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緊緊地皺起眉頭,腳下生風一般快步走到張啟靈的身旁,去仔細檢視他的狀況。
等了半天,張啟靈那原本不住顫抖的身軀漸漸地停止了抖動。他的眼神也如同被抽走了靈魂一般,再次變得空洞無神,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和生氣,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許久之後,張啟靈才如夢初醒般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而此時的他卻像是丟了魂魄一樣,整個人顯得木然呆滯,沒有絲毫表情,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這樣沉默不語地拖著沉重的腳步,朝著自已的房間一步一步走去。
黑瞎子則扭過頭來,衝著正安安靜靜坐在院子裡那張桌子前的謝雨辰擠眉弄眼喊道:“花爺您就隨便坐!這院子裡的桌子上頭可給您備好了水。”
聽到這話,謝雨辰剛想回應一句什麼,誰知還沒等他開口,張啟靈已經伸手準備關上房門了。
黑瞎子見狀頓時眉眼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一隻腳,準確無誤地擋在了那扇即將緊閉的房門前。
趁著張啟靈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黑瞎子一個閃身便成功擠進了房間之中。
謝雨辰把玩著手裡的杯子,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今天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
手機上的訊息已發出,不久後就有人來接應。
謝雨臣為人謹慎,他察覺到載他的人身份不一般,身手什麼樣根本不知。倘若這人真的對他不利,普通的打手保不住他。
道上他認識的人不少,但能立刻使喚得動的,黑瞎子算一個。先讓身手極佳的黑瞎子接應,如果沒問題那最好,如果有問題南瞎北啞也夠應付。
謝雨辰纖細的手指把玩著這古董杯子,他看了又看總覺著沒意思。
抬頭望去,今日的夜幕上沒有月亮。
漫天的繁星點點,像是某人的眼睛。
“花爺,我們到了。”
謝雨辰看著手機上亮起的訊息的同時,院子的大門被極有規律的敲了三下。
他利落的站起身準備離開。
“花兒爺!”
黑瞎子從屋裡鑽了出來,見他要走急忙喊住了謝雨辰。
張啟靈還是老樣子,無論黑瞎子怎麼問,他悶著頭不願意多說。但從他的隻言片語中,黑瞎子推測出了大概。
他似乎被什麼東西刺激了,執著的想要找回蒙塵的記憶。可是以他現在的力量怎麼可能對抗天授?
那麼到底是什麼刺激了他?
“花爺,你跟啞巴出去遇見了什麼人嗎?現在啞巴都不理瞎子我了~”
黑瞎子裝模作樣的問道。
謝雨辰打量他一眼,本不想告訴他的,但又想起屋裡還有個煞星,還是鬆口了。
“他出去接我的時候,在場的還有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很神秘,不僅陰差陽錯救了我,身份似乎也不簡單。”
男人?莫不是流落在外的張家人?
黑瞎子皺了皺眉。
張家人在他這裡就沒幾個好東西。這次又來找啞巴做什麼?
他現在已經開始考慮帶著啞巴出去躲一陣了,至少不能叫這一盤散沙輕易地找到張啟靈。
黑瞎子搓了搓手,得寸進尺的道:
“謝謝花爺告知,那您看那房租……”
謝雨辰這次連頭都沒回,抬了下手。
“免談,照漲不誤。”
……
把岑特助“嶄新”的汽車還給了他,沈淮序連夜逃回了杭州城。
(岑特助:這是我的車嗎你就還給我┭┮﹏┭┮
沈淮序:這不差不多嗎ㄟ( ▔, ▔ )ㄏ)
回到杭州城,沈淮序知道了吳家將吳斜關了起來並沒有太過驚訝。吳家的憤怒反而是意料之中的。
他要做的就是雪中送炭。
吳家這邊。
吳二白有事沒在當地,短時間內聯絡不上。
吳三醒冷靜下來後從頭到尾的排查了一遍吳斜身邊的關係網,著重調查了下他這位沈教授,竟然什麼問題都沒有發現。
卻發現這位沈淮序沈教授頭上三代紅的可怕。
他的父親是國派學者沈槐之客死他鄉,父親的老師是李文曾做出過突出貢獻,但在特殊時期被冤枉致死後平反。
也只能查到這些了,再往深處些就有觸碰紅線的危險。頭頂著兩代英魂誰敢查他,誰能查他?
這種時期敢回國,這樣的人應該沒問題,恐怕真的是對吳斜太過賞識才會建議吳斜出國。
既然如此,只要這位沈教授改口,那麼小斜就自然會打消出國的念頭,還不會起疑心。
吳三醒越想越對頭、越想越開悟,隔日就給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沈教授遞了帖子,邀請他到吳家老宅一敘。
傭人從別墅門前的郵箱裡取出這封工裝妥帖的信件,恭恭敬敬的交到正在書房寫教案的沈淮序的手上。
“先生,樓下的郵箱裡剛剛來了信。”
帶著眼鏡的沈淮序扣上鋼筆,揉了揉痠疼的手腕。
“誰來的信?”
“不知道,上面只留了一個吳字。”
沈淮序揉手腕的動作一頓。
“給我。”
沈淮序撥開信封,抽出信紙來。
他掃了兩眼信裡面的內容,不禁笑出聲來。
吳三醒對他攛掇吳斜出國的事很不滿,大可以直接找上門來,或者等他上班時以家長的身份和他好好坦言。
調查出他的住處還點名要沈淮序去他們老宅拜訪是什麼意思,下馬威嗎?
真有意思。
這麼一來,他還就非去不可了。
次日。
沈淮序站在鏡子前,仔細地往自已那張原本俊朗但此刻仍有些許傷痕殘留的臉上撲了一些粉。這些傷痕雖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但若是不稍加掩蓋,還是能讓人一眼瞧出端倪。
收拾妥當之後,他帶著精心準備好的禮物,拜訪吳家老宅。
剛到門口,吳家的門房和下人們便迎了上來,一個個畢恭畢敬地將他請進了這座氣勢恢宏的老宅子。
然而自始至終都沒有人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禮物。
這些下人心裡也沒底兒,不知道主家對於這位客人究竟持何種態度,所以誰也不敢貿然收下這份禮。
態度雖說挑不出什麼大錯來,但沈淮序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怪異。
從踏入大門開始,他就在園子裡被領著不停地兜圈子。那曲折蜿蜒的小徑似乎沒有盡頭一般,而沿途所見的亭臺樓閣、假山流水更是數不勝數,彷彿有意要向他展示吳家老宅的規模之大以及底蘊之深厚。
不過,沈淮序面上並未流露出絲毫不滿或者疑惑之色。
他只是靜靜地拎著那份禮物,隨和地跟隨著下人們繼續漫步於這座園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沈淮序終於隨著眾人來到了正廳。
吳三醒自沈淮序踏進老宅,就密切關注著他的行蹤,連這位沈教授進門的時機都是他計算好的。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吳三醒緩緩轉身。
只見眼前來人身姿高挑,一身花灰駁色大衣將整個人襯得更加挺拔,胸口處還有一枝鈴蘭胸針,精緻又奢華。
黝黑的長髮整齊的束在腦後,兩側有些許碎髮。
眉黑入鬢,星墜雙眸。肌膚白皙眼尾處卻有化開的紅暈,看起來身體不太好。
那張溫潤的臉上微微翹起嘴角道出一聲:
“你好。”
這人真是萬般挑不出毛病來。
……
“什麼!老師來了?”
吳斜聽了下人傳的話鋥的一聲站了起來,在臥房裡急得團團轉。
沈老師不喜歡交友往來,一定是三叔用什麼理由把人拽來的。
老師本來就身體不好,萬一被三叔氣到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我得去前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