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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二隻獵物

“可怕的初代神召星辰……”黑霧褪去,露出一張爬滿皺紋的臉,臉部有著同等人類的輪廓,但卻是一張完全超出人類範疇的人臉。

他的面板卻呈現著病態的蒼白色,像是一輩子沒有見過陽光的老人,有如白樺樹皮般粗糙,更詭異的是,那雙眼珠沒有眼白,泛著幽幽藍光。

仔細看,他的嘴角居然掛著絲絲血跡,那一絲殷紅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猙獰。

在燃魂開陽星的怒雷爆發中,這位淵教四教宗幽黃淵並非是毫髮無損。

“一個廢掉的開陽居然能令我流血,難怪能秒殺一具天傀……最後的這個殺招居然有幾分那人的玄雷之勢,真是可怕……”幽黃淵微微有些心悸,方才密集的雷電讓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在很多年前與一位可怕的敵人交鋒的場景不斷在他腦海中閃回。

這個夜晚巧合之下遇上那人的後人,一個收斂爪牙的廢物,加上寂熄之陣的遮蔽和削弱,本以為斬殺他易如反掌,沒想到那雷電依舊有著那般強大的威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展現了幾分星辰奧義。

倘若他修習星辰之力的時間再長些,今夜恐怕就不是輕傷流血那麼簡單了。

“不過,這神召開陽,應該是最後的神召七星吧,教主尋找了他那麼多年,就連十年前那場戰爭中人類敗如山倒之時,都沒有把開陽逼出來,原來只是蜷縮在朝堂裡做個廢物……”

“哼哼,所謂星辰,終究難逃暗淡的宿命。”他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洞穿盧正卿胸口的“長刺”微微一顫,便化作黑霧消散,一聲沉悶的撲通,應聲倒地。

霧氣籠罩下的雙手居然在微微顫抖,不知是雷電的麻痺還是……畏懼,那種跨越千年深植靈魂的恐懼。

冷冷的一個激靈,幽黃淵將視線從盧正卿的屍體上移開,雙手掌心相貼,神色虔誠。

“主神庇佑,星落深淵。”

做完這奇怪的儀式後,幽黃淵雙目微眯,話音一轉,低沉的聲音從透過黑霧傳出:“開陽已死,輪到你了,天樞的孩子。”

言語間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慄,黑色霧氣再度將他通體覆蓋進去,在雙目部位浮現兩團幽藍的光團,宛如跳動的鬼火。

“你才是今天的主菜。”聲音高亢起來。

“祭司口裡的極亮之星,未來將給淵族帶去毀滅的孩子,夜家的雛狼……今日,你將隕落於此!”

幽靈般的聲音在夜空迴盪,彷彿神聖的吟誦,然而視野之內除了兩具屍體,並沒有第二個活物。

但是幽黃淵已經嗅到了獵物的氣息,這股氣息令他興奮,甚至瘋狂。

真是誘人的味道啊。

這味道來自前方的那個拐角,幽黃淵循著氣息踱步而前,不緊不慢。

令人窒息的氣息在迅速靠近,拐角後,一席黑袍的夜欽猛地瞳孔一縮,嘴唇緊抿,手掌死死貼著狼牙的刀柄,汗如雨下。

他是怎麼發現我的?

怎麼辦?

半刻鐘前,夜欽解開了夜星樓的禁制,古老的星陣瞬間甦醒過來,夜星樓的光線變成了刺眼的紅色。

這是一個訊號,召集賓客們緊急集合避險的訊號。

三扇大門洞開,離得近的賓客倉皇湧入,但是隻有三號賓樓貼近夜星樓,其餘的樓宇都在夜宅的另一側,而且大多賓客飲過今夜怪異的酒,此時睡夢正甘,想要進入夜星樓,必須在那些詭異的黑甲武士追擊下跨越半個夜宅。

對於絕大多數文官身份的賓客,這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父親叮囑讓夜欽親守夜星樓,可是形勢迫使他不得不前往危險籠罩下的另一側,掩護賓客逃離。

因為他是夜氏的少主,龜縮在樓裡、聽著慘叫聲悠遠而至這種事比死亡更讓他感到屈辱。

然而夜欽趕到西側賓樓時,還是來晚了。

地獄般的屠殺正在上演。

看著到處都是斷壁殘垣,鮮血和殘肢飛濺,夜欽的心冷卻了一半。

夜漣浚斬殺的那種怪物果然不止一隻,它們從彷彿憑空出現在夜宅中,高舉屠刀,帶來死亡和絕望。

第一批死亡出現在頂樓房間沉睡的賓客們身上,顯然幕後的敵人對夜宅賓宴的佈局極其清楚,賓樓房間佈置是按照官位或者聲望排序的,從高樓往下依次遞減,每一棟高樓的頂層都是王朝最倚仗的重臣,他們每一個人的生死都對王朝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功勳累累或者滿腹才華的賓客們在睡夢中死去,細碎的聲響終究會引起其他人的警覺,但是很多人察覺到異樣時,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長刀在眼中放大,等著一道寒光帶來死亡的命運。

最終這場聲勢浩大的屠殺再無法掩蓋,鮮血從上樓的地板滲透到樓下的屋頂,尖銳的慘叫接連劃破夜空,整座夜宅終於從睡夢中驚醒,人們四處逃散,兇獸們不再隱藏,冷厲的獠牙在月光下泛著寒光,瞄準了獵物們的咽喉。

空前的恐慌籠罩了所有的賓客們,內宅的護衛人數很少,但都是家主精挑細選的精銳,然而在怪物面前,他們的抵抗如螳臂當車,脆弱無力。

唯一的防守瞬間被擊潰後,極少數的武將奮起抵擋,比如穿行在人流中的夜漣浚,還有幾道蒼老的身影在奮力抵擋,他們多是解甲歸田的將軍,戎馬半生,在隱退多年後再度擎起刀劍,英姿不減當年。

但是在詭異的敵人面前,潰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而更多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慌亂的賓客們把希望寄於夜宅外邊駐紮的重兵,然而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倘若外面真的是密不透風的屏障,敵人是又是如何出現在堪稱鋼鐵堡壘的防禦之後的?

第一位身著睡袍的人拼命跑到夜宅門口,下一刻,滿眼欣喜被絕望替代,逃跑的足跡延伸到正門口,卻再也無法推進半步,他猛踹著大門,那扇門卻彷彿一堵沉鐵澆築的牆,切斷了最後的希望,門裡的賓客們歇斯底里地嘶吼,門外卻沒有任何回應。

這時他們才意識到,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屠殺,敵人鑄造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從他們踏進夜宅的那一刻,就已經成了籠中之鳥。

他們離牆外不過咫尺的距離,然而就是這咫尺之遙,無法逾越,令人絕望。

外部重軍嚴格防守,士兵們將“一切正常”上報給將領,從巡視禁軍到禁軍主將,數十萬人的精銳,誰也沒有意識到,他們眼中的一切正常,那扇門後,卻上演著一場肆意的屠殺。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矇蔽其間,在萬籟俱寂的城裡,某個無人關注的角落,有人在溫酒,為這個完美的局舉杯歡呼,時刻有新訊息傳來,某張名單上的名字一個個被劃掉,他們的笑容逐漸肆意。

與此同時,三道無聲穿行在澤錦城中的身影在迅速逼近,在這精妙的棋局之外,三顆被漏算的棋子,是破局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