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叔木叔,木叔救我啊……啊啊……嗷嗷嗷”
夏驚蟄沒有直接跑回家而是拐了一個彎去到他家往下一點的木謹言家,偏生還不正經地走路,彎著個腰,喪著個頭邊走邊啊啊啊叫,叫到最後又變成了嗷嗷叫。
“呃,木叔,木叔我和你……路叔好”
話說夏驚蟄直接低著頭走路,到木槿言家門口見門虛掩著,剛又看見夏路剛吃完午飯就往田間走去了,以為這家裡就只剩木叔一個人在家,便直接用頭推門竄了進來。
他和木槿言關係密切,說到底他也算是木槿言看大的,木槿言平時也會對他摸摸頭,攬攬肩膀啥的。
這甫一撞上,他便下意識的認為是他木叔,頭沒抬起就整個抱上了面前之人,嘴巴也沒停著又嚷又叫的。結果一抬起頭來發現不是他的木叔,倒把自己嚇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整理好儀容恭恭敬敬地向夏路打招呼。
“嗯,來找阿言嗎?”
夏路看了一眼夏驚蟄,接著就低頭去撫平被夏驚蟄弄得亂七八糟的衣服。
“是的”
“你等一會吧,他馬上就出來了”
弄好衣袖後,夏路背起了放在門口的籮筐,又拿了一把鐮刀放進去,對著籮筐內的東西胡亂的翻了一下。
“好的,您吃午飯了路叔”
“吃過了”
夏驚蟄沒有什麼害怕的人,但是夏路是那個例外,他總感覺夏路看他的眼睛裡總是充滿了敵意,特別是每次他摟著木槿言不放的時候,夏路看他的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把他狠狠地揍一頓一樣,但也都是狠狠地瞪了夏驚蟄幾眼,終是沒有下手。
正如夏路現在的眼神瞅著讓人膽寒,夏驚蟄只好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和眼前之人找話寒暄。
話畢,庭院內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誰也沒有開口。兩人就這麼幹愣著,但誰也沒有看誰,兩人的注意力都不知飄向了何方。
“阿路,這個水壺你帶上,免得待會找不著水喝。”
“誒,小驚蟄,你怎麼來了。”木槿言拿著個灌滿水的水壺走出來,就看見院子裡立著兩人。
這叫法是跟夏驚蟄他娘學的,雖然這兩年夏驚蟄不讓木槿言再這麼叫,說都已經長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因為有一次木槿言也這麼叫他,被村裡真正的小孩子聽到學了去,每次見到他都叫小驚蟄哥哥好,他聽了羞到不行,總有種怪怪的感覺。追著那群小孩子讓改口,他們又偏不依他邊跑邊大喊小驚蟄哥哥,我在這快來追我。穿過村裡小路,別人都覺得夏驚蟄這孩子真好,好不容易農閒一會兒,還在陪這些小孩子玩。導致那段時間,經常有左鄰右舍忙的時候都把小一點的孩子送來請他幫忙照看一下。
但木槿言覺得沒什麼,從小叫到大的都習慣了,怎麼現在就不能叫了,沒管他依舊這麼叫。
夏驚蟄一看見木槿言走了出來,就想立馬迎上去,卻被夏路搶先一步趕上去擋在木槿言和夏驚蟄中間。
“阿路,你拿著這個,東西都拿齊了嗎?”
木槿言無聲地笑了笑,把手中的水壺遞給夏路,轉念一想走到夏路的身側把水壺放進揹簍裡,順手又翻了翻裡面的東西,似是怕夏路漏帶了什麼。
“嗯,都拿齊了”
夏路看著木槿言為自己操心的樣子,嘴角不免的揚了揚,眼神裡的光都柔和了下來,不似剛才看著夏驚蟄那般狠厲。
“行,那你趕快去,早點去好早點回來。”
“好,那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兩人就像是當夏驚蟄不存在一樣,一股曖昧的氛圍環繞在木槿言和夏路身側。說完,夏路習慣性的俯下身去,剛俯到一半就被木槿言攔住了。
“嗯嗯,快去吧”
木槿言嘴角的笑容加深,伸手搭上夏路的肩膀催促著他快些走,可夏路剛一轉過身來,看向夏驚蟄的眼神又變得意味深長了。
夏路一拐過轉角,夏驚蟄立馬就迎上來挽住木槿言的胳膊。
“木叔,怎麼辦,快救救我,你教我的招,這兩年都用了個遍,可他紀松鶴一點反應都沒有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夏驚蟄哪是挽著別人的胳膊啊,那就是連扯帶拽,木槿言的衣領都被扯歪了。
“好了好了,別扯了,被你路叔看到了,你又該挨批了。”
一提到夏路的名字,夏驚蟄立馬就正經多了,也不扯別人的胳膊,只是揪著的袖子口一直在嗷嗷叫。
“又怎麼了?”
木槿言用空餘的那隻手拉拉回自己的衣領,經驗老道的詢問道。
為了能夠更好的諮詢意見,夏驚蟄又把剛剛給紀松鶴送飯所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主要重點說了那句'你們家幫了我許多,我就送你個小物件而已'。
幫了我許多。
就個小物件而已。
聽聽這是有一點感情的話嗎?好像有的,感激之情而已,沒其他的了。
夏驚蟄一想起這句話,心情就煩躁,覺得自己這兩年的努力一點用都沒有,又忍不住又拽又扯木槿言的袖子。
聽完之後,木槿言任由夏驚蟄扯著他的袖子,轉身把人往屋內拉,日頭猛,站在院子裡能說多久話,再說了,往屋內就幾步路,不躲太陽還讓太陽嗮,這不傻子嗎?
“你說,紀松鶴是個木匠,該不會腦袋也是個榆木腦袋吧”
“這都兩年了,怎麼他一點出乎意料的反應都沒有呢?”
“就算是顆石做的心這會也該有裂縫了吧,況且我教你這麼多招,愣是一點都沒撩動那棵鐵樹的心嗎?”
“是不是你的招有問題啊木叔”
說到這,夏驚蟄提出了他的質問。
“放屁,不可能是我的招有問題,你路叔他……這可都是我這些年總結得出的經驗。”
木槿言說著說著有點激動起來,聲音都拔高了點。
夏路就很受用啊,居然敢質疑他的招,是紀松鶴的問題都不可能是他木槿言的問題。
“你是不是沒用對啊,你不能照搬啊,你得靈活點應對啊,小夥子。”
沒用對?
木叔說投其所好,他就給紀松鶴送他愛吃的飯菜。
木說要刷存在感,他一天能找紀松鶴八百遍。
木叔說要主動創造肢體接觸,他故意去嗅紀松鶴的身上的香味。
結果他不知道紀松鶴喜不喜歡他,自己卻好像更離不開紀松鶴,想要時刻都見到他,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
“我靈活了,可他就是不吃這一套啊,那我還能咋辦,要不……”
說著說著,夏驚蟄忽然放開木槿言的袖子,抬起右手用拇指的關節頂著上牙齒,眉頭緊鎖,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
木槿言看著他這一臉沉思的樣子以為他終於想到了什麼絕世妙計,端起一碗水喝著等他說出他的絕妙大計。
“木叔,我想到了,要不我找一夜黑風高的晚上,把他給辦了,那他不就得從我了嗎?”
“噗—”木槿言嘴裡那一口還沒來得及下嚥的水就這麼噴了出來。
幸好剛沒沒站木叔旁邊,不然這個得噴我一身,夏驚蟄看著這滿地的水悻悻地想著。
“你說什麼,你他孃的再說一遍”木槿言平時很少罵髒話的,但現在他真的忍不住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重複了一遍。
“木叔,我開玩笑的,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啊”
夏驚蟄也是在沒辦法了才隨口一說,沒想到木槿言反應這麼大,他當然得要改口啦,不然等著被罵嗎?
“諒你不敢,就算你真的去了,你還想了辦了人家?只怕就像你的身高一樣,不僅比人矮一頭,在別的方面也是要矮人一等的”
“木叔你別看不起我,現在我是主動追人的那一個,等我拿下了紀松鶴,我就要讓他在我之下,當初不也是路叔先追的你麼”
“好好好,那我等著看,可現在人家不吃你這一套。你先愁這個吧,依我看啊,他乾脆別叫送松鶴了,叫鐵鶴吧,這心一點都不松嘛”
木槿言拂了拂衣裳上的水漬,又重新拿起水壺倒過一碗水喝了起來。
“那你現在有別的什麼招嗎?木叔”夏驚蟄努了努嘴,可憐巴巴的,同時也一臉期待的看著木槿言,希望他能給他出點別的有用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