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說出最後一個字的那個瞬間，我眼前的景緻突然像電腦宕機了一樣來回卡頓，產生裂紋，最後猛的變換成另外一處場景。
看著熟悉的天花板，我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回來了，秦家主宅。
為了確認自己沒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再次進入夢魘就會織就的夢境中，我首先就是走出房間確認了一下現在所處的時間地點。
走出房門，我正好和同時離開臥房的範秋月對上視線。
“現在是什麼時候？”
“現在幾點？”
範秋月和我同時說道。
她肩膀上熟悉的龍骨掛件在這之後爆發出一陣笑聲，笑的骨頭亂顫。
“撞碎啦！全部撞碎了！”
龍骨掛件兩個黑洞洞的眼眶突然直直看向我。
“哥哥好聰明啊！居然提前破夢了。”
迪迪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太對，他口中說出的話恰好告知了我們想要的資訊。
的確破夢了，看來我們真的回到現實中了。
範秋月也像是被迪迪啟發到了一樣，抬眼詢問的看向我。
她和她肩膀上的迪迪的動作在某個角度詭異的保持了同步。
看樣子是躲不過了，但我本來也沒想躲就是了。
“我——”
“等等！”
我正要說話，但我耳朵裡的無線入耳式對講機中突然傳來了趙展光的聲音，將我未出口的話打斷了。
他還活著，那趙醫生應該也沒事。
想到趙醫生的時候，我腦海中閃過一絲怪異，但我沒有抓住。
“兄弟。”趙展光的聲音有些磕磕巴巴的，“那個什麼，你們的談話要不我先回避一下？我這邊兒……”
他話沒說完就切斷了訊號，但他的意思我們都懂。
趙展光沒有被轉化為惡魔，那就意味著夢魘教會對他的掌控並沒那麼徹底。
他這個不太可控的因素身上或者身邊肯定有一些教會操縱的外部因素在制約著他，比如竊聽器，或者乾脆就有一個教會的人在盯著他的言行舉止。
謹慎起見，我和範秋月直接將身上的所有裝置都卸了下來，安置到一個鐵盒中，然後我們才放心的坐到沙發上開始覆盤。
“這次破夢是怎麼做到的？”
剛坐下，範秋月就開口問道。
接連在夢境中勞累了一整夜，我一邊往嘴裡塞了一塊零食，一邊將零食拼盤往範秋月面前推了推。
“其實很簡單。”
我三下五除二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之後輕快的說道。
“咱們在夢境中逃出拍賣會之後，在飛往研究所的路上你還記得我們都看到了什麼嗎？”
說起來這破夢的關鍵還多虧了範秋月呢。
見她面露疑惑，我語帶笑意的開口提醒道:“街道。”
秋月的反應一向很快，我剛說出街道兩個字，她的眼睛就刷的一下亮了起來，看來是意識到哪裡怪異了。
“沒有人。”她一邊回想一邊篤定的說道:“我剛開始覺得街道上的燈光很刺眼，所以才被吸引了注意力，但是十分熱鬧的街上卻沒有一個行人。”
“對，沒有人，這就是關鍵。”
迪迪聽不懂我們在打什麼謎語，他從範秋月的肩膀上跳下來，直直砸在茶几上，然後憤怒地跺著腳。
沒想逗他，接下來我就把我的整個思路告訴了他們。
起初注意到街道上沒有行人這個點的時候，我只是覺得這個夢境有些簡陋。
因為之前所有我進入的夢境中，不管是什麼樣的環境人都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當時我還猜測是不是秦商深的能力退步了就連完整的夢境場所都幻化不出來。
但後來我看到了建造完善的研究所，這便無聲的反駁了我的猜測。
後面發生的一切也確實在告訴我，秦商深的能力只增不減。
在迪迪帶著我們要離開院長辦公室的時候，我注意到下落的巨石憑空消失在半空中，再聯想到之前幻化敷衍的街道，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夢境中死的人太多會提前出夢，那麼如果這個夢境中被編織出來的世界毀壞了大半，我們是不是就可以破夢了呢？”
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你直接要求迪迪這麼做了。
暴躁的龍骨掛件現在正乖巧的坐在茶几的邊緣，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聽我說話。
“那你怎麼確定你們是破夢而不是出夢呢？”
這個問題我也確實是糾結了，一會兒才確定，我原以為會是範頭兒先提出來，但沒想到最後竟然是由迪迪提出的。
我心裡已經糾結出了答案，索性直接告訴告訴了他。
“其實我最開始是不能確定的。”
我這話一出迪迪直接扔掉了手裡的瓜子。
為了安撫情緒異常暴躁的迪迪，我趕緊接著往下說。
“但你最後在夢境裡面把研究所毀了個七七八八之後我看到……夢境在崩塌。”
當時不僅僅是掉落在半空中的石頭消散在空氣中，研究所中的管道裝置通通都在逐步消散，哪怕他們並沒有受到損傷。
聽我完整的說完之後，迪迪高興地繼續嗑起了瓜子，範秋月則陷入了沉思。
“您好，您點的夜宵到了。”
套房門外突然傳來AI的語音。
應該是我之前點的餐到了，我趕緊起身去接，迪迪也跳到我的肩膀上，跟我一起出去。
房門開啟後我只看到一個圓柱狀的機器人推著餐車。
智慧機器人在把餐桌交到我手裡之後就禮貌的告別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晚經歷的夢境數量有些多，所以我現在能感覺自己的精神十分疲乏，急需能量補充。
範秋月應該也是。
我們兩個默契的把菜端到茶几上，直接坐在地毯上就準備開吃。
“咻咻！”
剛準備進餐，我身後的窗戶就被猛地推開擦在牆上發出了砰的一聲，緊接著熟悉的暗號聲傳了進來。
他怎麼來了？
我騰地站起身迎了過去。
我們現在的樓層是頂樓三樓，倒是不高。
窗外的人一直沒有進來，我伸頭朝外看去，一扭頭就看到王本那張涕淚橫流的大臉暴露在我眼前。
“夜子！我就知道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