無信,反悔不放我離去?”

劉封也不惱怒,安撫潘璋道:“潘將軍,並非我言而無信,而是江陵的情況有些變化,你可能回不了城了。”

潘璋臉色大變。

在得知劉封昨夜離營後,潘璋心中就有猜測。

此刻聽劉封這般說,潘璋對心中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劉將軍,你該不會是打著我的旗號,去詐城了吧!”

劉封見潘璋猜中,撫掌一笑:“潘將軍真乃奇才也!這都能猜到。

不僅昨夜如此,前夜奇襲江津口時我打的也是潘將軍旗號。

如今這江陵城,應該沒人會相信潘將軍對吳侯還有忠心。”

潘璋瞬間紅溫,又驚又怒:“劉封,你,你卑鄙,怎敢騙我?”

“哎~,潘將軍你這話就不對了。”劉封笑意溫和:“昔日呂蒙奪三郡時,騙郝普而得零陵,時人皆稱頌;如今我騙潘將軍而行間計,潘將軍怎還惱上了?”

潘璋氣得發抖。

好!好!好!

我成郝普了!

潘璋瞪著眼、憋著氣:“吳侯乃英明之主,絕不會疑我!”

劉封作了個請的手勢:“潘將軍現在就可以前往江陵城,我絕不阻攔;我也想知道,潘將軍所效忠的英明之主,是否真能對潘將軍深信不疑。”

潘璋忿忿而走。

寇安國近前:“將軍,你真要放潘璋離開?潘璋頗有勇力,又跟隨孫權二十餘年,孫權未必會猜疑。若是讓潘璋回了江陵城,是在放虎歸山啊。”

劉封目光微凜:“不必擔憂。你且引一支兵馬跟在潘璋後方,若江陵城的守將放潘璋入城,直接射殺;若潘璋入不了城,就將潘璋安全帶回來。”

寇安國大喜:“末將明白。”

打一開始,劉封就沒想過放潘璋回江陵城,對潘璋的種種許諾,也只是在利用潘璋行計。

潘璋不知道劉封的想法,往江陵城急急而奔。

好不容易脫離了寇安國的“看護”,潘璋可不想再回去當俘虜。

潘璋自信憑藉二十餘年對孫權的勤苦付出,回了江陵城依舊可以受到重用。

一路狂奔到江陵城下。

潘璋對著城頭高呼:“我乃偏將軍潘璋,快開城門!”

又來?

城頭的軍侯孔順,看著城下氣喘呼呼的潘璋,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狗賊潘璋,你還敢來詐城,真當我很好騙嗎?”

潘璋聞聲一愣,旋即大怒:“你是誰的部下,姓甚名誰,竟敢對我無禮?”

孔順也不慣著潘璋,大聲冷喝:“我乃朱將軍麾下軍侯孔順,對你無禮又如何?貪生怕死的降將,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潘璋那個氣啊。

竟然連個小小的軍侯都敢放肆了。

想到劉封的話,潘璋努力剋制怒火,儘量讓語氣平穩:“孔軍侯,我並未投降,昨夜也是劉封假冒我的旗號來詐城,此乃劉封詭計,欲間我與吳侯。我也不為難你,你且去稟報朱將軍。”

孔順卻是不依,大笑嘲諷:“你說假冒就是假冒,真以為我傻嗎?朱將軍早令我嚴守城池,不放一人入城,今日你縱有萬般理由,也休想騙我。”

不論潘璋好說還是歹說,孔順都是一副“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不管你說什麼,老子就是不信你”的態度。

就在潘璋氣急敗壞時,寇安國引兵來到城下。

見到寇安國的兵馬,孔順更是大喝:“潘璋,你果然又帶兵來詐城,幸虧我機警,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潘璋回頭看向寇安國,氣得手背青筋直鼓。

倘若手中有武器,潘璋真想一刀劈了寇安國來表忠心。

寇安國顯然也是防著潘璋的,左右悍卒都是披甲提刀,持弓搭箭,只要潘璋敢有二心,就會將潘璋射殺在此。

“潘將軍,既然入不了城,不如隨我回營。”寇安國按住刀柄,口吻也是不容置疑。

潘璋掃了一眼寇安國及其左右悍卒,又看了一眼城頭,最終按下怒氣,眼神也變得沮喪。

雖說寇安國的到來讓潘璋更加解釋不清,但孔順的態度也讓潘璋心寒:若非孫權有授意,一個小小的軍侯又怎敢阻擾他入城?

我為至尊鞍前馬後勤苦多年,至尊竟也疑我?

大帳。

劉封斜倚憑几,英武而儒雅。

帳中火爐上,熱水沸騰,酒罈置於其上。

濃郁的酒香瀰漫,令人垂涎。

看著一臉沮喪的潘璋,劉封遂命人給潘璋斟酒。

潘璋心中抑鬱,也不言語,舉樽就飲。

劉封淡笑而問:“不知潘將軍今後,有何打算?”

潘璋心灰意冷,早沒了剛開始的氣焰:“天下已無我容身之地,或會尋個山野無人地,種瓜度餘生。”

劉封笑道:“潘將軍切莫妄自菲薄。以你之才,天下間何處去不得?

我以計間你,你必不願投我,我亦不會強人所難。

不如就此返回建業,帶上家屬部曲北投張遼,今後也可建功立業,不枉費這一身本事。”

潘璋愕然抬頭:“你讓我投張遼?”

下意識的,潘璋心中又起了疑心。

直覺告訴潘璋,劉封肯定沒安好心。

劉封又道:“準確的說,是投魏王世子曹丕。曹操年邁,久病不愈,今年又帶病出徵漢中,料想時日無多。

曹操若死,曹丕必會繼任魏王。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曹丕繼位,對內急需培植親信,對外又急需獲得戰功。

潘將軍本是東郡人,若能棄孫權而向北,豈不是正合曹丕心意?曹丕又豈會不重用潘將軍?”

潘璋為人,好立功業。

為孫權出生入死,也是因為孫權給得足夠多。

只是就此北投曹丕,潘璋又心有不願。

昔日孫權還是陽羨長的時候,潘璋就已經跟著孫權了。

二十餘年的恩情,也不是說棄就棄的。

在心底,潘璋依舊對孫權還有念想。

潘璋的反應,盡收劉封眼底。

見狀。

劉封又道:“倘若潘將軍心念孫權的舊日恩義,不忍與故主為敵,就更應該向北去投曹丕。

藉此良機取得曹丕信任,等到執掌大權後再舉郡重歸孫權,既可全舊主君臣之義,又可立蓋世奇功,豈不快哉?”

潘璋更是愕然。

這是讓我去詐降?劉封會如此好心?

劉封循循而誘:“我以計間你君臣,本意是促進和談。

孫權若是佔著江陵不歸,這場大戰就不會結束,最終得益的也只有北方的曹氏父子。

你若顧念跟孫權二十餘年的恩義,就理當為了江東的未來大局而考慮,而非執著一時小利。

我衷心的希望潘將軍,能慎重考慮我的提議。”

潘璋沉默。

雖然明知道劉封不安好心,但劉封的提議卻讓潘璋不太想拒絕。

見潘璋沉默猶豫,劉封也沒催促。

不論劉封說得有多麼在理,誑潘璋投曹丕的目的都是在製造孫權和曹丕間的爭端。

本質上這是在借雞生蛋,要用潘璋這隻雞去生出魏吳相爭的蛋,最終由劉備一方得利。

這是劉封在確認潘璋不能返回江陵城後,深思熟慮的決定。

靈感來源於孟達。

倘若順利,潘璋就可成為東吳版孟達,在關鍵時刻背刺曹魏一刀。

即便不順利,丟了三千部曲的潘璋,下場也不會比淩統強多少。

潘璋沒有肯定的告訴劉封是否會去投曹丕,劉封也沒再扣押潘璋。

飲酒後。

劉封就將潘璋送出了營寨。

看著往東而走的潘璋背影,寇安國不解問道:“將軍為何忽然改了主意?不殺潘璋,恐有後患。不如我悄悄跟上,將其射殺。”

劉封搖頭:“先放而後殺,不義也。

若我不能奪回江陵城,潘璋生死無關緊要;若我能奪回江陵城,潘璋或有助於今後北伐。

曹操父子在北方虎視眈眈,不可只顧一時之利而壞了未來大局。”

寒風吹來,劉封抬頭。

只見天空灰濛濛的,有烏雲聚集。

“看這天象,又要下雨了,只是不知,這次是我的天時,還是孫權的天時。”

劉封伸出手,一片細微的雪針落在掌心。

“咦,不對。這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