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睡吧,祝你做個好夢。”
燕辭晚說完這句話後,便輕輕地關上了窗戶。
她上床躺好,靜靜看著床頂,腦中不斷閃過阿婆、孃親、燕汀雨、西州王等人的身影,最終定格在她腦海中的,是蕭妄那雙默默注視自己的眼睛。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自己很需要蕭妄的幫助,卻又無法給予他想要的回應,心中不免對他感到虧欠。
一夜無夢,次日早晨起來,燕辭晚在秋霜的伺候下洗漱穿戴妥當,她下樓去找蕭妄和杜凌洲一起用朝食。
杜凌洲昨晚睡得不錯,看起來精神奕奕的,但蕭妄的面色看起來較平常而言要略顯蒼白,看得出來他昨晚並沒有休息好。
燕辭晚走進膳堂時,正好見到杜凌洲在取笑蕭妄。
“你老實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去了?怎麼眼底下有這麼兩個大黑眼圈?”
蕭妄隨口敷衍道:“可能是在這兒睡不習慣吧。”
他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向門口,見到燕辭晚走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不約而同想起昨晚的那一幕。
燕辭晚若無其事地道了一聲早上好,然後走到桌邊坐下。
杜凌洲的神情頗為誇張:“嘖嘖嘖,咱們來長安這一路上住的客舍和驛站,環境再怎麼惡劣,你都照樣睡得好好的,這兒的可不比你家利差吧,你怎麼就睡不習慣了?看看你這樣子,活像是夜裡被人吸光了陽氣,你肯定有問題!”
燕辭晚打量蕭妄的面容,他眼下的確有點青黑,但也沒有杜凌洲說得那麼誇張。
蕭妄讓杜凌洲少說兩句,隨後從袖袋裡拿出個東西。
“這是你要的煙筒。”他將一支菸筒放到燕辭晚的面前。“時間有限,材料也不夠,暫且只能做出這一個。”
燕辭晚拿起煙筒:“一個就夠了,謝謝你。”
緊接著蕭妄又拿出一件物品,是個小巧精緻的銀戒指。
“上次送你的戒指,你後來轉送給了朝二孃,所以我另外又做了一個,這個戒指的用法還跟以前一樣,都是按住這個地方。”蕭妄一邊說著,一邊按住戒指尾端,戒指的前端立刻彈出一截刀片。“這個戒指我早就做好了,昨晚我又將它改進了一番,你如果將戒指轉一圈,再按動這個位置,就會彈出一根銀針。”
他話剛說完,一根細細的銀針隨之射出,猛地扎進前方的房門上。
杜凌洲跑過去,見那根針入木三分,不由得感嘆:“你這銀針的威力挺大啊。”
說完他就要伸手去把銀針拔下來看看。
蕭妄立刻阻止:“別碰,針上有劇毒,見血封喉!”
杜凌洲被嚇了一跳,急忙縮回手。
蕭妄走過去,用絹帕抱住那根銀針,將其拔出,而後小心翼翼地將銀戒指拆開,把銀針裝入其中。因為容量受限,銀戒指內只能裝得下一根銀針,他將戒指交給燕辭晚時特意提醒道:“要小心使用,切莫傷到自己。”
“嗯,謝謝你。”燕辭晚將戒指戴到左手的中指上,大小剛好合適。
她摸了摸銀戒指,想起昨晚看到他三更半夜還在忙碌的身影,心裡那股愧疚又冒了出來。
蕭妄轉而又拿出一物:“這個……是你昨晚落下的。”
燕辭晚看過去,見是個淡紫色的香囊。
蕭妄解釋道:“你那個香囊掉在地上,表面有些髒了,我便另外縫了個香囊,把原先那個香囊裡的香料換到了這裡,你可以聞聞看,香味還跟之前一樣的。”
燕辭晚拿起香囊湊近聞了聞,香味確實沒變。
煙筒、戒指、還有香囊,要把這三個東西全部做完,肯定要花費很長時間。
她衝蕭妄問道:“你昨晚不會一整宿都沒睡吧?”
“沒那麼誇張,我後來睡了一會兒。”
燕辭晚不信,蕭妄眼下的青黑就足以證明他昨晚很可能一夜未眠,但他不肯承認,她便只能裝作不知,默默地將香囊掛到腰間。
秋霜和東籬端著托盤走進來,她們將早膳擺放到桌上,而後退下去。
蕭妄盛了碗米粥,放到燕辭晚的面前。
燕辭晚端起碗剛喝了一口,就聽到杜凌洲冷不丁地問了句。
“你們昨晚悄悄去約會了?”
燕辭晚被嚇了一大跳,米粥灌進喉嚨裡,嗆得她劇烈咳嗽起來,咳嗨嗨嗨!
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秋霜聽到這話,腳下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幸好旁邊的東籬眼疾手快,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
秋霜站穩後,飛快地朝東籬道了聲謝,而後扭頭朝屋內望去,就看到蕭妄正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汗巾子遞給燕辭晚。
汗巾子屬於貼身物品,除非是親密關係,一般不會借給外人使用。
然而燕辭晚並未注意到這一點,她接過汗巾子後擦乾淨嘴,此時蕭妄又遞給她一盞茶,她接過茶盞漱了下口。
蕭妄詢問:“你還好嗎?”
“我沒事了。”燕辭晚看了眼手裡已經被弄髒了的汗巾子,直到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拿的是什麼,臉頰頓時有些發熱。
她努力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將汗巾子攥在手心裡,說道:“回頭我洗乾淨了再換給你。”
蕭妄頷首應道:“好。”
燕辭晚飛快地將汗巾子疊起來塞進袖袋中。
此時秋霜和東籬已經返回,她們將桌子擦乾淨,順便幫燕辭晚換了個乾淨的新碗。
杜凌洲見沒有人搭理自己,很不甘心,於是他又問了一遍。
“蕭六郎昨晚之所以沒睡好,是因為去跟寧辭約會了嘛?”
秋霜和東籬邁過門檻後並未立刻走遠,而是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豎起耳朵去聽接下來的談話。
燕辭晚毫不猶豫地否認:“沒有!”
杜凌洲半信半疑:“可是方才蕭六郎說他撿到了你的香囊……”
燕辭晚信口胡謅:“那是因為我昨晚睡不著,出門散心,不小心把香囊落在了外面,恰好被他給撿到了。”
門外的秋霜聽到這話,立刻蹙起眉,昨晚她伺候燕辭沐浴完後,燕辭晚就沒再出過房門。
她知道燕辭晚在撒謊。
這也就意味著,燕辭晚昨晚很有可能是真的在和蕭妄私會!
杜凌洲仍不死心,繼續追問。
“可你方才還問了蕭六郎是不是一宿沒睡?蕭六郎說他見過你後睡了一會兒。”
燕辭晚一怔,蕭六方才說過這樣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