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完這些人後,太后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所有人,緩了臉色,“哀家話就放這了,好了,你們自己玩自己的吧。”
她本也不想掃大家都興,只是朱家母女實在令人生厭,她不敲打一番這些人,當真以為沒人管的了她們了。
眾人聞言起身,大的彷彿被當頭打了一棍,整個人瞬間清醒,開始反思自己當前對子女的教導方式是否有誤。
小的分為兩類,一類坦坦蕩蕩,目露嫌棄的看著朱敏兒被拉走的方向,一類面露驚恐,冷汗滑下,回想自己先前也幹過不少和朱敏兒差不多的事兒,一陣後怕,想著日後定要夾緊自己的尾巴,不能露出破綻。
怕去苦舊寺那個鬼地方,更怕牽累家族啊。
阮溱沒想到太后能說出這些話,心下也是十分贊同。
不說其她府裡的公子小姐,就說之前的宋懷庸,裴氏將他溺愛的生活都不能自理,成日以調戲府中的侍女和外面的良家婦女為樂,行為惡劣,頂著宣平侯府世子的名號,實則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如若大殷這一輩多為宋懷庸和朱敏兒那樣的人,國祚危矣。
“你叫阿桃是嗎?”
太后軟了音調對阿桃說道,朝她招手,“來,到哀家這來。”
阿桃有些膽怯的看看容酌和阮溱,沒有立馬過去。
“過去吧,阿桃可以喚她太祖母。”
容酌輕輕摸了摸阿桃的小腦袋,把她放到了地上,語氣溫潤。
聽到容酌這樣說,阿桃也不怕了,邁起小短腿就跑到太后那裡去,奶音脆生生喚了一聲“太祖母”。
太后就喜歡這種乖乖的小孩,阮溱被容酌護著緊,坐在一邊她也摸不到,只能摸摸阿桃解解饞。
當下就把她半摟在懷裡,給她喂桌上的糕點。
“哎,所以說,現在這些孩子都被家裡寵壞了,哪像我們那時候,爹孃嚴厲的彷彿我不是親生的一樣。”
百里長淮一手勾著容琅的肩膀,一手拿著酒杯小幅度的搖晃,說出了發自內心的感慨。
“只能說他們都不是好苗子,我小時候父皇可寵我了,但是我這不還是長的好好的嗎,出門在外,我就是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漢!”
容琅明顯有了醉意,與百里長淮勾肩搭背的看著亭內的幾個孩子。
“我們也愛孩子啊,但是你看我們兩家孩子不都長的很好嗎?尤其是我家阿璵,最好了!”
最後一句話說的頗為驕傲,百里長淮一臉無奈。
這人怎麼和以前一樣啊,還是這麼喜歡無所顧忌的誇讚自己的兒子,小時候親親抱抱,長大了就天天誇。
容酌打他一巴掌,他都能一臉寵愛的對他說,“看,我家糰子多可愛,都會用手打人了。”
虧得阿璵沒有迷失在一片磅礴的父愛中,一點都沒有長歪。
只是百里長淮不知道,他和容琅也是一樣的,對容酌始終都有盲目的愛。
“阿璵確實好,再沒有比他更好的孩子了。”
百里懷安,百里懷寧,百里子妗:“……”
爹,我們這幾個你親生的還在這裡呢,你這樣好嗎?
你到底誰的爹?
桑蘅嫵和姜芙在前面聽的,一人一臉不忍直視,一人忍俊不禁。
桑蘅嫵對容琅誇讚容酌沒意見,她兒子就是優秀,可是對於他前面誇自己那一句,感到有些丟臉的扶額。
你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漢?
你是那個不平和相助的物件啊!
還好苗子,只能說母后會教啊!
你本身也就……那樣。
時間過的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侍女們撤下原本桌案上的糕點水果,擺上了膳食。
經過方才那一遭,不少人都提著心,這會兒看見佳餚也不自覺跟著放鬆下來,感受到了腹中的飢餓,紛紛執著吃了起來。
這煜安王府,不僅王府佈置的精美,怎的連膳食都要比別處美味一些。
阮溱先前因為擔心阿桃,心裡起伏有些大,這會兒也不想吃東西,容酌就帶著她回了雲拂院歇息,只等她想吃東西時再吃。
走到一半,說完阿桃落水起因就離開的陵遊疾步走了過來,眉眼難得帶上了一抹嚴肅。
“主子,訥師出事了。”
語氣中帶著一抹懊惱,他前腳剛走,後腳水牢裡的人就來報訥師忽然渾身抽搐,如今已經不省人事了。
他方才竟然沒有發現訥師的異常,真是他的失職。
訥師?
那個毀了陸惜染家的人。
見陵遊眼底的焦急,可以料到這個人很重要,當即輕聲開口,“阿酌,你先去看看吧,有茯苓和白蔻陪我回去就可以了。”
“……好。”
容酌猜想了一下訥師出事的緣由,聽阮溱這樣說,頓了一下才開口應道,摸了摸阮溱的側臉,柔聲開口,“我很快就回來。”
“嗯。”
阮溱笑著點點頭,目送著容酌和陵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到看不見容酌時,阮溱才說道:“我們走回去吧。”
“是。”
茯苓和白蔻應道,一人扶著阮溱,一人跟在後方往前走。
走到花園時,阮溱聽到一陣小聲的抽泣聲,還有一道溫柔的女聲,在說著安慰的話。
停下腳步,阮溱朝假山後看去,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世子妃,屬下前去看看。”
還不待白蔻走過去,假山後的兩人就走了出來。
一人一身青衣,頭髮編成麻花放在兩邊,臉上還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眼睛紅紅的,正是阿桃說幫過她的那位姑娘。
一人身穿水色衣裙,紗織的腰帶垂下,隨著走動飄舞著,五官清秀,沒有施粉黛,頭髮也只用與衣裙同色的絲帶綁著,整個人透著一股濃厚的書卷氣。
“江大姑娘?!”
白蔻點明瞭水色衣裙女子的身份,阮溱瞭然,看向她。
這就是宋青霓口中那位在貧苦村莊辦學的江大姑娘江玉映?
這樣一見,周身氣質確實與上京城內其她小姐不一樣。
她的身上有著憐憫世人的慈悲感。
“見過煜安王世子妃。”
兩人一走出假山,看到阮溱時都愣了一下,連忙向她行禮。
“都起來吧。”
阮溱看向那位青衣女子,臉上的笑容和善,“不知這位是……”
青衣女子又行了個禮,嗓音細聲細氣的,“臣女葉風致,是工部尚書家的,庶女。”
說到庶女二字時,她的聲音明顯帶上了一絲落寞。
“林下風致,清心玉映。”
阮溱緩緩念出這句話,“你二人的名字倒是很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