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徵在床上翻了個身，開始在系統裡深挖。

【一點相關訊息都沒有……嗯？這是……蛙趣！肖老登在京中的親信全部被暗衛殺了，屍體也被丟進了糞池。】

【哎嘛，糞池今晚的業績超標啊。就這殺人滅口還辱屍的手段，沒點深仇大恨也幹不出來，暴君該不會已經知道肖老登跟他的親信屠村充當軍功的那點破事了吧？】

楚流徵順著這個思路往下琢磨。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得通了。為了軍功屠村這種駭人聽聞的事肯定不能公之於眾，不然暴君好不容易因為趙月告御狀一事好起來的名聲又得跌入谷底，軍隊也會在百姓間失去威信。】

【不打仗的時候沒什麼，要是打起仗來，小小的隱患都能致命。只能秘密處置，然後預防此類的事情再次發生。】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楚流徵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肖老登死就死了，他該死，那些親信也該死，但那四十多個受害人怎麼辦？那幾個被屠的村子怎麼辦？好幾百條人命呢，他們的冤屈呢？他們應得的補償呢？就這麼算了？】

她越想心裡越堵，可她只是一個小宮女，再氣憤能有什麼辦法？

她連告訴別人這件事都做不到。

她怎麼就不是皇帝呢？

她要是皇帝，有系統輔助，什麼事不能做啊？

【啊啊啊！！！】

楚流徵在心裡煩躁地喊了幾嗓子，也沒心思繼續覆盤了，將腦袋往被子裡一縮，睡覺！！

她這廂是睡著了，養心殿的燈火卻亮了一夜。

眼瞅著上朝的時辰到了，周元德領著人進殿，剛準備叫起，只見玄色的帳簾自內掀開，蕭靖凡那張一夜沒睡的臉露了出來。

眼眶猩紅，下巴處冒出星星點點的胡茬，顯得有些頹廢。淺淡的酒氣自他身上飄出，混合著殿內燻著的龍涎香，莫名沉鬱壓抑。

周元德上前拾起被褥上散落的酒壺，大著膽子勸道：“凡事都沒有陛下的龍體重要。陛下這般糟蹋自個兒的身子，叫太后娘娘知道該心疼了。”

蕭靖凡斜眼瞥他，周元德心如擂鼓，卻不後悔多這句嘴。

蕭靖凡收回目光，抬手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朕要沐浴。”

周元德心中一喜，立刻吩咐人去準備。

蕭靖凡又道：“秘密送一套小太監的衣裳去弄雲苑，叫她換上，伴駕。”

饒是周總管也沒聽過這麼離譜的要求，他驚得瞪圓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蕭靖凡瞅他，眸光宛若湖面上的冰雪，看得周元德一個激靈，連忙應聲，命小安子去辦。

不多會兒，小安子提著一個包袱進了弄雲苑，由茉香領進了屋。

靠著床的楚流徵聽完小安子的話，又看了眼包袱裡嶄新的太監服，突然往下一滑，躺了回去。

呵呵，暴君怎麼可能讓她假扮成太監呢？

一定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對。

一定是……

“流徵姑娘？”小安子納悶兒地喚了一聲，這人怎麼又躺回去了？

楚流徵：“……”

【靠！不是夢，是真的！】

她睜開眼面對現實，胳膊肘撐著床坐起來，看向小安子，客氣地笑笑：“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安公公。”

“姑娘請說。”

楚流徵看著那套太監服，問：“只我一人這麼穿，還是御前伺候的宮女都這麼穿？”

她暗戳戳地想，保不齊暴君有什麼不可說的癖好呢。

小安子讓她問得一愣，認真回想了一下自家師父的交代才回道：“只姑娘一人。”

他似怕楚流徵不明白，還補充了一句，“陛下特意吩咐的。”

楚流徵：“……”

【靠！！暴君咋就盯著我這一頭羊薅啊？我招他惹他了？我還是傷員啊喂！！】

她在心裡罵罵咧咧，面上卻帶著得體的淺笑：“安公公可知陛下讓我跟著做什麼？如今我的手還傷著，怕是幹不了活。公公提前告訴我，我也好做些準備。”

小安子也不知道啊，他搖搖頭道：“姑娘聽吩咐便是，姑娘且將衣裳換上，隨我去文華殿候著。”

楚流徵：“……”

換就換吧，她還能抗旨咋地？

小安子出去等，茉香幫著楚流徵換衣裳。

楚流徵低頭盯著茉香替她扣胸前的盤扣，不知是衣裳小了還是她又發育了，特喵的起伏不要太明顯，這一看就是女的啊。

【按暴君的意思，應該是要我好好偽裝吧？這一眼女肯定不行啊。】

她趕緊叫停，要求在胸口多纏兩圈兒，最好纏緊一點。

茉香抬頭瞧她一眼，去櫃子裡取了更長的寬布條來，重新替她偽裝。

這回纏好之後倒是沒那麼洶湧了，就是憋得慌，感覺胸口壓了塊石頭。

楚流徵心知追求效果就沒法追求舒適，在茉香詢問她要不要弄鬆一些的時候搖搖頭，“鬆了就白纏了。”

同為女人，茉香自然知道這樣不舒服，可既然楚流徵堅持，她便也不說什麼，在楚流徵的要求下給她化妝。

就一個宗旨：越大眾臉越好，越像男的越好。

“這邊眉毛粗一點，嘴唇厚點，面板可以再黑點，點些斑點上去……”

楚流徵看著鏡子指揮，好在茉香化妝的手藝不錯，不然還真捯飭不出她要的效果來。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

等在院子裡的小安子抬頭那麼一看，傻了。

楚流徵纏著紗布的手藏在過長的袖子裡，見小安子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不由疑惑地喚了他一聲：“安公公？”

小安子被喊得回神，磕磕巴巴地問：“姑、姑娘，你怎麼變、變成這樣了？”

這哪還像個姑娘啊，分明是個小子，還是個長得有點黑，眉眼有點兇的小子，在太監裡面最不受歡迎的型別。

楚流徵眨巴眨巴眼，反問：“這不是陛下的吩咐嗎？”

小安子：？？？

陛下是這個意思？

楚流徵也知道自己這個模樣和平常的樣子相去太遠，她自己都看不習慣，更何況小安子了。

不過麼，偽裝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特意壓了壓嗓子，儘量讓聲音顯得中性一些：“走吧。”

小安子恍恍惚惚地答應一聲，帶著楚流徵往文華殿去。

茉香擔憂地望著二人的背影，陛下突然讓流徵扮成太監伴駕，也不知為的什麼，希望不要出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