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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青天大老爺

洪武十二年十二月底,太子殿下以雷霆之勢,掃平朝中胡惟庸黨羽。

數日功夫,他下令處死胡惟庸為首的數餘高官。

這些官員或是貪汙受賄數額巨大,或貪贓枉法殘害百姓,或侵吞國家利益,比如賑災糧款,罪不容誅。

他們的家人也皆被流放。

但這還只是開胃菜,因為後面還要繼續深挖,把胡惟庸黨羽掃得一乾二淨,所以還有大量的官員尚未處置。

事實上按照朱標的估算,這次光要處死的官員怕是得上百。

而剩餘的數百名官員,至少也得是罷官、流放、坐監的下場,並且還牽扯了不少沒資格上朝,或者外地的地方官員。

只不過要繼續深挖並不是那麼快的事情,因而先把胡惟庸處死以震懾天下,再繼續抓捕牽連之人。

“該回去了吧。”

臨近新年,朝野上下都彷彿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乾清宮內,朱棣依舊躺在書房的長椅上,他現在有點焦躁了,雖然有沒聯網的手機和平板玩,但已經沒什麼意思。

“是時候把石碑移回去,跟那邊聯絡一下了。”

朱雲峰也想走。

馬上就過年了,他得回尚峰山。

“嗯。”

朱標就說道:“那先去看看吧。”

三人隨即來到乾清宮外廣場,屏退了侍衛們後,他們下到地宮裡。

朱棣興奮地第一個走過去,將石碑稍微移動一下歸位。

“滋滋滋!”

忽然他感覺到手上一麻一痛,瞬間倒退好幾步,駭然地看著石碑。

朱雲峰詫異道:“怎麼了?”

“這石碑好像長了刺。”

朱棣驚魂未定道。

“有電吧。”

朱雲峰用食指尖碰了一下,果然感覺有刺痛,便搖搖頭道:“估計那邊正在充電呢,能量可能傳輸了過來,以前沒有這種感覺,很可能就是工業電,現在過去的話,咱們直接要被電死。”

“那怎麼辦?”

“等吧,反正這邊石碑已經歸位,他們那邊會過來的。”

“哎呀,還得等多久,父親母親不會在那邊過年吧。”

朱棣情緒略顯焦躁,已經快抑鬱了。

沒有網的日子難受啊。

“還是先回去處理一下國事吧。”

朱標搖搖頭道。

三人只能又回到了乾清宮書房,反正離得不遠,就幾步路的事。

事實上現代離大明也不遠,就摸個石碑的事,比從乾清宮到交泰殿還近。

可一旦沒有能源,那就是天地的遙遠,只能等那邊把電充好再說。

朱棣原本要回現代的高昂興致一下萎靡不振,跟抽不到煙的老煙槍一樣癱軟在長椅上。

朱雲峰其實也差不多,畢竟沒幾個現代人能接受沒有網,沒有現代方便生活的世界。

不過他比朱棣好的一點在於對於大明的未知還是很感興趣,因而倒也勉強能坐得住。

回到書房後,朱雲峰看著最近上奏的奏摺,搖搖頭道:“一堆破爛事,每天要做那麼多事,真是會累死人,等老祖宗回來了,早點建內閣吧。”

“其實我倒樂在其中。”

朱標笑道:“看了一下查出來的證據,目前夠得上處死的也就一百來人,他們的家人流放,加上其餘犯官以及他們的家屬,涉案人員也就數千人,而且處死的人很少,其餘多是流放、坐監以及罷官,比後來父親造成的影響小了太多,而且如今上的奏摺,多是舉報胡惟庸案或者稱讚我英明的摺子,連李文忠都上書胡惟庸罪有應得,這對於我來說,也是一種成就感。”

“那是,權力捏在手裡肯定不一樣,現在你可是真正的大明皇帝。”

朱雲峰笑了笑道。

“對了,這是我對六部以及御史臺其餘各個主要部門的安排,你覺得如何?”

朱標把擬定好的名單拿給他。

雖然他已經準備了一部分官員進行替代,但這次涉案官員非常多,除了中央的官員達近三百人要處置,地方上很可能也要出現波動。

因為胡惟庸可不僅僅在中央朝廷安插親信,在地方上很多布政司、州府衙門也有他的黨羽。

所以到時候還得進行很大變動。

畢竟朱標也不知道哪些人會被查出來,目前就只能先把中央的空缺補上,等地方上有了缺額再想辦法替補。

朱雲峰把名單接過來,太長了,懶得看,就問道:“你怎麼平衡淮西官、浙東官和故元官?”

朱標沉吟片刻道:“中書省六部各取其二,其餘浙東官稍微多一些。”

“不行。”

朱雲峰搖搖頭:“中書省六部當中淮西官與浙東官可以多一點,讓他們人數差不多就行,互相牽制,但下面那些官員大都應該選取政績出色的故元官。”

“為何?”

“因為老祖宗要看的是朝堂局勢平衡,故元官沒有形成集團,也沒有領頭人,實際上就是一盤散沙。他們多是實幹出身,追求政績,有能力的人就應該多安排一些,至於淮西官和浙東官,他們的官場生態可以在高位,互相爭鬥以不威脅皇權,這樣上面形成角力,下面也有人做事,而且還能扶持一小幫故元官與他們三足鼎立,朝堂局勢基本上就能平衡了。”

“原來如此。”

朱標這才明白朱雲峰的用意。

“報!”

就在這個時候,毛驤進來單膝下跪道:“殿下,我們已經對胡惟庸府進行了查抄。”

“抄家我還真沒見過,一起去看看不。”

朱雲峰笑了笑道。

“你去吧。”

朱標擺擺手:“我得處理剩餘的事情。”

他臉色略顯憔悴。

不是人人都是朱元璋那麼喪心病狂到處理了胡惟庸後能每天處理二百多封奏摺,四百多件國事。

就最近幾天下來,朱標已經忙得夠嗆,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處理。為此他不得不從上午到晚上一直召見朝臣,處理奏摺,批閱國事,可謂焦頭爛額。

朱雲峰雖然偶爾也會給他出點主意,幫忙看看奏摺什麼的,但也就在旁邊看看,真做決定還是得他自己,因而實在沒什麼心情去看胡惟庸府。

“老四,你去不去?”

見朱標不去,朱雲峰問朱棣。

朱棣無精打采地道:“不去,我就在宮裡等。”

“行吧。”

朱雲峰知道他在等什麼,就點點頭道:“我去看看。”

他隨即出了宮。胡惟庸府就在皇宮西南角,出了西華門往南不遠就到了。

在諸多儀鸞衛的簇擁下,朱雲峰大搖大擺地穿過大通街,來到了這棟連綿豪宅門外。

此刻大門開啟,內外侍衛把守,他跨入其中,就看到進門就是個巨大的庭院,庭院十分寬敞,有影壁,有草坪,林木森森,綠化非常不錯。

從前庭順著青石板鋪成的道路穿過兩側花壇、林園以及一道拱門院牆,走了近百米才到氣勢恢宏的前廳。

前廳掛滿了名人字畫,擺了很多名貴傢俱。

再自前廳至中庭,過中庭到了後院,才發現這般奢華,有假山、池水、拱橋、竹林,各類偏廳、側房、亭閣、樓臺不計其數,甚至連養馬的馬廄都有。

而在後院荷花池邊的空地上,擺滿了一箱箱的贓物,金銀珠寶成堆,名人書帖字畫也有不少,還有各種珍奇古玩。

朱雲峰心心念唸的青花瓷竟然有一對,這可是連老朱都沒有的好東西啊。

“好傢伙,這兒居然還有那麼高的金佛?”

朱雲峰目光看去,就看到在地上還擺著一尊二十多厘米高的金色佛像,恐怕即便是融成金子,也得值個幾百萬吧。

“殿下。”

毛驤拿過賬目,隨手翻開一頁道:“經過初步點算,胡惟庸這些年貪汙受賄,金子達二百三十八兩,銀子有四千六百九十五兩,銅錢有三萬八千六百二十一貫。”

“這老小子居然撈了這麼多錢,我這輩子最恨貪汙的了,我一定啟奏太子殿下,將他的屍體五馬分屍,剁碎了餵狗。”

朱雲峰蹲下來,順手摸了個金元寶拿在手裡掂了掂,恨恨不平地說道。

tm的。

自己辛辛苦苦,給老朱做中間商,才tm的賺幾個錢?而且農業公司的支出也遠超自己想象,自己忙前忙後,恐怕第一季度那點存款就得用完,啥都撈不著。

胡惟庸這老小子坐在家裡就把錢掙了,真是氣死個人。

“額”

毛驤聽到他說五馬分屍,就覺得渾身一激靈,又翻開下一頁,裡面資料更加詳細,連忙說道:“殿下,卑職看錯了,胡惟庸的家產應該是一千二百三十八兩金,一萬四千六百九十五兩銀,銅錢是十三萬八千六百二十一貫才對。”

“啊?”

朱雲峰大驚,然後更加生氣道:“我一定要啟奏太子殿下,將他的屍體剝皮充草,知道什麼是剝皮充草嗎?”

“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明代史書以及同時期的野史、雜記都未記載過朱元璋剝皮充草,連清朝修的《明史》都不存在,只在清代一些民間野史當中有記載。

正史當中朱元璋對待貪官最嚴重的刑罰就是凌遲,一般就是斬首示眾。所以真正來說,毛驤確實不知道這般酷刑。

畢竟殺人不過頭點地,剝皮充草費勁了點。

朱雲峰扭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道:“就是把他的皮剝下來,裡面放稻草。而且是要在人活的時候剝皮,剝的時候人是會癢的,你現在覺得癢不癢?”

“癢,卑職不僅覺得癢,還覺得渾身發毛。”

毛驤打了個寒顫,不迭又翻開下一頁,聲音已經有些顫顫巍巍道:“殿下,卑職這次看清楚了,胡惟庸的家產是一萬一千二百三十八兩金,十一萬四千六百九十五兩銀,算上寶鈔總計三十三萬八千六百二十一貫!如果再加上他名下的田地的話,總價值應該在一百萬貫左右。”

“你確定看清楚了?你小子沒在裡面貪吧?”

“卑職真沒有,是每一頁記載的資料不同,第一頁是初步,第二頁更多,第三頁是最終統計,卑職是個粗人,哪裡知道算賬的總計數放在了最後。”

“原來如此,tm的這死貪官,恐怕國庫都沒這麼多銀子吧。”

朱雲峰氣得牙癢癢。

明初時期,朝廷官方匯率是一兩黃金兌換四兩白銀,一貫洪武通寶等於白銀一兩。

這樣光現金就價值50萬兩白銀左右。

說句實話,在大明的貪官裡算是比較清廉的了,嚴黨貪起嘉靖的錢來可是百萬百萬的貪,嚴世蕃的家產黃金三萬多兩,白銀二百多萬兩。

清流老大徐階田產達四十餘萬畝,當時江浙地區一畝地便宜點的七八兩銀,貴一點的數十兩。

按照這樣計算,徐階的家產至少在四百萬兩白銀以上。

更別說清朝和珅家產約十億兩白銀。

但要考慮到這是明初。

明初時期,日本金銀尚未大量流入,社會生產力也不足,市面上的洪武通寶因銅礦產量低,每年才鑄造二十多萬貫,不得已只能發行寶鈔作為貨幣。

在這種情況下,除去田產鋪面這類不動產,這50萬兩白銀,以通貨膨脹來算,怎麼樣應該也能值個幾百萬兩白銀了。

所以胡惟庸做的這七年丞相,從貪汙受賄的規模來算,絕對不比嚴嵩父子和徐階少。

一想到這老小子貪汙了這麼多,朱雲峰就氣得不行。

“嗚嗚嗚嗚嗚。”

就在這個時候,附近哭聲傳來。

朱雲峰看去,就看到遠處數百男女老少被捆著。

“那是什麼?”

“他們是胡惟庸的家眷和府邸下人。”

“有無辜的沒?”

“已經查過了,欺壓百姓的沒少做。”

毛驤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胡惟庸做丞相後,專橫跋扈,連府中的下人走在外面都比七品縣官更蠻橫,很多官員想上進門路,就得賄賂他府中的下人,他的妻妾親屬皆雞犬升天,家人在鄉間橫行霸道,無惡不作,胡惟庸名下那麼多田地,就有不少是靠他們的下人自百姓當中巧取豪奪而來,要說這裡面有無辜的,怕是沒幾個。”

朱雲峰走過去,就看到那些人都哭成了淚人,一個個面容憔悴,哀嚎不已。

“行行好吧,放了我們吧。”

“都是丞相吩咐的事,我們只是下人,什麼都不知道啊。”

“天見可憐,誰來救救我啊。”

嚎啕哭聲不止。

聲音彷彿能穿透蒼穹,充滿哀傷。

朱雲峰聽得心都碎了,扭過頭去,連連揮手道:“快快快。”

“殿下這是?”

毛驤納悶道。

快啥啊?“快把他們都處置了,關入牢裡,到時候該處死處死,該流放流放。”

朱雲峰長嘆一口氣道:“我這人心善,見不得別人可憐,就只能讓他們趕緊去死了。唉,誰讓我是青天大老爺呢。”

青天大老爺?

毛驤虎軀一震,清湯大老爺還差不多。

“是。”

毛驤領命,隨即對衛士們喝道:“押入監牢,等候大理寺與刑部發落!”

霎時間,場上的哭聲就更加明亮了。

看著這悲慘一幕,朱雲峰背過身去,長長嘆氣。

他是真心善,見不得這些啊。

雖然明知道那些都是壞人,他們不是知道錯了,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誰讓他是心地善良的青天大老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