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水底那緩緩出現的影子,我一顆心登時懸到了嗓子眼。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並不是水底光線變亮了,而是這好合泉底的顏色發生了變化。
這種情況直觀點說就是,好合泉底本來滿是淤泥,呈黑色,但是,現在變成了某種平整而且泛黃的東西。
都不用想我就知道,是石板。
我記得我上一次被張永國押著過來的時候就曾見到過這種情形。
不過,當時的我心慌膽喪,根本沒功夫看上太多。
但是眼前情況不同,雖然我同樣非常緊張,但至少我短時間內沒有生命威脅,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看得非常的清晰。
只見那個影子呈長方形,黑乎乎的,都不用多想我就知道,那不是別的,正是上次將張永國拉進去了的棺材。
而與此同時我也發現,之前被拖下去的張永國也同時不見了蹤跡。
一看到這,我登時拳頭一緊,想起了棺材裡頭那隻蒼白的手。
不知怎麼的,我竟然開始有些擔心起張永忠來。
這個念頭非常的古怪,連我自己都無法解釋。
但是,他出現得就是這麼突然。
“小棟子,那棺材裡頭有東西”,我輕輕推了推小棟子,壓低了嗓子對他說。
讓我意外的是,小棟子竟然沒有理我,依然兩眼死死的盯著水中。
“譁!”
一聲水響再次傳來,激起了老大一陣浪花。
我這個時候才終於看清,這浪花是那棺材攪出來的,它被張永忠那小八卦破障陣被攔住了,那小八卦破障陣如同一個無形屏障一樣生生的擋住了那正悠悠上浮的棺材。
於是我又看向張永忠,卻見水面已然沒至他的頭頂,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沒有探出水面來換一口氣的打算,居然還愣愣的站在水裡,像是被定了格一樣。
也許是受這個氣氛影響,我居然像站在水裡的張永忠一樣,生生屏住了呼吸,緊張得不行。
“譁!”
這一次水花更大。
像是水裡的棺材被激怒了一般,越發劇烈的頂向那籠罩在它上面的小八卦破障陣。
“該動手了!”
小棟子冷冷說了一聲,表情凝重得要滴下水來。
果然,也就在這個時候,張永忠突然動了。
只見他兩腿猛的一踏水底,生生露出半截身子來,同時兩手一劃,一手探向那黝黑神秘的棺材,另一隻攥著喪魂釘的手高高舉起,看似要狠狠朝這棺材釘去一般。
可是,也正因為他這個動作,那棺材好似徹底被激怒了似的,居然不再頂那小八卦破障陣,反而猛的一個轉向,直朝張永忠撞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那枚喪魂釘也終於一把死死的釘在了棺材蓋上。
說來也是怪了,在被張永忠這一記喪魂釘釘住之後,那棺材好像有感覺一般,居然一陣劇烈顫動搖擺,要像是要掙脫這喪魂釘似的,猛烈的朝張永忠撞了過去,好像是要生生將他給撞死一樣。
而這張永忠也是藝高人膽大,在這棺材猛的向他撞過去的時候,他竟然反身一躍,一把跳到了棺材蓋上,身體幾乎完完全全的露出了水面,再次大喝一聲,猛的一腳踏去,竟將這枚喪魂釘生生再次釘進了棺材大半。
而與此同時,這棺材終於猛的一沉,像是被這喪魂釘釘傷了似的。
也直到這個時候,張永忠已然完全有了從好合泉裡頭爬出來的本錢。
不過,讓我詫異的是,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張永忠依然沒有從好合泉裡爬出來的跡象,反而低頭冷冷的看著身下的棺材,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意。
此時的張永忠,儼然就是一個得道高人,正腳踩著被自己降服的鬼怪!
“傻逼”,小棟子輕蔑一笑驚醒了我,讓我登時一愣,連忙問他怎麼回事。
“你看就知道了”,小棟子雖然不屑,但根本沒有分出心神來理會我,依然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棺材。
“吱呀!”
隨著小棟子這話,一聲尖銳刺耳聲音傳來,我登時一驚,低頭看去,卻發現水底那棺材蓋竟然輕輕一顫,就在這個時候裂開了一道小縫。
一看這情形我登時心裡又是突的一下,再次想起了張永國被拖到裡面的情形。
“哼!”
對此張永忠似乎並不在意,反而冷哼了一聲,穩穩的站在棺材蓋上,兩眼冷冷的打量著身下。
“嘎吱!”
似乎非常吃力一樣,這時棺材蓋發出了一陣更為劇烈的抖動,裂開的幅度也隨之大了許多。
而與此同時,張永忠終於再次動了,前移一步,再次抬腳重重的踏在了那枚已釘進了棺材蓋一半的喪魂釘上。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終於知道小棟子為什麼要罵張永忠傻逼了。
因為,隨著張永忠這一腳,那棺材如同一個被激怒的大漢一般,終於爆發出了最強一擊,整個棺材蓋生生裂開了大半,我已然能清晰的看到裡頭的情形了。
我一顆心霎時間懸了起來,定睛朝棺材裡頭看去,可是,卻見這棺材裡頭竟然黑糊糊的盛滿了類似煙霧般的東西,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不過,因為有那小八卦破障陣的緣故,哪怕是這棺材裂開了如此之大的一道縫,但卻依然被那幾根細細的紅繩抵住,支撐了幾秒後終於再次“啪”的一聲合籠。
整個過程看來像是張永忠佔了勝算。
但是,此時張永忠卻並沒顯得輕鬆多少,反而越發的凝重,甚至還抽空抬頭向我們這邊看了一眼,好像正思考著要不要跳上來一般。
“攔住這老小子”,小棟子臉都沒回,輕輕推了推同樣趴在他旁邊的張龍高。
就衝小棟子這話我就知道我自己的猜測沒錯,而張永忠也似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一樣,小棟子話音才落便臉色一變,猛的一下竄了上來。
“動手”,小棟子也是急了,居然一下子站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張龍高也是瞬間出手,一把短劍連連挽出數道劍花,生生將自下而上的張永忠給壓制了下去,“嘭”的一聲重新站在了棺材蓋上。
“畜生,你以為我死了你們就會好過麼?”張永忠腦得不行,幾乎咬牙切齒的吼了出來。
說實話,我也覺得小棟子這舉動不算什麼好主意,因為那棺材實在太邪乎了些,我也怕裡頭的東西出來搞出什麼事情來,不管怎麼說,對付一個大活人總比對付一個詭異訝惡藏在棺材裡頭的東西要容易得多啊。
想到這裡,於是我正要攔小棟子。
但是,還沒等到我開口小棟子破口大罵起來道:“老畜生,只要你死了我就好過,怎麼樣?”
我算是無語了。
只好生生將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張永忠身下的棺材再次發出一聲爆響,那抵擋在上面的幾根紅線被繃得筆直,最後終於支撐不住,“嘣”的一聲就此斷裂,而那棺材蓋也直到這個時候才算開啟。
張永忠臉色大變,一下站力不住,腳下一空差點滑到水裡。
可是,還沒等他那隻腳站穩,棺材裡頭那層黑霧一陣蓊鬱,那隻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胳膊再次探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他那隻腳。
哪怕是第二次看到同樣的情形,我還是不由得心尖兒一顫,越發的同情起如同甕中之鱉的張永忠來。
不過,同情歸同情,我是絕對不會出手救他的,要真能夠這麼悄然無聲的將他給解決了,我當然是高興了。
這種心態非常的矛盾,但是,我認了,冷冷咬著牙關看張永忠滿臉驚慌的將手探入自己懷中,再次掏出一枚喪魂釘來,直朝那隻蒼白的手釘了下去。
小棟子也是一驚,冷冷的道:“七枚喪魂釘他一人就得了兩枚,真夠大手筆的!”
小棟子這話有點莫名其妙,但是我根本沒功夫管這些,兩眼死死的看著那枚喪魂釘。
我以為那隻手必定會怕這喪魂釘的,不由得心裡再次打了個突。
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枚喪魂釘才一釘到那隻蒼白的手便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好似釘在了石頭上一般,居然毫髮未傷。
這太離譜了些。
我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心裡驚駭得不行,不住的猜測那手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這麼厲害!
也就在這一會兒,張永忠終於支撐不住,身體一歪,完完全全的倒在了水裡,一條腿已經被拖進了棺材大半。
不過,相對來說,張永忠要比那張永國厲害了太多,哪怕是形勢極不樂觀居然也還苦苦支撐了好長時間,嘴裡不住發出聲聲殺豬般的哀嚎,表情從最開始的驚慌緩緩變成絕望,最後一張臉完全凝固,不再動彈,像是斷了氣一般。
所謂兔死狐悲,看著張永忠如此,我除了害怕,心中更多的卻是悲涼,不由得輕嘆口氣,也不忍再看。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小棟子突然一聲冷哼,將臉轉向了我,嘿嘿一聲冷笑之後,居然毫不遲疑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