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晚微微眯起雙眼:“如齊松聲和謝禮這類被你們收買的官員,還有多少?”
這個問題問到了關鍵點上,葛管事的面色越來越白,彷彿隨時都會暈過去。
燕辭晚提醒道:“就算你暈過去了,我也能把你弄醒來。”
葛管事哆哆嗦嗦地說道:“別處我不清楚,益州就只有謝禮一個。”
他感覺脖頸處刺痛得厲害,傷口更深了,他急忙解釋:“我一直待在益州地下的黑市,若非必要很少外出,我只負責五神教在益州地界的事務,其他地方的事情輪不到我過問,我是真不清楚啊!”
燕辭晚道:“益州這麼多官員,你們怎可能只買通一個謝禮?”
“我們原本的目標是謝檀玉,但那廝太難纏了,不管我們如何威逼利誘,他都不為所動,不僅如此,他還將益州境內可能存在五神教的事情寫入奏摺,送去了長安,內衛府曾派人來益州搜查五神教的行跡,我們不得不更加小心低調,不敢再隨意接觸益州官府。”
燕辭晚追問:“那謝禮又怎麼跟你們勾搭上的?”
葛管事老老實實地說道:“謝禮是主動找上門來要跟我們合作的,他是司法參軍,又是謝檀玉的堂弟,與五神教而言確實是個不錯的拉攏物件。我們給了他大量錢財,讓他能夠打通人脈努力向上爬,作為回報,他會幫忙遮掩五神教的行跡,讓我們在益州的活動更加自如。”
燕辭晚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點,問道:“謝禮跟謝檀玉是堂兄弟,他若想升官的話,找自家堂兄幫忙不是更方便麼?他為何要捨近求遠找你們合作?”
“他們雖是堂兄弟,但其實關係很不好,三十多年前謝家內鬥,謝檀玉的父親在鬥爭中失敗,被他的兄長設計殺害,年僅十歲的謝檀玉不得不跟著母親逃離謝家,自那之後他們母子就跟謝家斷絕了來往。等到謝檀玉長大成人,他去參加科考,卻被人栽贓陷害背上了作弊的罪名,據說陷害他的人就是謝瞻。”
關於謝檀玉科考被誣陷作弊一事,燕辭晚早有耳聞,但她沒想到的是,這裡面竟然還牽扯到了謝家內部的恩怨。
“謝檀玉與謝家積怨頗深,他能有今日,靠的都是自身的才學,他對往日的謝家沒有任何留念。但謝禮不一樣,謝禮是在謝家的花團錦簇之中長大的,他見識過謝家鼎盛時期的輝煌,自然不甘於平凡落寞。他們兄弟之間觀念不和,關係自然也親近不到哪兒去,以前謝禮曾求助過謝檀玉,希望謝檀玉幫自己把官階往上提一提,但被謝檀玉拒絕了。”
燕辭晚似笑非笑:“你對謝檀玉和謝禮之間的事情真清楚啊。”
葛管事幹巴巴地道:“我們仔細調查過他們兄弟的背景來歷。”
“殺掉謝檀玉的兇手是謝禮嗎?”
葛管事苦著臉道:“這事我是真不知道,說實話我剛聽到謝檀玉死了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我聽說謝檀玉生前曾跟謝禮大吵了一架,此事是否跟你們五神教有關?”
葛管事猶猶豫豫地道:“也不一定吧,這些事你應該去問謝禮本人,他雖然跟我們有合作,但也不是事事都會跟我們彙報。”
“謝禮人呢?”
“他和尊使一起去蛇窟參加拍賣會了。”
燕辭晚忽然話鋒一轉:“柳清光也是你們五神教的人?”
話題跳轉得太快,葛管事愣了下才道:“我們的確派人向他伸出過橄欖枝,他的才學不錯,若能好好培養未來應該能透過科考入朝為官,是個可造之材,但很可惜,柳清光拒絕了我們的好意。”
“那你們為何還要給他錢財?”
葛管事立刻去看書案上放著的賬冊,猜測她應該是看過賬冊了,此事瞞不住,他只能如實說道:“因為他的母親生了重病,他拿不出足夠多的錢財給母親治病,那五百貫是給他母親治病用的。”
燕辭晚不相信五神教會有這麼好心,她直接問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雖然柳清光拒絕加入五神教,但我們還是不想放棄,五百貫對普通人來說一筆鉅款,但對我們五神教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若能用五百貫打動柳清光,讓他為我們所用……”
燕辭晚不想聽他將這些套話,手下用力,寧刀的刀刃又深了兩分。
葛管事疼得渾身發抖,急忙改口道:“別別別殺我,我說實話,是尊使下令讓我給柳清光錢的,尊使還派人傳了口信給柳清光,說他的生父其實是益州刺史謝檀玉。”
燕辭晚當初就曾懷疑過,柳清光的母親已經病糊塗了,她雖然記得謝檀玉這個人,卻很難說得清楚謝檀玉人在哪裡是何官職?那麼柳清光是怎麼知道謝檀玉在益州的?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是五神教的人故意將謝檀玉的資訊透露給柳清光。
殺害謝檀玉的嫌疑人有三個,其中謝禮和柳清光都跟五神教有關係,那麼唯一僅剩的謝初頌是否和五神教有來往?
燕辭晚想起謝初頌閨房內的紙灰,決定詐一下對方。
她冷不丁地開口問道:“你們送給謝初頌的那封密函又是怎麼回事?”
葛管事沒想到她連這件事都知道了,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也是尊使的命令,那封密函裡面寫著謝初頌的身世,我只負責派人把密函送到謝初頌手裡,其餘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燕辭晚心想果然如此,謝初頌和五神教暗中也有來往。
她冷冷道:“繼續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葛管事想要藉此拖延時間,最好拖到尊使回來,這樣的話自己可能還有得救,於是他順著對話的話說道。
“謝初頌是謝檀玉收養的女兒,她的親生父親是徐寒時,當年為了保護仁獻太子和太子妃,徐寒時連同整個徐家都慘遭叛軍殺害,唯有回孃家走親戚的徐夫人躲過了一劫。徐夫人當時身懷六甲,在得知夫家滅門的噩耗後,悲痛交加之下難產,大出血而亡,大夫從她腹中剖出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