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捲過花苞,院裡的桃花落了一地又沒入土裡,而城郊外的梅花都悄悄的爬上了枝頭。
寒冬凜冽,冬日的病人,多數是因風寒侵體,爐火旁,宋瑾念和小荷在忙碌著,煮些生薑湯給院裡的人禦寒。
蕪瑕坐在桌子前替病人把著脈,她指尖輕觸脈象,眉宇間凝聚著專注與溫柔,為寒中之人送去絲絲安康的希望。
突然一堆年輕人咋咋呼呼的闖了進來,“大夫!先替我們老師看看吧,我們老師上著課突然暈過去了。”
“先排隊。”蕪瑕淡淡的出聲,眼神專注的寫著手裡藥方。
人群中突然一人驚訝出聲,“她不是那日進柳老師房間偷東西的乞丐嗎?她怎麼當上大夫了。”
其餘人仔細觀瞧她後,唏噓不已。“不會是又偷偷溜進來的吧。”
她眉頭微皺,“聒噪。柳如是在哪?”學生聞言指了指另一位學生的背,蕪瑕走進屋。“把他背進來。”
學生聞言跟著她進了屋,把柳如是放了下來。蕪瑕替他把了把脈,“沒什麼大礙,染了風寒,勞累過度暈了過去。”
“你們先回去吧。我這小醫館容不下這麼多人。”
那日的寶珠姑娘看著蕪瑕一臉鄙夷。“你能治好嗎?你會不會是想把我們支開,給柳老師下毒吧!”
蕪瑕眉頭微皺走向前猝不及防的給了她一個耳光。“心是黑的看什麼都是黑的。”
一旁的云溪挺著個大肚子,想起以前蕪瑕也是這樣打她的。又看看那人的表情,她忍俊不禁,又怕動了胎氣。想笑又不敢笑。
“你,你竟然敢打我!”她一臉激動的要衝上前。兩個小孩跑了出來攔住她的去路。一位戴著面具的婦人也走了出來。
那婦人攔在寶珠前面,“姑娘,我家先生也不是故意打你的,你就消消氣吧。你要打就打老婦我吧。”
寶珠真就上前甩了劉嬸一個耳光,用的勁很大,那張蕪瑕給她做的面具直接飛了出去。露出了半張臉的燒傷。
寶珠一看作勢嘔了起來,“走開!好惡心。”她的聲音尖銳刺耳,把在廚房熬薑湯的宋瑾念都引了出來。
蕪瑕連忙蹲下身子撿起面具,給她戴了上去。“劉嬸,你沒事吧。”她摸了摸劉嬸臉上新添的血絲,眼裡冰霜盡顯。
兩個小孩見自已的孃親被人打了,氣憤的上去對著寶珠又打又罵又咬。那些學生見狀上來一把把兩個小孩推了出去。
宋瑾念見狀,拖著有些虛弱的身體上前理論。卻不想那些人蠻橫不講理。直接把他推翻在地。
還有幾人見自已的同門被欺負了。
上來就打砸院裡的藥材。“臭乞丐,開個破醫館,有什麼了不起的。還欺負寶珠姑娘。我給你全砸了。”
蕪瑕扶著張嬸的手被氣的直髮抖,但是他還是先去把宋瑾念扶了起來。宋瑾念身體不好,冬天就犯病。
他今日都是硬撐著來幫忙。蕪瑕眼底冷若冰霜。她走過去直勾勾盯著幾個人的眼睛。“鬧夠了沒?”
幾人被她盯的發毛,但是還是為了在傾慕的女孩強撐氣勢。“怎麼了,沒夠呢。有本事打爺爺我啊。”
說著還故意挑釁蕪瑕,又把一篩子的草藥丟到地上。還在上面又踩了幾腳。
“我沒本事。”少女臉色陰沉。她以極快的速度拿出腰間別的劍。輕功穿梭在幾人間。劍光所及,慘叫此起彼伏。
“今日刺的是皮肉,下次就不一定了。”她朱唇輕啟又吐出幾個字。“下次我會切掉你們的手,滾。”
幾人被嚇的雙腿一軟捂著身上的傷口跑出了醫館。留下寶珠還不願意離去。
蕪瑕走到她面前,她輕掀眼皮,冷漠覷了她一眼。那般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絲臣服之心來。
“你不走,是想讓我親自動手送你嗎?”蕪瑕語氣淡然,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如寒潭般深邃。
寶珠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最後看了眼房內的柳如是,終是悻悻離去,留下一地狼藉與眾人佩服的目光。
“女俠姐姐,你也太厲害了吧。”小如意一臉崇拜的看著蕪瑕。整張小臉凍的紅彤彤的,可愛極了。
他的哥哥寧安則是一臉緊張的在替孃親擦藥,而云溪早已被驚的目瞪口呆。“蕪瑕姑娘,不,應該叫女俠。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啊。”
“瑾念,你沒事吧。”宋瑾念苦笑,輕聲道:“沒事,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姑娘的能力。這醫術與武藝,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目光溫柔,既有欣慰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還有自卑。畢竟,這樣的懷安殿下,似乎隱藏著太多未知與秘密。
結束這場鬧劇後,蕪瑕進到了裡屋檢視柳如是。見他還昏迷著,吩咐小荷去把藥端來她親自喂。
一勺一勺的藥餵了下去,柳如是慘白的臉才恢復了些許血色。
她又來到外面和大家一起收拾那一地的狼藉,劉嬸則去外面買菜給大家做飯。她笑呵呵的顯然忘記了剛才被人侮辱。
“先生,我記得小荷跟我說過,您喜歡吃梨花酥,待會我多給你帶點。”
她樂呵呵的挎著菜籃走了,兩個孩子也跟著。宋瑾念走了過來同他一起收拾。蕪瑕勸他回屋,身體不好,當心著涼了。
那人不聽非要跟他一塊收拾,他一邊撿一邊咳嗽。聽的蕪瑕想給他幾杵子。
她輕聲責備中帶著關懷:“瑾念,你怎這般固執?身體要緊,快些回屋歇息,免得病情加重。”
宋瑾念苦笑,堅持道:“無妨,多個人多份力,況且我也想為殿下分擔些。”言罷,兩人繼續默默收拾。
這時天空突然飄起來大雪,雪花紛紛揚揚,為這冬日的小院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紗衣。
蕪瑕與宋瑾唸的手被凍得通紅,花輕觸臉頰,化作點點涼意,她起身呵斥,“宋瑾念!回屋!”
那人跟沒聽到似的繼續撿著地上的草藥。蕪瑕可不想再多照顧一個昏迷的病人。她起身揪住他的臉頰。
“哎喲,疼疼疼。殿下,蕪瑕姑娘,您別揪了。我自已走。”
蕪瑕聞言把手鬆開,見他回屋了。才繼續又在大雪裡撿著散落的草藥。
宋瑾念回去屋裡找小荷拿了把傘,撐著傘又來到雪裡。替蕪瑕遮去了落下的雪花。
眼見她又要生氣,他撒嬌道:“蕪瑕姑娘,您別生氣。我加了衣服不會著涼了。就讓我替你撐傘吧。”
蕪瑕看著他被揪紅的臉蛋,見他裹著狐皮披風活像個白毛小狐狸,又這般小心翼翼。不由的心裡一軟。隨他給自已在雪裡撐傘。
雪花紛飛,兩人立於雪中,宋瑾念輕輕抖落蕪瑕髮間的雪花,眼中滿是溫柔與心疼。
等她收拾的差不多了,這劉嬸也買菜回來了。她牽著兩個孩子的小手,寧安乖巧的幫著她孃親提著東西。
劉嬸見兩人在雪裡收拾東西,急忙跑過來幫忙。蕪瑕卻讓她快點去做飯,大家的早飯都還沒吃。
兩小孩也乖巧的幫她,院裡孩童的歡笑聲和張嬸的嘮叨聲繪製出一幅溫馨的畫面在雪中鋪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