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
“帝王便要有帝王的儀姿！對著老臣這般小心翼翼，正襟危坐的，像什麼樣子！拿出你應有的意氣來！”
“總是學生見了老師！”
“就算老師你也是君王！不過此事從頭至尾還算不錯！”
“施老說的是？”
“說你也說他！可你呀，你都沒想過大梁皇宮出這麼大的事，沒見著我施清然算是正常嗎？那外頭又當如何議論？是不是當那老頭死了？”
“有些不周全，幸得老師補救！只是您當時真的動了殺心？”
“確實不忍！可不得不想啊！罷了！走都走了！還有一點，我知你心腸！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太后一黨，該殺則殺，該罰則罰！心慈手軟了，那就一切白費！”
“學生知道！”
“我也該享享清福嘍，別忘了陛下的承諾，早些讓老夫瞧見那一日！”
“定不負老師厚望！”
……
楊文闖道，“原來施老啥都知道，竟還跑去餘城等著！”
楊文泰道，“畢竟是施老嘛，就是可惜未曾瞧見那江邊的比鬥！”
“那小子不在全盛，施老又未動真格，沒什麼好看！”楊文恭疑惑道，“倒是聽說出現了一個使弓的男子，面對施老臨危不懼，那我才真想瞧瞧！”
“都先放一邊，那些朝臣現在是何反應！”
“人人自危，就是那熱鍋上的螞蟻，不過咱們的人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太后怎樣了？”
“正要說這事！太后已經醒了，只是神智全無，只怕順譽寺的事情再套不出來了！”
“她所掌握的不會比我那義妹多！”
“可是倪姑娘……”
“誒，無妨！只要她還活著！只要沐辰還活著！如今！全力整頓朝務，不服犯上之人依律論處！”
……
……
沐辰從未覺得陪伴是如此的重要，他有時會想如若自己離開凌兒片刻她會如何，路漫長其修遠，楊三郎的話他一字一句銘記於心，日日提醒自己，我要凌兒活著，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只要她活著！
靳虎陽戎裝立馬！
虎陽軍戟映寒光，甲冑如墨！
數以萬計的軍士整整齊齊的矗立於汲水灘！
口號劃一，力錘重甲！
“虎威！虎威！虎威！”
沉悶而震撼！
“李老啊！你可嚇死我了！”
“靳將軍這是要發兵了？”
“說好的兩日之約，這還剩最後一個時辰了，我這從裡到外都溼透了！”
李震東爽朗的笑道，“不至於不至於！來！虎陽軍眾將士，迎我大殷雙子！振旅而歸，得勝回朝！”
呼喝聲愈來愈重！
震的躲在沐辰身後的倪樂凌捂住了耳朵！
李震東心情無比的暢快！
“靳將軍！勞煩將訊息散發出去！同時扣上軍印給宮裡傳上一封！為我孩兒正名！”
“走，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
“這是在軍營！”
倪樂凌扯了扯有些散亂的衣衫，“別鬧！”
沐辰窮追不捨，“軍營又怎樣？還有人敢闖我住的地方？”
“來來回回都有軍士巡查！那火光映的營帳都透明瞭，羞不羞！”
“睡覺！”沐辰氣呼呼的捲了被子縮到一邊！
假裝的生氣半天沒得來任何回應，掀開被子一角，發現那靚影杵著腮不知看著哪裡發呆！
“我不知你和大哥二哥是如何商議的，我也不知你都計劃了些什麼！我只知道我不能那麼幹等著，不想再讓你為我犯傻！”
倪樂凌回過神，淺淺一笑，“於是你便闖入了皇宮？”
“是！我攔住了啟邶三郎，攔住了梁帝！我想問個明白！”
“這些天辰哥是怎麼過來的？”
“不吃不喝之前常有的事！都不算什麼，只是心裡不安！楊二哥只簡單的說了兩句我就明白了！”
“然後改變了他們本和我定下的計策？”
“我想象過！我想象過獨身回來，無論名揚四海還是苟且偷生！可是一想到身邊少了個你！我受不了！我想象不出我該怎麼活下去！”
“辰哥！”倪樂凌柔情漲滿了營帳，“我也想象不出！”
“今日你在船上說的話，其實我心裡很疼！我不知該怎麼安慰！”
“不用你安慰，凌兒既來之則安之！辰哥在哪裡，哪裡就是家！”
倪樂凌動了情，捂著嘴，不想哽咽再被他聽著！
“辰哥，凌兒剩下的日子都是你的！”
潮紅的臉，溼潤的眼！
“什麼剩下的日子？”
“沒什麼！只想辰哥開心快活！”
努力的索吻卻被沐辰用手抵住了腦門！
“你說你的病根？”
沐辰平躺下來，無限的惆悵！
倪樂凌趴過去，“凌兒不好，提這不開心的事情！”
“不！楊三郎應該是對你說過你還有五年吧！”
“是！說過！”
“那他對你說過是我誘發了你的疾症嗎？”
“說過……可我不後悔！辰哥，我真的一點都不後悔！”
“可你有何疾症？竟然連三郎都瞧不出來？”
“術業有專攻！楊三哥是研毒化毒的高手，又不是醫家聖手！別想了嘛！好好疼凌兒……”
“疼多久？”
“有多久疼多久！”
“那我要疼你五十年五百年！”
“好啦！不是說過生世輪迴都是你的人嘛！”
“不！”沐辰再一次推開了越來越主動的凌兒，惹的她嬌羞如醉，“我說真的！三郎已告訴我了！”
“告訴你什麼了？”
“不管下輩子，只這一世，你願不願意陪我走完？”
“你說呢？”
“那就好好活著！”
沐辰一個翻身，欲振雄風，倪樂凌便又重新捂住了嘴！
“能陪你一輩子，誰又願意半途而廢！”
……
“在榮川多待些日子吧！”
沐辰看著平靜的江面並未做聲！
良久，才像是自言自語的來了一句！
“和你說的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我去之前，就站在這裡，你和我說過的話！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說百姓活的豬狗不如！你可親眼看到？”
“馮二哥當年去過一次……”
沐辰擺擺手，“總該親眼看到才算是真的！”
“你是親眼看到了！能好到哪裡去？”
沐辰看著李震東，“年紀大了，腦筋也轉不過來了！你想想這麼多年，如果對岸百姓真如你之所說，只怕你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收復失地！”
“雖然算不上政通人和，但也是海晏河清，物阜民安！哪裡有什麼水深火熱，民不聊生！”
“可那終究是我大殷之屬……”
沐辰搖搖頭，“我又不是和你來爭論的，我也不懂！但我覺得老百姓只是想吃口飽飯，想有個遮風擋雨的住所！”
“食果腹，衣避寒是他們的唯一祈願，而這再普通不過的願望也會被你們的大義，被你們足以載入史冊的壯舉破滅的一乾二淨！”
“所以你們到底是為國為民的仁人義士，還是再起烽火的始作俑者！”
“我挺想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