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鬱的樹林間迴盪著蟲鳴鳥叫,一棵高大的樹下躺著一個人,林間涼風微微吹過,帶起那人的一絲髮。
露出一張銅色的面具,林間的小動物好奇的在她周圍輕輕嗅著,想知道這個生物是否還活著。
蕪瑕緩緩睜開眼,周遭的夢境碎片如晨霧般消散,留下心頭一抹淡淡的悵惘。
她摸了摸暈暈沉沉的額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面前的小動物看見她動了,嚇得跑到樹後躲起來。
一隻白毛的小狐狸離她還比較近,一直在遠處好奇的看著她。
蕪瑕對這種物種實在是沒有抵抗力,她輕輕坐起,目光溫柔地落在遠處那隻白毛小狐狸上。
她輕手輕腳慢慢地靠近,生怕把她嚇走。小狐狸並未逃跑,反而在原地眨巴著晶亮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她。
蕪瑕從懷中取出一小塊乾糧,輕輕放在地上,小狐狸猶豫片刻,終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靠近享用起來。
她趁著那隻白毛狐狸放下戒備,輕輕的撫上了它毛茸茸的腦袋。那狐狸一驚想跑,卻被她抱了起來。
她用臉在狐狸毛茸茸的腦袋上蹭了蹭,那狐狸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小狐狸,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狐狸好像聽懂了她的呢喃,輕輕的搖了搖尾巴。亮晶晶的眸子中映出蕪瑕溫柔的輪廓。
“我好像不記得我是誰了?”她喃喃自語,像是跟狐狸說話,又像是跟自已說話。
她到底是誰,夢裡的人又是誰,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她又要去往那裡。
蕪瑕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像個迷茫的孩童般懷裡緊緊抱著那隻白毛狐狸,迷茫的看向周圍。
她在這林中走了一圈,又繞回到了原地。那隻狐狸已經跳下去躲進叢林了。
留下她在這林中兜兜轉轉走來走去,怎麼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肚子在這時候卻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一聲,她想去弄點吃的填飽肚子,她順著林中的一條小路一直走。
前面出現了一條河,她脫了鞋子,把下襬繫到腰上,又捲起褲腳。跳下了河裡,開始徒手捉魚。
可是這魚滑溜溜的,每次拿到手裡都呲溜滑出去了。
她氣極了,一跺腳,指著河裡的魚罵罵咧咧。“臭魚,長的這麼滑不溜秋的,還讓不讓人吃了。”
“哎呀我好餓啊,好煩。”
秉承著抓不到就開始擺爛,她爬上岸鞋子都沒穿就一屁股坐在樹下開始犯愁。
突然間她瞥到自已脖子上的玉佩,她拽起來看了看,“贈宋瑾念,宋瑾念是誰?“
“難道是我的名字。”
她又拿起那把劍左看看右看看,在劍柄的隱蔽處處又找到了一串小字。“潔玉無瑕,贈徒兒蕪瑕。”
蕪瑕的腦子開始糾結起來,這兩個到底那個才是她的名字,她折下樹邊的一朵小野花。
一瓣一瓣扯下,花瓣輕落,蕪瑕低語自問:“是宋瑾念,還是蕪瑕?”每落一瓣,心中的迷茫便添一分。
“蕪瑕。”一語落,最終在命運的安排下,她還是拿回了屬於她的名字。
肚子又咕嚕叫了一聲,她拿起那把劍跳入河中,繼續抓魚。她拿著手中的劍刺向河裡的魚。
這劍意外的順手,彷彿跟她朝夕相處般,她很快就抓夠了兩頓晚餐的量。
天色漸漸黑了,她想辦法在樹下生起一堆火焰,用劍削尖的木棍穿起魚開始烤。
沒過多久,一陣烤魚的香味開始撲鼻,她拿起魚開始享用起來,填飽了一天都沒進食的肚子。
香味又把那隻白毛狐狸吸引了過來,它一雙眸子在夜色下泛著綠幽幽的光,躲在遠處看著她。
她撕下一塊肉丟在了地上,那狐狸見狀屁顛顛的跑了過來叼走了,躲到草叢裡開始享用蕪瑕烤的魚。
“喲,還挺護食。”夜色漸濃,蕪瑕邊吃邊望著星空,心中思緒萬千。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具泛著銀光。
小狐狸吃飽後,悄悄靠近,依偎在她腿邊,似在給予無聲的安慰。
蕪瑕輕撫著它,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彷彿在這陌生的世界裡,找到了一絲歸屬。
她的記憶全部消失了,只找到了自已的名字,卻找不出任何關於這片樹林的出口。
她像個野人般在這叢林一直生活,與這天地做伴,餓了就吃林中野果和魚飽腹,渴了就喝河裡的水。
就這樣和一隻討食的狐狸一直生活了下去,她始終都找不到出去的路和自已的回憶。
蕪瑕彷彿被困在了這裡。
終於這日,只越來越胖的白毛狐狸哼哼唧唧拖著腳朝她走來,她起初以為它是在跟自已撒嬌。
結果靠近了才看到它血肉模糊的腳插著一支箭,這支箭做工精細,一看就價值不菲。
看著它痛的哼哼唧唧,蕪瑕當即用手中的劍一劍劈了下去,劍斷成兩半,她一氣呵成的扒了出來。
折下一點樹邊的地錦草,搓了搓敷在它的腿上,用了自已身上的一塊布料包紮後勒緊。
它揪住狐狸的耳朵,故作兇狠。“都讓你別亂跑了,誰欺負你了,我去教訓她。”
狐狸像聽懂了似的,哼哼唧唧的更厲害了。
林間不知從哪裡傳來馬蹄聲,打破了她的自言自語。
“這狐狸是我的,還給我。”
馬上的男子一身黑色勁裝,他眼尾上挑,鼻樑高挺,一張薄唇,騎在馬背上高高在上蔑視著蕪瑕。
蕪瑕氣極反笑,抱緊懷裡的白毛狐狸。狠狠瞪了一眼那人。卻不想她戴著面具,這一眼毫無攻擊性。
那人跨下那匹黑色的駿馬,踱步來到她身前。蕪瑕緊抱著受傷的狐狸,眼神警惕。
男子輕哼一聲,俯下身欲要搶奪。認定了不能讓這傲慢之人帶走小白,她死死抱住護在懷裡。
風聲驟緊,似乎連空氣都凝固。狐狸在懷中顫抖,她的心跳如鼓,一場未知的較量悄然展開。
“我再說一遍,還回來。”
蕪瑕轉過身背對著男子,語氣堅定。“不給!”
男子突然掃到了她腰間別的佩劍,輕笑一聲。“真是有趣,昔日的懷安殿下怎麼變成這副痴傻樣了。”
蕪瑕轉過身,面具下的臉布上好奇之色,“懷安殿下是誰?她認識我嗎?還是說我認識她嗎?”
男子趁她不注意摘下她的面具,露出了那張清冷出塵高不可攀的臉。
那張臉沒了昔日的高不可攀,拒人千里的樣子,反而一臉痴痴傻傻的抱著白狐狸看著她。
“懷安殿下,您又在裝瘋賣傻嗎?”
“你認識我嗎?太好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你可以帶我出去嗎?我不想再吃魚了。”
男人好笑的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裝作一副很受傷的表情:“你是我的娘子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相公啊。”
“你我是在嫣紅閣結識的,我們兩個相愛,我不顧父母反對把你贖回了家。”
“我們兩個吵了一架後,你突然消失不見了,剛才看你戴的面具,我沒認出你來。”
“跟我回去吧,小霞,別胡鬧了好不好。”
蕪瑕一嘟嘴,指著他說道:“那你為什麼叫我懷什麼殿下。還有你為什麼搶我狐狸。”
“娘子,那只是氣話,你別往心裡去。至於狐狸,我只是擔心它帶傷會傷到你。來,先跟我回家。”
男人眼中滿是真誠與期待。“娘子,我們回去吧,那狐狸你喜歡便養著好不好。”
蕪瑕腦海中努力搜尋著這些記憶,卻什麼都想不起來。看著眼前人不像說謊的樣子。
她就這樣將信將疑,懷裡抱著受傷的狐狸跟著這個陌生的男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