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在廚房裡默默地埋頭做飯,灶房裡的火苗將一張美麗的臉蛋烤得通紅。
她眼裡噙著淚,這應該是她為住在這裡的人,做的最後一頓飯了,他們吃了這頓飯之後,就要踏上離別的征途。
住在這裡的人,一住就差不多一年,在這近一年的日子裡,讓她多了許多兄弟和姐妹,他們之間結下了深厚的手足般的深情。
住在這裡的人,讓這個本來生意蕭條的小客棧,一下生意好了起來,也從此熱鬧起來。這裡每天都似乎充滿了溫暖的陽光,和其樂融融的祥和氣氛。
這個叫做“聚賢莊”的小客棧,也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名震青州,這裡的每一個人因為是“聚賢莊”的人而感到自豪。
他們一走,“聚賢莊”的往日輝煌也就一去不復返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婉兒在這一年來,學到了許多也悟出許多,讓她知道這世上除了親情之外,還有友愛與團結,還有人世間充滿的堂堂正氣。
還有……
還有一個日久生情的人。他也將在今日吃了她做的這頓飯之後,便會離她而去……
“婉兒,要幫忙嗎?”
袁彬悄悄地走了過來,看見眼中有淚的李婉兒,笑著說道:“你怎麼哭了?看你像個小孩子一樣。”
李婉兒連忙抬起手往眼睛上一擦,瞥了袁彬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一種淡淡的幽怨與哀愁,低聲答道:“煙燻的。”
袁彬知道這是敷衍他的話,他理解李婉兒此時的心情。袁彬默默地從李婉兒手中接過柴火,蹲在灶臺前替她往灶洞裡添柴。
“我們就要回去了,你隨我們去嗎?”
袁彬用一種很平淡而自然的口氣問李婉兒,這口氣就像平日裡說話聊天一樣不經意。
李婉兒忙碌著頭也沒抬,看似也很隨意地回了一句:“我去幹嘛?”
言下之意,李婉兒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不是鎮撫司的人,她怎能與他們同去?難道她是袁彬的什麼人嗎?假如她李婉兒是你袁彬的什麼人,那她是可以答應啊。
袁彬沉默著,他不是聽不懂李婉兒話裡的意思,他的心裡很矛盾。
這一年來的朝夕相處,他們之間已經有一種剪不斷的情絲在彼此的心間纏繞。李婉兒對袁彬如何,她對他的心思,袁彬豈能不知?
但是袁彬他們此行的任務艱鉅,他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回到京城之後,也許新一輪的鬥爭又將開始。
他此時此刻還不能顧及兒女之情,他必須等到這個案子有了一個終結之後,他肩上的使命與擔子徹底放下之後,他才能回頭去想個人之事。
“你不去也好,我們鎮撫司還有許多的事情等著去做,青州的案子遠沒有結束,回到京城之後,還不知道太皇太后和皇上是怎樣判決這個案子,所以我也無暇去照顧你啊。”
李婉兒聽了,頓時感到一種深深的失落,但是她卻非常理解,袁彬自有他的難處,她又怎麼能去拖累他?
李婉兒默默不語,她心裡雖然能夠理解,可此時即將面對的天涯之隔,她卻是萬分難於割捨。
兩人長久的沉默,使得空氣都似乎凝固了一般,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沉悶。
袁彬抬頭看著在灶臺後面低頭忙碌的李婉兒,見她的神情漸漸地從憂傷到平和再到坦然。袁彬知道李婉兒的內心已經經過了一番煎熬與掙扎,她最終戰勝自己的懦弱而變得堅強。
這是一個值得去珍惜去愛的女子。
幾縷凌亂的髮絲在她的額頭前散落,更能襯托出她的柔美與嬌媚。袁彬突然產生一種憐香惜玉的感覺,他悄悄地站起來,走到李婉兒的身旁,抬手幫她整理散落在額頭前凌亂的髮絲。
她一動不動,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時刻,很享受此情此景彼此的心靈相通與交融。
“你……還會回來嗎?”
李婉兒忽然很勇敢地抬眼看著袁彬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穿,把他記牢,將他銘刻在自己的心中。
這是一張光潔柔滑而無比秀氣的臉,袁彬忍不住用手在這張臉上輕拂了一下,笑著對李婉兒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這一笑,和這一聲回答,讓李婉兒似乎看到了希望,以及燦爛的未來。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起來。
她將用盡一生的期盼,去守候這一份承諾。
……
青州城外,十里長亭。
李婉兒和葉素珍,還有公孫長青和白茹霜等人,前來為永清公主和袁彬他們送行。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們就送各位到此了,希望諸位一路順風!”公孫長青抱拳拱手道。
永清公主上前對公孫長青說道:“我們離開之後,你們幾個千萬要注意安全,婉兒和素珍妹妹就全仰仗公孫兄照應了。”
這句話永清公主已經說了不下十次了,她最不放心的還是李婉兒和葉素珍,永清公主本來也想把她們都帶走,為此也找她們談過多次,但是李婉兒和葉素珍都堅持她們當初的想法而作罷。
“公主放心吧,我和師妹一定會保護好婉兒和素珍妹妹的,再說慕容傑大哥過幾日就會康復了,有我們在她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公孫長青又一次重複了他的承諾。
白茹霜也上前笑著說道:“永清姐,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我和師兄搬到‘聚賢莊’去住,以後‘聚賢莊’又會熱熱鬧鬧的了。”
永清公主和袁彬等人都相視著會心而笑……
草上飛也來告別。
永清公主對草上飛說道:“此番多謝大俠相助,在此再次懇請大俠加入我們鎮撫司如何?”
草上飛拱手道:“在下閒雲野鶴慣了,已經受不得任何約束,公主的心意在下心領了!”
永清公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強留大俠了,望自珍重!”
袁彬和冷清秋甚為敬佩草上飛的為人和武功,也上前與之道別,並問道:“相逢數日,至今不知大俠尊姓大名!”
草上飛答道:“相逢何必相問姓名,今日兩位仁兄既然相問,那兄弟我也應當自報家門,兄弟我姓常,名字暫時不便說出,望兩位仁兄見諒!”
言畢,草上飛騎上馬,一騎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