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譽林皺起眉,憤然道:“這是頌娘寫給我的信,他憑什麼看?!”
“謝娘子是使君被害一案的疑犯,大閣領此舉,是為了防止她向外傳遞訊息,影響官府查辦案情。”
薛譽林更加激動了:“頌娘不可能是殺害使君的兇手!”
蕭妄並未直接否認,而是順著對方的話問道:“何以見得?”
“頌娘常跟我提起過使君,她真的非常敬重使君,她曾因為自己即將出嫁不能再在使君身前盡孝,心裡悶悶不樂,直到我承諾她,以後會時常陪她回孃家看望使君,她這才開心了些。成婚在即,她心裡都還在惦念著使君,怎可能去謀害使君?!”
蕭妄平靜地道:“這些都不足以成為幫謝娘子洗清嫌疑的證據。”
薛譽林攥緊信封和玉佩,反問道:“那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她真的殺了人?”
“她自己已經承認自己確實對謝使君動過刀子。”
薛譽林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頌娘那樣溫柔和婉的性子,絕不可能殺人啊!”
“動刀也不意味著她就一定殺了人,只不過她現在確實是嫌疑最大的人,你若想要證明她無罪,就得拿出確鑿的證據。”
薛譽林自然是拿不出證據的。
他頹然地跌坐在椅子裡,顫抖著雙手拆開信封,開始一字一句地仔細看信。
蕭妄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離開薛家,騎馬回到客棧,途中經過一家糕點鋪子時,聞到濃郁的香味。他勒馬駐足,想要買些糕點帶回去給燕辭晚,卻見糕點鋪子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
他牽著馬走過去,詢問後方才知道,這家糕點鋪子是本地的老字號,因味道好價格又實惠而聞名,尤其是他家的芙蓉酥餅,堪稱一絕,但因數量有限,每人每天最多隻能買三塊,每日都有很多人來這兒排隊購買。
蕭妄站到隊伍的末尾,跟著隊伍一點點往前挪動,等了半個多時辰終於輪到他。
幸運的是,還剩最後三塊芙蓉酥餅,蕭妄將它們都買了下來,另外還讓夥計稱了一斤豌豆糕和杏仁牛乳餅。
他拎著包好的糕點騎上馬,踩著噠噠噠的馬蹄聲回到客棧。
蕭妄敲響客房的門。
前來開門的人是朝露,她見到蕭妄回來了,立刻側身請人進來。
此刻燕辭晚正坐在桌邊喝藥,她被苦得眉頭緊皺,待看到蕭妄時,她的眉頭才稍稍舒展了些。
“你回來啦。”
“嗯,路上順便了些糕點,你們嚐嚐看。”蕭妄一邊說著一邊拆開油紙包,露出裡面的糕點。
燕辭晚趕緊拿起一塊杏仁牛乳餅放進嘴裡,濃郁的牛乳香甜沖淡了苦澀的藥味,她由衷地讚道。
“好吃!”
蕭妄指著那三塊芙蓉酥餅說道:“據說這是本地最有名的糕點,很多人排著隊去買。”
燕辭晚拿起一塊芙蓉酥餅,乳白色的酥餅,表面印有紅色芙蓉花,一口咬下去,層層酥皮發出咔嚓聲,內裡是由芙蓉花和蜜糖醃製而成的餡料,入口甜而不膩,還帶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立刻衝蕭妄和朝露說道。
“這個真的好好吃,你們快嚐嚐。”
三塊芙蓉酥餅,正好每人一塊。
吃完後,燕辭晚端起茶盞,喝了口熱茶,愜意地撥出一口氣,若是每日都能有如此好吃的糕點就好了,這樣的話就算喝藥也不會覺得那麼苦了。
但是排隊買糕點太費事了,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口腹之慾就去麻煩別人,她在心裡暗暗決定,等自己傷好後,自己再去排隊買一次芙蓉酥餅。三人坐在桌邊,一邊吃糕點喝茶,一邊聊起了案情。
蕭妄將謝初頌所言又複述了一遍。
燕辭晚聽完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此時朝露也已經吃完手裡的芙蓉酥餅,她擦乾淨手指,捧著茶盞分析道:“我查驗過謝使君的遺體,他的傷口比裁紙刀更寬些,兇手應該不是謝初頌。”
燕辭晚思忖道:“應該是謝初頌先用裁紙刀刺傷了謝使君,等謝初頌離開後,又有另外一個人潛入書房用刀刺死了謝使君,兩個傷口迭加,外人看來就以為謝使君是被人一刀刺死的,以至於謝初頌都認為自己就是兇手。”
蕭妄緩緩說道:“謝使君在被謝初頌刺傷之前,應該就已經服用過洋金花了,所以他會提不起力氣,差點被謝初頌給推倒在地,找到洋金花的由來,可能就能找到真兇。”
“傍晚時分我們去找謝使君的時候,他還中氣十足地跟謝初頌吵架,說明他那會兒並未中毒,查查他晚上吃過什麼?”
“嗯。”
蕭妄留在客棧,和燕辭晚、朝露一起用過午飯,等到下午蕭妄又去了一趟刺史府。
他找到阿豐,詢問案發當晚謝檀玉的飲食。
阿豐對案發當日的事情記憶猶新,他毫不猶豫地給出答覆。
“使君跟頌娘吵過架後心情很不好,我送了晚飯給他,他卻一口都沒吃,當晚他應該就只喝了茶。”
蕭妄追問是什麼茶?
“就是最普通的白茶,茶室下午就煮好了的,等到晚上的時候,我進去換過一次茶。”阿豐忐忑地看著他,小心問道。“難道茶裡面有什麼問題嗎?”
蕭妄沒有回答,繼續問道:“你進去換茶的時候,使君在幹什麼?”
“他正在伏案書寫一道奏摺,但我沒敢多看,所以我不知道奏摺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蕭妄又問:“是誰負責煮茶的?”
“是阿琴,她這兩日病了,一直臥床不起。”
“帶我去看看她。”
“是。”
阿豐在前面帶路,領著蕭妄穿過一個個院落,最後來到一處偏僻的屋舍前,此地居住都是年輕婢女,如今她們都在外面忙碌,屋內靜悄悄的。
篤篤篤,阿豐上前敲響房門。
過了好一會兒放門才被開啟,一個神色憔悴的年輕婢女走了出來。
她生得頗為美貌,此刻她扶著門框,面色蒼白,頗有種弱柳扶風、我見猶憐之感。
“豐叔,你來找我是有什麼吩咐嗎?”
阿豐介紹道:“阿琴,這位是蕭家六郎,他聽聞你病了,特意來看看你。”
阿琴看向蕭妄,見正在看著自己,立刻垂首低眉,羞怯地道:“奴婢不過卑賤之軀,哪裡能勞累蕭六郎親自前來探望?”
蕭妄神色溫和:“不知你生的是什麼病?我略懂醫術,正好能為你診治看看。”
誰料阿琴剛一聽到這話,立刻就往後退了一步。
她察覺到自己這個反應不合適,立刻解釋道:“多謝蕭六郎美意,奴婢患的是婦人之症,怕是不便讓你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