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若然一把把所有單據都扔到了我的身上，我躲了一下，吳老師下意識地抬手護住了我的頭臉。

我有一瞬的愕然，接著是開心，竟然有人在這種場合願意護著我；而後又是羞愧，吳老師站在我身邊，我都沒想著護著她一點。

宋巖差點暴走，來往的護士匆忙之中還不忘叮囑我們一句“小聲點”。

吳老師拉了拉宋巖的胳膊，宋巖很順從地冷著臉站到了她的身後。

吳老師撿起單據，交到齊若然手上：“你媽媽感冒一週了，加上天熱，一直沒胃口，但是怕血糖高，降糖藥一頓也沒停，所以血糖低到差點測不出來。她接下來恐怕要住院一段時間，你還是儘快聯絡你爸爸吧，我們畢竟是外人，出了任何事情，我們都承擔不起。”

“可是阿姨，阿巖他……那個女人是壞女人，你不能被她騙了……”

“然然！你現在的任務是聯絡你爸爸！你媽媽還沒有清醒，你難道一點都不緊張嗎？你覺得你媽媽是看到阿巖交女朋友了更生氣，還是看到你這麼胡攪蠻纏卻一點不關心她的死活更生氣？”

老師的氣勢放出來，齊若然瞬間噤聲了。

醫生適時出門緩解了尷尬：“張馨的家屬來了嗎？住院手續辦理得怎麼樣了？”

齊若然手忙腳亂地從一堆單據裡找醫生要的東西，宋巖臉色黑著一把拿了過來，找到住院單據，醫生簽字，然後跟著護士一起把張阿姨推到病房。

齊若然臉色一鬆，低聲說了句“謝謝巖哥”，然後很彰顯身份地位一樣地緊緊跟著宋巖走向病房。

吳老師看了看我：“不放心的話，你也跟我過去吧。換做我是你，看到這麼個小綠茶，也會生氣的。”

我眼睛一亮：“吳老師還知道綠茶。”

吳老師露出一個很凡爾賽的表情：“我個人短影片賬戶點贊破萬，你覺得我只把綠茶當飲料嗎？”

…………

在推到病房的路上，張阿姨就醒了，看到宋巖很開心，拉著他的手就不放了，明明氣息還不穩的人，著急地就想跟宋巖說點什麼。

可惜聲音沙啞地聽不清楚。

齊若然這會兒孝女上身了：“媽你彆著急，你看我跟巖哥不都在嗎？你沒什麼事情，就是血糖太低了，打兩天鹽水就好了。巖哥跟我會好好照顧您的……”

張阿姨臉上的欣慰肯定不是裝的。

我挽著吳老師胳膊的手不覺緊了一下。

吳老師另一隻手拍了拍我，示意淡定。

“馨馨，一會兒給你送到病房，我跟阿巖就要走了，你們早點聯絡上老齊，需要幫忙再聯絡我們。”

張阿姨點了點頭，很小聲地說了一句：“麻煩你了啊……”

吳老師笑笑回應。

宋巖全程沒給一個笑臉，臉黑得像鍋底。

張阿姨的眼神看著宋巖，又轉向我，看看我挽著吳老師的手，但到底精力不濟，沒再說什麼就閉上眼睛了。

送到病房後，宋巖一聲不吭地就要走，吳老師跟張阿姨打了招呼也要離開，張阿姨吩咐齊若然送送我們。

齊若然答應得飛快，立馬跟了上來，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我們留。

一直走到電梯口，下到負一層地庫，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電梯裡氣壓很低，我眼角的餘光看到齊若然一直在打量著我。

走出電梯，吳老師一再宣告，不用送了，讓齊若然趕緊回去照顧她自己的媽媽。

齊若然看著我的臉，還是沒忍住要說：“吳阿姨，這個女人嫁過人，還招惹了一個有婦之夫，還有一個爛酒鬼的爹，巖哥還沒跟她確認身份，她就穿得很清涼地在巖哥家裡勾引他。您真的忍心巖哥跟這種女人在一起嗎？”

吳老師卻把胳膊從我手裡抽了出來，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管，阿巖，鑰匙給我，我先回車上了，你們聊……注意別聊太久，你張阿姨那離不開人……”

我以為吳老師會一如既往地挺我呢，她這一波操作我又看不懂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我還以為自己足夠精明瞭呢，卻依舊猜不透一個普通老人的想法。

也許她自己也在糾結吧，她肯定是不喜歡沒頭腦的齊若然的，但也不想在齊若然面前一直維護著我，那樣做的話，就等於昭告天下她已經接受我了。

但是，我心裡，和她心裡都清楚，她只是給我機會，並沒有一定要接納我的意思。

我舒了一口氣，怎麼著，吳老師還想看我手撕綠茶的能力，還是想看我到底有多少忍耐力。

一個腦袋空空的小女人，倒沒可能把我逼到情緒失控。

就是挺煩的。

宋巖把車鑰匙給他媽媽之後，轉過身來，拉住了我的手：“你再在我媽面前詆譭露露一句，我就把你以前做的那些爛事都告訴你媽！”

齊若然臉色白了一瞬，但是轉眼就又恢復了正常：“你有本事就去說啊，反正我媽一直都拿你當未來女婿看的，我做的那些也不過是為了追你！我怎麼詆譭這個賤女人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

齊若然一隻手指過來，尖尖的指甲幾乎戳到我的鼻樑上，我手比腦子反應快，一巴掌給她的手拍回去了，聲音挺清脆。

“你打我？你個賤女人敢打我？我媽都沒動過我一指頭！”

說完失心瘋一樣衝我就要過來，我看看那尖指甲，覺得這要是被她近了身，怕是要被抓花臉的，順勢就躲在了宋巖身後。

宋巖似乎是被我動作取悅了，對我笑了笑，順手拉了齊若然的衣服給她甩到了地庫門口：“你媽把我當什麼看無所謂，我會親自跟她說清楚的。你最好嘴巴放乾淨點，再被我發現惹露露一次，你知道的，你做的爛事不止那些，別怪我撕破臉。”

說完也不管齊若然被氣成了什麼樣，拉著我的手，就去找車了，中途還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換了只收拉我，另一隻胳膊環過我的後背，把我護在了懷裡。

男人懷裡有淡淡木質香味，這味道不錯，我喜歡。

“你這是？”

“宣誓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