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少主遇襲,大批人手被派去增援,平日即便晚間也會有不少執法人吹牛打屁吃夜宵的一樓大廳內,也是略顯空蕩。
犬山賀看著堵在電梯前的四個年輕人,一眼望去,都是自己惹不起的樣子。
首當其衝的,是代表蛇岐八家戰鬥力天花板的源稚生,以及看著像是他性轉複製體的少年。
其次,是年輕氣盛一言不合就開乾的卡塞爾學院殺胚(備註:又特麼是一個君焰擁有者)。
最後,是個看似人畜無害狐假虎威的少年,但……他的眼裡藏著獅子。
讓人望而生畏的獅子!
一開始犬山賀還以為源稚生是成功脫困回來報平安,但看著他臉上洋溢的肅殺之意,感覺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
看著表情肅穆到像是馬上就要出發斬鬼的源稚生,犬山賀保持著邁步的動作:“看樣子,我出現的不是時候。”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源稚生大拇指輕推刀鐔,露出寸許寒芒,上前兩步將除自己之外家族劍道造詣最高的犬山家主逼回了電梯。
源稚女和楚子航緊隨其後走入電梯,剩餘路明非回過身朝著遠處正在觀望的前臺小姐姐豎起一根食指,輕輕噓了一聲,而後才邁步進入電梯。
看著電梯門緩緩閉攏,兩個前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年輕的指了指電梯的方向,小眼睛裡藏著大大的問號。
另一個年長點的壓下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該問的別問,不該關心的少關心。
電梯裡,被四個精壯小夥包圍的犬山賀壓力很大。
雖然有源稚生在,他並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被騙被偷襲,但很顯然這位天照命回來的目的並不是單純想要給大家一個驚喜啊。
“源君,你不是被猛鬼眾伏擊了嗎?”犬山賀微微皺眉,視線掃過楚子航三人,語氣帶著幾分探詢: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還和本部的專員一起?”
他對楚子航的印象還挺深,畢竟是能擋住極速狀態下的自己一刀的少年才俊。
只是前一刻還在打生打死,後一秒便握手言和,這可不是在拍電視劇。
源稚生的回覆也很簡單:“如果不是他們,我現在可能已經被死侍給吃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犬山賀聽出了他話語中有掩飾不住的憤怒和怨氣,這可不像是他平日裡的作風。
“待會兒麻煩您召集一下諸位家主,我要重新開一次家主議會。”源稚生按著刀柄,緩緩抬眸看向了電梯廂內的監控探頭:
“有些真相,是時候揭露了。”
犬山賀聞言,目光下意識落在了源稚女身上,沒有多問,只是輕輕點頭。
皇生來就是蛇岐八家的領袖,無論源稚生是否願意,無論底下人是否支援,在橘政宗退位後,最有可能登上大家長之位的只可能是他。
眼下未來的掌權者與現在的掌權者之間似乎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而且矛盾的中心,似乎就是犬山賀敢想不敢說的那個東西。
叮——
電梯一路上升,直達橘政宗所在樓層。
門開,一路暢通,不見任何守衛。
廊道燈光蒼白一片,將五人的影子斜斜照在地上。
戰術靴底敲擊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傳到走廊盡頭,已經變了音調。
像是死神在敲門。
大家長辦公室,源稚生敲了敲門,也不等裡邊人應答便直接推門而入。
一直透過輝夜姬實時監控整座大廈的橘政宗,在源稚生剛下車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他,也看見了源稚女。
而後,他便一直待在辦公室,等源稚生來找他。
看著魚貫而入的四個小年輕,以及跟著過來湊熱鬧的犬山家主,橘政宗臉上並沒有什麼異色,只是伸手指著沙發:“來了,先坐吧。”
源稚生皺著眉看向腰桿筆挺坐在辦公室正中的橘政宗,目光有些詫異,身旁的源稚女和犬山賀同樣面露驚訝。
因為此刻,橘政宗身上不再是那彷彿萬年不變的和服,而是一身棕色軍裝。
昔日的黑道魁首搖身一變,成了肩扛少校軍銜,腳蹬高統皮靴的退伍老兵。
看著那身有些年頭的舊式軍裝,以及軍服臂膀上綴著醒目的徽章,犬山賀幾乎脫口而出:
“你是克格勃?”
他料想過源稚生口中的真相與死侍入侵源氏重工有關,但沒想到剛一進門,橘政宗就自曝身份。
那由劍、盾、紅五角星以及“kГБ”銘文組成的徽章,赫然便象徵著那個紅色帝國用以威震世界的暴力機構——克格勃!
橘政宗瞥了他一眼,雖然對這個不識趣的傢伙貿然插話,打亂了自己的安排有些不滿,但還是微微頷首予以回應:
“曾經是。”
“我很好奇,你究竟有多少東西瞞著我們。”源稚生眯了眯眼,按著刀準備在橘政宗對面坐下。
既然橘政宗願意敞開來談,那他倒是想看看,對方能說出什麼花來。
橘政宗聞言露出一絲苦笑,正想說自己今晚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順便跟源稚女打個招呼,豈料下一秒便聽得有人嗤笑出聲:
“你信一個克格勃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路明非丟下一句嘲諷,直接就朝著橘政宗的辦公桌走去。
“稚生,這位是……”橘政宗還不知道路明非的身份,看著他在自己的高地水晶一陣翻箱倒櫃,有些錯愕。
“我是你布魯斯爺爺,待會兒就帶你回哥譚。”路明非翻出來時路上源稚生說的那本黑皮筆記本,確定裡邊有著“來龍去脈”後,順手拿過辦公桌上那格外多餘的檯燈。
“啪!”
將檯燈拍在茶几上,路明非稍微調整以後將燈光對準橘政宗那張老臉,也不給他和源稚生說話的機會,按著黑皮筆記本就開始匯總資訊:“橘政宗,原名邦達列夫,莫斯科孤兒院開局,在間諜帶專培訓兩年半,二十一歲加入克格勃成為最年輕最優秀的情報員……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路明非瞥他一眼,繼續往下念:
“因為一份名為δ的機密檔案,意外發現了自己的身世來歷——第一代試管嬰兒技術製造的、攜帶龍族血統的混血種。”
橘政宗愣愣看著路明非把自己精心準備的臺詞給濃縮成了這麼簡單幾句話,心頭有些惱火,看著源稚生道:
“這是我們蛇岐八家內部的事,你不應該讓無關人員參與進來。”
“funny made pee!老子在你們蛇岐八家投資了幾百億的歐元,你跟我說無關?信不信待會兒讓你在源氏重工大門cos晴天娃娃?”路明非斜他一眼,目光裡充斥著濃濃的威脅。
“你是蘇桑的使者?”橘政宗聞言,立馬猜出了他的身份。
“對,要我在你頭上拉屎證明一下嗎?”路明非拍了拍桌,示意嫌犯不要打岔,而後繼續自己的轉述:“嗯,北極圈無名港裡有龍,也有世界各地找來的混血種,一個叫赫爾佐格的瘋狂科學家主導了代號δ的基因研究。
好傢伙,這還是個從納粹德國撿漏來的科學家,研究專案也是從第三帝國科學院那裡繼承來的。
哎呦喂,那幫煞筆認為日本可能有世界上最完美的人種?嘖嘖,只能說小鬍子死的不冤,就手下這幫蟲豸還想統治世界。”
路明非肆無忌憚地嘲諷,全然不顧橘政宗越來越黑的臉色,以及莫名中槍的源氏兄弟和犬山賀。
不過很快,這仨也沒心思在意路明非的嘲諷了:
“因為德國和日本當時是同盟,所以蛇岐八家向第三帝國科學院提供了基因樣本,希望藉助他們的技術找到進化之路?”
路明非看到這有點繃不住了,他把黑色筆記本朝旁邊挪了挪,讓源稚生和源稚女也能看見上邊的內容,證明自己並沒有瞎說:
“吶,這裡說了,那個叫赫爾佐格的傢伙用蛇岐八家提供的基因樣本製造了整整一車間的胚胎,其中就有你倆。
一個代號π,一個代號w。”
源氏兄弟看著筆記本上的內容不由對視一眼,而後齊齊陷入沉默。
源稚生想的是自己原來真的等不到親爹。
源稚女想的是自己原來真的有可能不是哥哥的親弟弟,小時候說他和哥哥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竟然不是在亂說。
犬山賀對這些秘聞其實也不甚瞭解。
畢竟當初二戰期間他年紀還小,而他那個當家主的爹拖著犬山家一步步走向深淵,直至偌大家族被戰爭拖垮。
最後那個不負責任的傢伙自盡而亡,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尚未長大的子女。
等他在昂熱的幫助下重新拿回犬山家丟失的一切時,蛇岐八家已經因為一場堪稱災難的屠殺,遺失了很多東西與傳承。
而他當時的身份是昂熱和秘黨的走狗,天然與其他家族的人不合,所以這些秘辛自然不會知曉。
後來隨著時間推移,他和犬山家重新融入家族,那些老東西也死的差不多,更不會有機會知道這些東西。
只是,他其實也藏著個秘密,從未跟任何人提起。
那是真正意義上能以凡人之軀比肩龍族的世界最強混血種。
眼下聽到蛇岐八家基因樣本外洩,還被第三帝國科學院的瘋狂科學家制作了一整個車間的混血種胚胎後,他下意識便聯想到了被吹的天上有地下無人間第一流,卻在遇見自己老師後被打的滿地找牙的男人。
而下一秒,橘政宗已經趁著路明非停下給兩兄弟消化的時間,爭分奪秒接過了話茬:
“你們兄弟倆的基因樣本來自一個偉大的男人,那是蛇岐八家曾經的大家長,上個世代唯一的、最強大的皇——上杉越。”
聞言,犬山賀眸中流露出幾分複雜,心道果然沒錯。
只有怪物的基因,才能培育出兩個怪物。
源稚生和源稚女看著筆記本上寥寥幾筆便掠過的記載,同時按住了路明非的肩膀,讓他暫且閉嘴,不要快進劇情。
事關自己的真實身世,他們想聽聽細節。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路明非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其實也愣住了。
這特麼不是我早就入土的老岳父嗎?
合著您老人家不是沒存在過,而是被人為從歷史中抹去了。
源稚生見他沒開口噴人,也就放開了他,詢問道:“上杉越是誰?家族歷史中沒有這麼一號人。”
見狀,橘政宗心下稍定,幸虧手寫“告罪書”的時候懶得在死人身上浪費筆墨,讓他重新獲得了開口的權利。
剛想開口給他們科普一下,眼角餘光便瞧見一直沉默的犬山賀上前兩步,面露回憶之色:
“因為他是家族有史以來最奇怪的皇,而且給家族帶來了堪稱恥辱的災難。”
無視了大家長黑下來的臉色,犬山賀看著源稚生和源稚女,目光帶著幾分追憶,似乎在對比他倆與自己日漸模糊的記憶中那人是否有相同之處:
“上杉越不是純粹的日本人,他是中國、日本和法國的混血,從小在法國長大,一直接受的是西方教育,還拿到了里昂大學的博士學位。
他完全不懂日本文化,與家族格格不入,是所有人眼中的異類,但他是皇,根據家族千年不變的家規,蛇岐八家的最高領袖只能是他。”
既然橘政宗已經自曝身份,那大家長的位子他勢必不能再坐下去,倒是不必再顧及他的面子。
倒不是犬山賀見利忘義,只能說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怎麼努力都休想搬動。
對他這個從上世紀初活到現在的老人而言,克格勃這三個字就代表了陰謀詭計。
當初他擔任日本分部長振興犬山家的時候,可沒少和克格勃的燕子打交道。
而聽了他對上杉越的描述,路明非和源稚女的視線不由落在源稚生身上,這聽著既視感好強啊。
源稚生也感覺犬山賀的描述離奇和自己對上了號,但並未過多在意,只當是巧合:“那他現在還活著麼?”
“不知道。”犬山賀搖了搖頭,“他當年叛逃的時候殺了很多人,還把家族原本的神社給燒了,根本沒人敢去追殺他。”
那是皇,不是鬼,誰去都是送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