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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哭

臥室裡沒有開燈。

白紗簾拉著,隱隱能看到遠處的萬家燈火。

屋裡很安靜,除了兩人呼吸聲,只有中央空調執行的微弱聲響。

從來沒見過她這麼主動的一面,陸南亭整個人都懵了!

兩人習慣差不多,為了保證牙齒潔白,飯後喜歡刷牙。

明明都是一樣的薄荷味,一交換,好像各有各的味。

顧蘭溪親起來純感情,毫無技巧,沒多會兒就喘不上氣,兩人只得分開。

見她退開,陸南亭心若擂鼓,雙手毫不猶豫插過她腋下,將她穩穩抱住,隨即大手抱住她腦袋,轉過身,提腿托住她,把她圈在了身前。

低下頭,猶如猛虎下山,抱著她就親了回去!

唇齒相依,髮絲交纏,滿室曖昧。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蘭溪察覺不對勁,心裡害怕,抱著他肩膀往上挪了挪。

陸南亭立刻抱緊她:“別動,讓我抱抱你。”

顧蘭溪不敢刺激他,腦袋搭在他頸窩,特別乖巧。

陸南亭緊緊抱著她,兩人心若擂鼓,交頸而立。

火熱,滾燙,柔韌與強壯。

劇烈的喘息,薄薄的居家服,溫熱柔軟的面板,結實有力的肌肉,微微凸起的血管……

男性軀體與女性有著本質的不同。

見他不僅沒有平息,反而越來越厲害,顧蘭溪怕極了,忍不住伸手推他。

陸南亭立刻放下她,啞著嗓子說了句“晚安”,直接出門右轉,去了次臥。

主臥門開著,次臥門也開著,沒多會兒,顧蘭溪就聽到了隔壁傳來的水聲。

顧蘭溪默默替他關上門,回到主臥,把門鎖了,才轉身撲到床上。

小時候學到“情難自禁”這個詞,她一直覺得,發明這個詞的人肯定自制力不行。

如果全世界都是她這種自控力強的優秀個體,這個詞就不會誕生。

但,貌似她對自己有一點點誤解。

顧蘭溪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只覺嘴巴發麻,滿臉發燒。

身體陌生的變化,讓她好奇,但更多的,卻是讓她害怕。

煩躁的脫掉溼掉的褲子,簡單衝個澡回到床上,顧蘭溪氣惱的牽起被子蓋住臉,還覺得害臊。

她自小習武,骨子裡藏著旁的女孩沒有的悍勇,撕破溫軟的外皮,就是個妥妥的悍匪。

她也不知道自己情緒上頭的時候會幹出什麼事來。

心底明白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但她嘴上卻是不承認的。

不僅不承認,還要倒打一耙。

“男人就是狗,啃完一口,還要啃一口!”

陸南亭持槍衝入隔壁,門都來不及鎖,就急匆匆的衝進了浴室。

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這暗夜裡抱著喜歡的人反反覆覆的親,沒反應才不正常。

老實講,關鍵時刻,他能控制住自己,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他倆是合法夫妻。

等陸南亭這邊完事,洗完澡躺床上,顧蘭溪已經睡著了。

大概受了睡前這事的影響,顧蘭溪睡到半夜就開始做夢。

明明火熱的夏天,她卻夢到了冬天裡的事。

那是她和陸南亭感情最好的時候。

兩人學校離得遠,但陸南亭總能找到藉口過來找她。

一見面,先往她手裡塞一杯熱乎乎的奶茶,然後抱著她,低下頭,親吻她的額頭。

好似蜻蜓點水,輕輕一下,卻會在她心頭留下久久不散的漣漪。

偶爾沒有奶茶,也可能是一包剛炒好沒多會兒的糖炒栗子。

什麼都沒帶的時候,就會抓著她的手,往他兜裡塞。

“來,給你暖暖。”

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他倆正好在操場散步,走到腳丫子冰涼,還捨不得分別。

他把她按到楊樹背後,小心的親她。

下雪天,唇是微涼的,氣息卻是灼熱的……

分手那天,也在下雪。

兩人約在一家涮羊肉店,陸南亭來的時候,抱著一束玫瑰,火紅的顏色,比火還要灼人。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捂住臉哭了出來。

他以為她只是在感動,她卻拿出了厚厚一摞病例,跟他提了分手……

陸南亭從小就是驕傲的,是陸家人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蛋,知道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壓力重重,甚至因為心理壓力過大,活生生把自己憋出了病,整個人都是懵的。

最後又哭又笑,直接跑了。

結果等她收拾好心情出來,卻見陸南亭紅著眼眶站在外面等她,說要帶她去看心理專家……

那天的細節,這幾年顧蘭溪總是夢到。

她想改變自己,改變兩人的結局,想高高興興的陪他吃完飯,然後體體面面的捧著那束花,最後挽著他的手,回到學校,再在雪地裡親親他,跟他說再見……

但夢裡的她,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一次次的把他扔在那個冬夜。

顧蘭溪哭著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枕頭溼了一片。

一看時間,凌晨三點。

眼睛又幹又痛,鼻子塞塞的,還特別口渴。

顧蘭溪爬起來,打算去外面接杯水喝。

一開門,頓時嚇一大跳!

往後跳了一步,做出防衛的姿勢,才看清是陸南亭。

“你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做什麼?”

嗓音沙啞,鼻子塞塞,話裡有她沒有發現的嬌氣和嗔怪。

“我聽到你在哭。”

但又推不開門,只能焦急的在門口等。

“不可能!這房子隔音很好的!”

陸南亭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怎麼這麼可愛!”

第一反應不是反駁自己半夜偷偷哭,而是強調房子隔音好。

明明很聰明的人,生活裡卻有呆萌的一面,時常讓人忍俊不禁。

“不要總用這種詞彙來形容我。”

顧蘭溪不悅。

陸南亭立刻牽住她的手。

“我耳朵尖,天賦異稟,所以你以後不要小小聲的說我壞話,不然我會聽到。”

竟是又把話題拐了回去。

顧蘭溪任他牽著,吸吸鼻子,額頭抵著他的胸口,不想說話。

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浮動的情緒飄忽忽下落,好半晌,終於踏踏實實有了歸處。

不可否認,開門之前,她整個人都難過得像要立刻斷氣,看到陸南亭等在門口,卻有了原地復活的感覺。

兩人十指相扣,陸南亭沒有問她為什麼哭,只牽著她來到島臺那邊,給她接了杯溫水。

顧蘭溪喝完,投桃報李,也給他接了半杯。

等他喝了,才牽著他回到臥室那邊。

兩人沒有開燈,整個過程都沒有交談。

直到站在走廊裡,好半晌,顧蘭溪才憋出一句:“謝謝你。”

謝謝你回到我身邊。

“我們都會好好的,不要怕,嗯?”

陸南亭抱抱她,催她進門:“天還早,再睡會兒吧!”

“嗯,晚安。”

進屋,落鎖。

陸南亭嘆口氣,只是看著,什麼也沒說。

糟糕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癒。

她缺乏安全感,並不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