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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星辰武士

淵教透過一場王朝顛覆的戰爭,露出了它猙獰的面容。他在絕望與慾望交織的時代裡展現出無與倫比的神力,因而獲得了無數墮落的靈魂,人們捨棄了人性,從淵教手中交換過來支撐著自己活下去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們沉淪。

然後歷史迎來了第一個黑暗時代,英雄與魔鬼們爭奪天下,刀戟和神力交鋒,累累屍骸在那個時代堆積,人類的強者們在莫測的神術面前節節敗退,無論時重騎兵還是強弩,沒有任何武器能洞穿他們的防禦,也沒有任何甲冑能夠抵擋教徒們詭異的攻擊。

幸運的是,那個時代人類擁有著最強大的智者、鑄造師和一群捨身赴死的武士。

智者們從同胞們的屍體上提取到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傾盡一生去尋找能夠駕馭這種力量的方法,最終星空中的神將星辰的秘術送給了人類,野史中說那一天九星現世,日月同輝,千年中最大的隕石群從天而降。星術師們從天穹中窺得神的暗示,他們解析了星辰的排列規律,人類第一次觸控神的力量,可惜人體的脆弱並不能承受強橫的星辰之力,人類所知的任何材料都不能。就在智者們一籌莫展之際,一位鑄造師在冷卻的隕石裡發現了一種新材料,有著前所未見的堅韌和靈性,星辰之力完美地契合其間,隨後,名為“熾修羅”的甲冑由此誕生。

在星辰之力的加持下,人類的反攻拉開了序幕。

千年間,退居深淵的異族們再也沒有邁出深淵半步,大地上也從未再度出現他們的身影,當惡魔被擊潰的時候,掌握星辰力量的武士們卻成為了掌權者們眼中新的禍害,他們害怕有一天星辰武士的鐵律和規則無法束縛住他們的野心,他們害怕這種力量被捲入塵世的紛爭,任何一場戰爭一旦有了星辰主的加入,爭鬥便會成為單方面的碾壓。

大約一千年前,南晉王蕭塗生倚仗天樞一脈的星辰武士的力量,在半年之間橫掃各路諸侯順利登上皇位,然而他封王之路最大的功臣們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嘉獎,甚至皇帝同星辰首領的允諾都被忘卻。南晉皇帝登位的第二年春天,蕭塗生秘密釋出了清剿叛逆的昭告,最精銳的影子武士們接受了這道殺無赦的詔令,詔令用鮮紅的筆墨寫著每一位星辰武士的名字,他們都曾是帝國的榮光。蕭塗生用了一年時間織布這張巨網,牢牢網住這些獅虎般的武士,在功成身就的那一刻,收網了。無數星辰武士在睡夢中失去了頭顱,他們的力量可捍天穹,然而卻意外地死在了曾經的戰友手上。

“煙消鐵鏽,兔死狗烹。”後世用這條俗語精簡地概括了南晉太祖的無情和鐵血。

但是星辰命主們並沒有像淵民們徹底絕跡,皇帝釋出詔令的前一天,南晉帝師韋一絕便離奇消失在皇宮中,但他的下一次出現便是在剿滅星辰計劃的尾聲,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一夜之間跨越千里,把密令帶給每一位星辰領主的,他的警示讓星辰命主的火種得以留存。最後韋一絕以勾結叛逆的罪名被處決,他沒有抵抗,八隻長矛洞穿了他的身體,但是皇帝的密詔也因此徹底暴露在世人視野中,輿論的浪潮很快席捲帝都。千里之外的皇帝聞訊驚怒交加,然後緊接著韋一絕的絕筆書信被遞入皇宮,皇帝顫抖著開啟信封,白紙上只有一行字,皇帝卻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內侍們進宮時,發現在冰雪中靜坐的皇帝,他的龍袍被整整齊齊地堆在身旁,而皇帝本人卻一夜蒼顏,隨後他的退位詔書被加急送往全國各郡縣。

在南晉太祖皇帝蕭塗生掌權的第二年冬天,這位意氣風發的梟雄走下了帝位,他甚至沒有子嗣,最後皇位被他的弟弟蕭景生繼承,歷史上那同樣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帝王,但是這是另外一段故事了。沒有人理解他的退位為何如此倉促和決斷,就像那年冬天的暴雪,秋至的露水尚未蒸發,風暴裹挾著暴雪便席捲全國。

像歷史上諸多謎團一樣,背後的真相淹沒在了漫天的揣測和謊言之中。

而一條真相,便留在了那座被遺忘的風沙之城裡。

千年後,深淵的惡鬼們在再一次衝破封印,他們必須確認曾經強大的敵人們已經徹底消亡在歷史中。他們從人類的史書中,追查到星辰武士的最後一條線索,那條線索便指向樊城。

樊城裡潛藏著世界上最後一支完整的星辰血脈,只是在漫長的歷史中,他們失去了力量的傳承,大部分樊城人身體裡流淌著世界上最強的血脈,卻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拯救蒼生之類的,是他們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數千年的歷史中,星辰力量再未出現,血脈的傳承完全是未知的狀況,可是他們懷璧其罪,淵教們忌憚那份力量,他們決定將星辰最後的延續永遠埋在沙漠裡。

這就是樊城事變的起因,追溯了上千年的歷史,兩股強大勢力的不解的恩怨,在屍骸高山和血海里,又添上了一座城市的白骨。

樊城事變發生在一個夜晚,也是一個巨型的寂熄之陣封鎖了整個樊城,任何跟外界的通訊都被切斷了,本來樊城就處於半與世隔絕的狀態,哪怕半月無音訊也不會引起外界的懷疑和關注。

夜半時分,萬家燈火熄滅,黑暗籠罩著這座小城,在黑暗之中卻潛藏著更大的恐怖。

全身黑袍包裹的武士們無聲息地潛入了樊城,他們從北地萬里黃沙而來,目標是防守力量最鬆懈的北城門。北門毗鄰荒無人煙的荒漠,風暴黃沙就是最好的護城力量,縣長登上北城口時揚言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從北門破關,那麼帝都的正面防守也無法阻攔住他們。

可是那個夜晚,淵教的武士們從黃沙的另一端奇蹟般地穿越了沙漠,兵臨城下,北城門的防守在他們眼中形同虛設。

守城的武士時樊城中最強的武力,他們無聲息地被瓦解掉後,城鎮中剩下的大多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在淵教的屠刀和神力下,樸素的居民們毫無懸念地倒下。

一場血流成河的屠殺,一個魔鬼們的盛宴,一個觸目驚心的修羅場。

小城的二十萬人,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

直到血霧透過黃沙,飄蕩到西北鎮荒郡的上空時,才被外界察覺。人們驚訝地看到血色的風暴遮天蔽日,一開始他們以為是奇觀,但是緊接著風暴帶來了刺鼻的血腥味,也帶來了巨大的恐慌。

在惶惶不可終日裡度過了三天後,一個少年敲開了西荒郡主城城門,乾涸的血跡和猙獰的傷口遍佈少年全身,敲開門的那一刻他只說了一句話就倒下了。

“樊城滅亡了。”

那個少年就是我,我在沙漠裡走了三天三夜,踩著鄉親們的屍骸逃了出來,我的身上還著著新婚的婚服。

那天夜晚本該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一天,到處都是紅色,張燈結綵,喜意濃濃。我從來沒有那麼激動過,我心念半生的女人就坐在我身旁,只隔著一層紅頭紗,我激動地牽住頭紗一角,纖滑的髮絲就鑽了出來,然而並不是我掀開紅紗,而是她的身體無力傾倒。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張絕美的臉,她眼中的生機便已渙散。那是我曾經承諾用餘生守護的女人,可是她死掉的時候我心裡只有恐慌和無能為力。

……

我倉皇逃出去的那天又是風季,黃沙漫天,飛沙走石,我看不清任何東西,從第一天中午開始,飢餓和疲倦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者我的理智,可是每當我想閉眼的時候,那些畫面又在我腦海中閃回,魔鬼們舉起的刀,似乎又逼近了後頸,然後憤怒或者恐懼接管了我的身體,繼續狂奔。

最後我活著到達了荒沙郡,我這條不起眼的漏網之魚撕裂了他們的封鎖,我把樊城覆滅的訊息帶到了外界,然後西北的郡主們連夜商議,派出最迅捷的斥候把訊息送到帝都,帝王震怒,全國警戒,這讓淵教閃電破朝的計劃徹底覆滅。

他們說我創造了一個奇蹟,這個奇蹟與其說是我創造的,倒不如說是二十萬條逝去的靈魂為僅存的人兒開啟的生命之門。”

李煬心平靜地講完了這個故事,空氣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