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漢終是下了決定,趁著夜色領著我們往白村後邊的山坳而去,雖是半夜,我們幾人還是小心翼翼的未敢發出聲響,柱子恢復之後,忍不住問道要去哪裡,好在有石老漢在此,讓他不要多話,只管跟著便是!
如此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終是翻過了白村所在的山坳,所謂的後坡實則就是村子北面背光的山坳,終年不見陽光,荒涼一片!而柱子看似憨傻,等到了此處也隨即明白過來,說道:
“爹!是要去看我哥嗎?你不是說不讓我來嗎?”
我們聞言皆是一怔,不知該如何對柱子開口,最後還是石老漢輕聲道:“那什麼,你哥前天給我託夢了,說他睡的不好,我們來看看,兒啊,待會不要多說話知道嗎!”
“嗯!”柱子不知所云的點了點頭,嘟囔道:“我就猜到我哥他肯定睡不好,那天我把他帶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好多狐狸在啃他呢!還是我把它們趕走了!”
“狐狸!”
我聞言一怔,剛欲問個究竟,卻見石老漢停了下來,指著身前的一片荒地說道:
“到了!就是這!”
周文武幾人當先圍了上去,我看了柱子一眼,也顧不得多問,急忙到了近前,只見四周皆是長勢頹廢的荒草,植被稀疏,倒和尋常的背山地相差無幾,但唯獨石老漢手指的地方荒草長勢頗盛了一些!明顯是人為翻動過!
我來到近前,將這蒿草拔了一根,安娜的手電光下,這顆蒿草的根莖蜿蜒,雖是正常的灰黑色,但細看之下,總覺得透著一點猩紅!
這也是民間辨別陰宅格局變化最基本的手段,所謂的陰宅變化,實則就是磁場運動!民間恩怨錯綜複雜,每個村子之間幾個姓氏,甚至是幾代人恩怨不休,明爭暗鬥的事再常見不過!
有的逼得急了,便會往對頭的陰宅祖墳動手,多是請有些略通風水的方士使些鎮物,而所謂的破人風水,實則也就是取一些常見的能夠引動磁場的東西,埋於特定的地方,但由於農村格局本就平常,磁場影響也不大,故而即便真的有精通此術的方士指點,要想使其手段發揮作用,通常也許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有的甚至還會強行埋下磁鐵,以達到大更磁場的目的,這是為何農村有許多家族莫名家道中落,人丁稀少的原因之一!
也正是因為民間風水的特殊,不能以地脈格局為輔,這般辯草色便是最直接的手段,但凡磁場變化,其上的植被也必定有些細微的區別!
國士行中對尋常風水以及地脈格局有著詳細的劃分,以摸金校尉尋龍分金之術為首,觀山辨勢的,在風水篇中,稱為須彌風水!意指大勢之術!
以尋常格局,微妙變化的,便稱芥子風水,意指絲髮撼山!
歷代盜墓尋龍,自是要以須彌大勢之術為先,故而芥子風水罕有施展,通者不多!
但眼下這般局面,卻恰恰是芥子風水的主場!此刻這蒿草在手,未等我開口,孫卿卻是當先道:
“就是這了,這草色已變!”
孫卿此言一出,自是令人無法反駁,石老漢旋即問道:
“這地方到底有什麼變故?要再挖開嗎?”
“不必!所謂的變故也只是染得邪祟未破,眼下既然知道了墳冢所在,替他破了便是!”
言罷,我便將羅盤拿了出來,圍著四
週轉了一圈,卻見這羅盤竟是毫無變化,穩如泰山!驚愕之餘,我又朝反方向走了一圈,可結果同樣如此!
周文武見我神色凝重,問道:“咋了?看出什麼了嗎?”
“不對啊!這,,,這羅盤不顯,未生邪祟啊!”
羅盤毫無變化,顯然此地並無影響磁場的東西存在,也就是說,此地乃是個正常的埋骨地,可石老漢舍難安之象卻是事實,柱子更險些丟了性命,眾人聞言,陳逵也從懷中取出一個羅盤,說道:
“我試試!”
陳逵頌了聲道號,手掐印法,同樣圍著此地轉了一圈,一張老臉之上的凝重與我一般,石老漢見狀,不安道:
“會不會是搞錯了!?”
“不對!這地方必有變故,只是芥子風水變化微妙,不易顯露!需。。。”我心中猛然一動,轉頭看向柱子:“柱子,來,你拿著羅盤!”
“我?爹?”
柱子聞言,一臉的驚異,我解釋道:“我們幾人皆有手段在身,尋常格局僅是我們的氣運便可震懾,故而此間變化不顯!柱子他。。。!”
我並未說完,但言下之意石老漢卻也明白,無奈的點了點頭,有了石老漢開口,柱子只好接過了羅盤,在我示意之下,手足無措的開始轉起圈來,剛走了一半,他便猛的停了下來,說道:
“哎!動了!動了!”
我急忙朝羅盤看去,果然如我所料,那指標正在晃動不停,我將羅盤接了過來,拍了拍柱子的肩頭說道:“好了!這下你哥能睡個安穩了!”
“嗯!”柱子點了點頭,看著腳下的荒地卻是輕聲道:“我知道我哥死了!被那些狐狸咬死了!死了之後它們還不想放過他,是吧?”
他此言一出,我們皆是一怔,柱子雖然心智不全,可並非是完全的痴傻,我也沒有找藉口搪塞,而是藉機問道:“你在哪看到的狐狸?”
“白神廟!好多狐狸,好多死人!”
“白神廟!你去哪幹嘛?”
“是我爹。。。他讓我把哥送去的!我爹說,我哥已經瘋了,就讓我。。。!”
“柱子,不要說了!”
石老漢一聲歷喝制止了柱子,不願提及他大兒子出事的細節,我們見狀也不好多問,我隨即將羅盤收了起來,取下雞血葫蘆和桃木劍!將雞血葫蘆放在了羅盤變化的位置,而後以墨斗線纏住桃木劍柄,筆直的對著葫蘆口!
下一刻,我們幾人目光注視下,這桃木劍竟是憑空轉起圈來!
確定了氣眼,我當即一劍刺下,桃木劍直入一尺,劍身盡數沒入土中,將其抽出之後,便將雞血葫蘆中混了硃砂的無鳴血一股腦倒了進去,這殷紅的無鳴血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竟是沿著土縫瞬間散於土中!
見狀,我便將這劍痕重新掩蓋,將桃木劍遞給了石老漢,說道:
“將這劍拿回去,用烈酒泡上三天,而後懸在梁頭一日便可!”
石老漢接過桃木劍,怔怔的問道:“然後呢?這就行了!”
“行了!你兒子的事算是解決了!接下來就是這所謂的白神廟了!”
“白神廟!?這事既然解決了,這白
神廟可不是一般地方,我們要不。。。”
石老漢再度猶豫,我不等說完,便歷聲道:“大爺!事已至此,你覺得還有退路嗎?白神廟就是你大兒子最後死的地方吧?白丘究竟有沒有山神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兒子是你讓柱子送進白神廟的!不管他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柱子的話你也聽見了,他當時還沒死,他是被狐狸咬死的!而恰恰是你將他送進這鬼門關的!柱子的前途,你大兒子的血仇,不管了嗎?狗屁的山神,我可以肯定,就是一些通了道行的精怪罷了!這白神廟你若不去,我們自己去,只是今日的事,怕是。。。!”
事已至此,我也顧不得什麼道德良心,石老漢這傢伙執念太深,前怕狼後怕虎,只能逼其就範!
而他聞聽此言,也終是無可奈何,抬頭看了看天色,無奈道:“白神廟可是村裡的聖地,莫說外人,就連本村人也不是可以隨意進去的,好在這鑰匙倒是在我手裡!我倒是能在村子裡給你們穩住局面,以防村裡人發現,可是白神廟。。。!”
“讓柱子跟著就是!”
“柱子!?”
“爹,我不怕!我要給哥報仇,我要打死那些狐狸!”
柱子的氣運和白丘糾纏,回想起那狐狽的手段,我這才點名要讓柱子跟著,事已至此,石老漢雖然捨不得卻也無法拒絕!到了這時候,陳逵這老好人再度開口:
“石老啊,你放心,我們這麼多人呢,我向你保證柱子絕不會有事的!若是真的能借此除了白村的變故,你這村長的位置不就理所應當的傳給柱子了嗎?而且,這小方丈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他既然說了有希望讓柱子恢復正常,為何不試一試呢!”
“唉!既然如此,那就等天亮吧,現在去白神廟怕是來不及了!”石老漢微微思忖,說道:“你們先回去把村口的東西收拾了藏在我家,我就跟村民說你們已經走了,我在村裡穩住村民,你們可萬不能暴露了蹤跡啊!”
“放心!”
事已至此,此行終是步入正軌,我們幾人趁著天還未亮,馬不停蹄回了村子,將露營地的東西盡數收了起來,在拂曉之際將其盡數藏在了石老漢家裡,而後未敢停留,領著柱子便再度出了村子,直奔白神廟所在的山頭行去!
朝陽的對映下,石老漢目送我們消失在山嶺中,便轉身朝村子中心走去,按照事先的謀劃,準備召集村民,在村裡舉行祭禮,以慶祝我們的離去,安撫山神!
白神廟所在,乃是整個白丘最高的一座山頭,由於白神廟的特殊,除了每次山神祭發生之後,村裡人才會將被山神選中的人送到白神廟,除此之外,平日根本沒有人敢踏足這忌諱又神秘的白神廟,故而沿途根本沒有山徑可言!
好在有柱子領著,沿著他上次所行相對平坦的方向朝山頂攀去,沿途各種爪印糞便隨處可見!此行不同以往,我們幾人皆未做準備,為了免生意外,沿途便向柱子問起他哥哥發生變故的細節!
依柱子所言,但凡是被山神選中的村民,起初都沒什麼變化,幾乎都是在一夜之間便生了驚變,多半都會變的痴傻,形似畜生,更甚者一夜之間,便會慘死家中,死狀恐怖,也正因如此,村裡人一旦發現,幾乎都會第一時間送到山神廟,以防傷及自身!
而柱子的哥哥便是在一夜之間徹底的喪屍了心智,依柱子所言,他甚至開始攻擊家裡的牲畜,儼然就是個野獸,石老漢無奈,將其綁住之後,便讓柱子親手將其送到了白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