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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阿暖,是阿孃

容酌與阮溱在長公主府一待就是半天。

主要是阮溱聽容夕屬說她在軍營的趣事,容酌則坐在一旁靜靜陪著她們二人。

容璨再度回來時神情正常,看不出一點先前的異樣。

張羅著留了容酌與阮溱用了晚膳才放他們離開。

回去的馬車上,阮溱靠在容酌肩頭,向他詢問容璨當時的異樣。

“是因為阿姐所描述的人,姑母認識,所以她才會失手將碗摔碎嗎?”

她素來敏銳,想到桑蘅嫵以前與她說的有關容璨的往事,大膽猜測道:“是駙馬嗎?”

容酌輕輕捏了捏阮溱臉上的軟肉,“溱溱真聰明,確是姑父。”

阮溱聞言直起了身子,眼裡帶上了驚訝,“不是說……”

那人已經離世了嗎?

也正是因為他的離世,造成了容璨與容夕屬如今的隔閡。

容酌搖頭,“姑父沒有死,救了阿姐的人也很有可能是他。”

“至於為何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出現,我還沒有找到原因。”

阮溱細眉微蹙。

不管駙馬是因為什麼原因離開,如今回來救了容夕屬又不現身。

但不可否認,他已經對容璨和容夕屬造成了很多的傷害。

尤其是容夕屬。

“如果……如果駙馬回來了,阿姐會怎樣?”

容酌沒有說話。

其實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容夕屬會用什麼態度去對待這位父親。

曾經她對他只有懷念,可是由於他所謂的死去給她帶去了太多的痛苦,那份懷念漸漸變成了埋怨。

雖然這樣十分的不理智,可是情緒有時往往很難控制。

那人又是容夕屬的親生父親,感情就會更加的複雜。

容璨定會十分欣喜,可容夕屬就不一定了。

“什麼駙馬,溱溱也該叫姑父的。”容酌伸手抱過阮溱,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已經讓人在大殷境內探查姑父的足跡。”

“不管如何,他能夠回來,局面總不會比當年更差了。”

時間,總能撫平一切。

就算容夕屬有怨,容酌相信那個男人定能讓容夕屬將這口氣吐出來。

說實話,阮溱確實很好奇讓容璨唸了十八年,令桑蘅嫵和容琅都讚不絕口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想知道,就只能等他出現了。

將這事暫且放下,阮溱十分自然地環住容酌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語氣睏倦,“阿酌,快到了嗎?”

容酌掀開窗簾看了一眼,隨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柔聲道:“快了,溱溱困了就先睡吧。”

“嗯……”

雖是這樣說,阮溱也只是蔫蔫地靠在容酌身上。

等到回了雲拂院,洗漱完了,被容酌放到床榻上後才安然入睡。

她最近總是容易睏倦,症狀與以往快要入冬時差不多。

身上怠懶,精神不濟。

只有一點是好的,她的心口不會時不時就泛疼。

今晚阮溱又做了一個久違的夢境。

夢境裡還是那個被她稱呼為阿孃的女子。

不同往日,這一次阮溱看清楚了女子的樣貌。

如她想象中一般美,眉尾有一道小小的疤痕,像是一朵花。

望著她的眉眼是一片溫柔與縱容。

天明,阮溱從睡夢中醒來,容酌還未醒。

她盯著床幔看了一會兒,內心有一股悵然若失。

她怎麼就會忘了這麼多東西呢?

阮溱想要起身,剛一動,容酌就醒了。

索性不起來了,阮溱直接往容酌懷裡鑽。

容酌寵溺地笑笑,揉了揉她的發,“不再睡一會兒?”

“不睡了。”阮溱搖頭,隨後眼裡帶上了笑意,“阿桃昨日說,她要給我們做早膳,我們不能起得太遲。”

“哦?阿桃這麼厲害?”

“是啊,春安說她可聰明瞭,就和……”阮溱停了一下,眼神愈發的溫柔,“就和秋綏一樣。”

她連說這個名字的語氣都是極盡輕柔的,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驕傲。

仍舊會難過,但是阮溱相信,秋綏從未離去,正如她所說,一直守護著自己。

所以阮溱從不避諱提及她。

容酌開始時擔憂她會太難過,提到秋綏時總害怕她會情緒不穩,誘發自己的心疾。

日子久了,他才反發覺阮溱真的只是在單純懷念著秋綏,也能夠剋制自己的情緒。

秋綏永遠活在阮溱的心裡。

“是嘛。”容酌抱住阮溱,“那我們就起來了,不好讓阿桃等太久。”

“好。”

來到前廳,桌上果然擺滿了各種各樣泛著熱氣的早膳。

阿桃還小,她一個人做一桌早膳定然不可能,這其中還有春安的幫助。

不過她還是很厲害,春安說的她都能做好。

為了不讓小姑娘失望,阮溱今日的早膳還多用了些,一邊吃一邊誇阿桃。

雲拂院的眾人瞬間就成了誇誇團,直把阿桃誇的小臉緋紅。

阿桃特別喜歡阿離與阿槐,奈何前者就是個小傲嬌,除了阮溱,容酌和幽以可以碰它,其它人都不可以。

阿槐還好,心情好了可以讓別人摸一摸,也僅限於摸一摸。

它對阿桃比較寬容,允許她抱它。

這應當是同為幼崽的惺惺相惜吧。

用完早膳後,阮溱就牽著小姑娘去抱阿離玩。

受了阮溱的命令,阿離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讓阿桃抱它。

整隻獸都是僵硬在那裡的,尾巴都不搖了。

阿桃感覺出了它的僵硬,怕它太難受,又將它還給了阮溱。

阮溱無奈,抱回阿離,還是讓阿桃摸著它玩。

這下就可以了。

阿離不排斥,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阿桃也開心了,見阿離不反抗,對著它的小腦袋就親了一口。

阮溱只是縱容地看著阿桃和阿離,時不時關注一下還趴著睡覺的阿槐。

容酌在一邊看著她們玩鬧,忽然,嘴角的笑意斂去,鳳眸看向一個方向。

“主子!”

元凜現身,“要攔嗎?”

“不必攔,你們攔不住的。”

浮生宮宮主和四位護法,可不是那麼好攔的。

被擼毛的阿離似有所感,唰的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它紫色的眼裡閃過極度複雜的情緒。

震驚,懷念,依賴……

下一刻,小身子一下就飛了出去。

阮溱沒有抓住它,起身,順著它跑走的方向看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溫柔慈愛的眼眸。

雲拂院內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絕美的白衣女子,樣貌……

樣貌與她夢境裡的一模一樣。

周圍的茯苓等人都警惕了起來,直到看到容酌起身,卻沒有走到阮溱身邊時,全部會意的往後退了一步。

寧浮闕看著這個自己小心翼翼從襁褓中養到十歲的孩子,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什麼狠狠擊中。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心疼。

她的孩子,她的阿暖,怎會這麼瘦,看上去是這麼的柔弱,好像風一吹就要倒。

寧浮闕眼裡只有阮溱,蹦蹦跳跳想要吸引她注意的阿離被無視的徹底。

還是寧浮闕身後一名黑衣女子一把將它抓了過來,順帶捂住了它的嘴,低聲警告,“阿離,安靜!”

阿離立馬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被抱著。

寧浮闕一步一步走到阮溱身前,形狀好看的唇微動,說出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顫抖,“阿暖,我是阿孃。”

阿暖,我是阿孃。

這句話就像是砸進阮溱腦海裡一樣。

它將一切模糊景象的幕布全部撕開,那些被遺忘的記憶正在快速回籠。

阮溱定定看著近在眼前的寧浮闕,還未說話,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這是阿孃,這才是她的阿孃。

在莊子裡,將她如珠似寶般養大的阿孃。

無論她做什麼,永遠只會縱容她,鼓勵她的阿孃。

因為有阿孃,十歲之前,她過的真的很幸福。

幸福到她一開始都無法接受,世間竟會有如宋如照和裴氏那般的人。

“阿孃……”

如兒時一般,阮溱的這聲阿孃帶著無盡的依賴。

不同的是,這聲阿孃帶上了兒時沒有的委屈。

聽得寧浮闕心都要碎了。

她上前一步,將阮溱抱入自己的懷裡,“阿暖不怕,阿孃回來了。”

八年前的事情著實複雜,她不能繼續待在阮溱身邊,只能離開。

她那時神思尚且混沌,只來得及引開所有人,來不及替阮溱安排好所有的後路。

走之前,她抱著小小的阮溱,告訴她,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可是這一去,卻是隔了八年的光陰。

阮溱抱著寧浮闕,哽咽道:“阿孃,您食言了。”

您說過,很快就會來接我。

可是您沒有回來,而我也忘了您。

忘了整整八年。

“對不起,阿暖,是阿孃不好。”

寧浮闕也想不到,自己這一睡就是八年,哪怕中間醒來過一次,也只能說出阮溱的存在,無法明確告知是誰。

更何況,就算她醒來過,也還是太遲了。

她的阿暖,吃了好多好多苦……

阮溱只是抱著寧浮闕,無聲地落淚,而她的腦海裡正不斷回想起八年前許多的記憶。

記憶的最後定格在一張精緻如畫,帶著一絲稚嫩的臉上。

那個孩子,有著一雙絕美聖潔的琥珀色眼眸。

那是……阿酌!

阮溱忽然覺得頭很疼,心口也有些喘不上氣,周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走,只是被寧浮闕抱著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溱溱!”

見阮溱昏迷,容酌瞳孔一縮,心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疾步走了過來。

“別慌。”

寧浮闕皺眉道,立馬給阮溱餵了一顆藥,伸手把了一下阮溱的脈才放下心來。

她本不想將阮溱給容酌,可是自己的內力阮溱承受不了。

不願意也沒辦法,只能讓容酌抱著阮溱。

“阿暖昏迷是因為遺忘的記憶正在復甦,我已經給她餵了藥,等她醒來,她的記憶就是完整的了。”

寧浮闕看著容酌動作小心仔細地將阮溱放在床榻上,眼裡閃過一絲滿意。

看到容酌在聽完她的話後微頓的身形,寧浮闕臉上掛上了一抹極淡的笑意,“這個記憶裡,包括了你們的初見。”

“容世子,可以認為你從小就在覬覦本座家阿暖嗎?”

容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