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樓偏僻的房間,看來仍然華美。
龍淵端坐房中。
長生劍胎沉睡不止,先前氣息安寧,現在已氣息粗重。
那是劍胎重新脫胎換骨的徵兆。
他的體內,各種雜合氣息極其逆亂。
仍然是毒、火、冰、符、陣諸法,怨念無數。
吳小天七色劍體,果然不凡。
尋常神器被劍胎吞噬,必定連渣都不剩,當下七劍的怨氣卻不會消散。
最重要的是,龍淵的血脈顫動,靈竅翻騰,他似乎又到了突破的關口。
再等剎那,他內視只會更加鄭重,劍胎扭動,其又在變幻之中。
層層烏雲籠罩,如有鬼哭。
陰靈之息,正在從劍胎中不停湧動出來。
一劍屹立,其若隱若現,霧氣中的長生劍胎已然消失。
龍淵只看到劍體中似有一個墳包。
墳包之間,好像有幾道諸色身影正在徘徊,它們時隱時現。
只有暴戾之息。
那好像是七色劍女。
陰之劍胎!
長生冢!
閃念之間,龍淵已領悟其名。
長生劍道第一階段,其為斬人,當下他已跨入第二階段,其為斬靈。
譁!
墳包之上劍芒閃耀,霧氣消失,劍冢徹底顯現。
七道詭異陰戾身影出現,七女成劍,七劍成陣。
龍淵心中生出威壓降臨之意,他看向天空。
一道巨大的黑影好像蓋世魔君般,蒼天之上黑暗化為巨大的黑色之劍。
而那劍正向他斬來。
“不好!”龍淵大驚失色,他就要逃離其域。
他卻發現,他根本不能動彈。
劍落九天,正中他的軀殼。
血水四灑,而龍淵仍站在原地。
他目瞪口呆。
歃血境!
血淋重生,被那黑劍一斬他瞬間突破了大境。
他再看前方,長生冢仍在迷霧中,劍插入冢,好像先前一切都是幻境般。
“果然是神器!”龍淵感嘆起來。
陰之劍體倒沒有如前兩劍胎一樣聒噪,但他知道若是沒有神兵讓它吞噬,它遲早也會與先前稱餓不止。
“什麼?”李天立的聲音又傳來。
龍淵已睜開了眼睛。
他似乎身上並無任何變化,李天立看他的眼神卻早變。
“你好像又得到了什麼?”
李天立看龍淵的眸子中,確實有些不同之處。
“樓上等我應該有些不耐煩了。”龍淵道。
“是及是及。”李天立擦了一下冷汗。
龍淵久坐不動,他生怕一坐不起,見不到三皇子那結局還是一樣。
吳小天的事情他就要負責了。
稍後,李天立不再多說什麼。
他帶著龍淵登樓,步步登高,直往五樓。
外面大大世界,酒樓小小世界,看來安寧其實沒有什麼不同。
每一樓對於樓下的生靈來講,那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塹,一生未必可以跨越。
龍淵登上五樓,他已經感應到一股祥和之息。
那是皇族之血,王氣盤旋。
大周皇族與人不同。
他與李天立已跨入五樓大廳。
大廳仍分兩層,三皇子高高在上。
清音不斷,中間高臺又有舞伎正在盤旋。
舞姿太過美妙。
“人來了。”傳話聲音響起,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
三皇子放下了酒杯,表情淡然:“閣下為我而來,我為皇子豈能失信,不過吳小天的事情,縱然是我都很難保你。”
“殿下,龍兄弟是極其難得的人材。”李天立咬牙道。
他不是在保龍淵,他是在保他自己。
“我盡人事就行,他如果想有個好結局,或許要向書聖表達贖罪的誠意,至於我有沒有面子能夠保他的性命,還得看書聖的意思。”
三皇子又道。
書聖,正是指吳鉤子,書劍雙絕,以書劍稱聖。
但老吳向來以書法家自詡,不以劍道稱雄。
龍淵搖了搖頭:“既然如此,我寧願離開。”
空氣凝固,環佩叮噹的聲音都已斷絕,那是高臺上的舞伎停止了動作。
這句話太無禮。
酒席間,秦政站了起來,他神色有點複雜。
他回看龍淵,似乎有些歉意。
他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三皇子,龍淵有一妹身有重病,他找館主醫治無果,若是三皇子都無法保他的性命,他為了女孩的安危自然不會留下,這是有情有義的人。”
秦政咬著牙道。
做事豈論錯對,秦氏之威也只論利益。
秦政知道如果他再不為龍淵說好話,等到龍淵一飛沖天之時,那就晚了。
“有這種事情?”三皇子微微皺眉。
秦政點了點頭:“病症非常奇怪,館主稱非鬼醫與藥王不能治。”
全場竊竊私語。
“我若認識兩人,我倒不必當這個皇子,做做逍遙散仙也是一樁美事。”三皇子啞然失笑。
龍淵再度搖頭,失望在情理之中,他已有了心理準備。
“天龍館主這樣說,本殿下也不敢保證什麼,但大周女醫與館主醫路不同,可以讓她看看。”
三皇子又皺眉道。
龍淵微微觸動。
萬一希望,比沒有希望好得多。
大周女醫,帝宮女眷專屬,她們最擅長診治女修的病症。
宮中的女眷總有隱私,天龍醫館手段通神,卻也不是秦霜可以隨便接觸的。
“多謝三皇子。”龍淵深深施禮道。
“倒不用先謝,宮中女醫豈能給名不見經傳的女子診治,閣下卻又能為皇子做些什麼?”
三皇子對面,一個清瘦的中年人淡淡的道。
他根本不看臺下。
“皇子師溫如水!”李天立提醒龍淵道。
溫潤如水,看來聲威不顯。
但皇子之師,既是傳武之師更是授業之師,此人深不可測。
他已是大周最強者之例。
龍淵根本看不出此人的深淺。
他皺了皺眉頭:“若我妹可以痊癒,我當以命助皇子得到至尊之位。”
全場皆驚!
“大膽!”三皇子面如土色。
“皇子,龍淵可能傷勢沒有痊癒,昏頭了!”
龍淵有沒有昏不好說,李天立已經昏掉。
他當下有想撞牆的衝動。
龍淵實在牛氣沖天,別說三皇子還不是太子,就算是太子這也是謀逆之說。
誰人敢來保他?
“讓他退下吧,本殿下不想血濺此地。”三皇子冷聲道。
這皇子已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