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覆蓋著山頭,像是給月山戴上了一頂白色的絨毛帽,寒風颳的呼呼作響。山頂坐落著一片宅邸。
府邸樸素卻又透著絲絲威嚴,走至堂前,屋簷上四角高高翹起,屋頂的四角各坐落著一座石像,再往裡走,府邸的院子裡坐落著一棵大梨樹。梨樹上撐著皚皚白雪。
梨樹下方,隱隱約約瞧見黃白兩個身影你來我往。打的有來有回。
一個恍然間,蕪瑕手中的劍挽了個空,她心中一震,只見對面身著明黃色衣袍的少年明媚一笑,露出淺淺的梨渦。
似是被那笑容晃了神,她來不及反應,少年手中的長鞭,剎那間只進不退的攻來。
她急急運劍去擋,手中的流雲劍一剎那間便被少年手中的長鞭死死栓住連人帶劍一塊被拽了過去。
“比我先拜入的玄月宗,也不怎麼樣嘛,怎麼連我都應付不了啊,真是個小~廢~物~ 自已的武器都留不住啊。”
少年意氣風發的笑容那樣耀眼,可惜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毒蛇啐出的毒。讓人想拽住他的衣領子狠狠揍他一頓,最好揍得他滿地找牙。
“三師弟這張嘴啊,莫不是如廁時濺了幾滴在你嘴裡。”
“你,你你…真是噁心。”
少年略顯稚嫩的臉上因為生氣爬上了一層淺淺的薄紅,略圓的丹鳳眼狠狠瞪著蕪暇。
“我什麼我,我如何噁心了?”蕪暇的面無表情與少年動怒的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少年氣極了,不等蕪暇反應過來便拿起手中的長鞭狠厲的砸過來,每一鞭子甩出都用了七八成的內力。
鞭子所到之處,地上便被激起一大片雪花。
方才蕪暇的劍被奪走了,現下她手無寸鐵只能被打的一直後退。現在她只想快點拿回地上那把流雲劍。
蕪暇一邊躲避一邊觀察三師弟子衿的攻勢。
少年因為生氣已經失去了理智,蕪暇幾次來不及閃躲,雪白的紡紗裙上,幾處布料滲出點點猩紅。
幾個來回間她摸透了少年的攻勢,在少年下一鞭子要打過來時,一矮身躲過,找準機會蹲下身迅速抓住師弟腳下的流雲劍。
拿到劍後她開始進攻了,自下而上,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刺向少年的面門,少年幾次險險避了過去。
蕪暇使出的劍法來勢洶洶如暴雨驟臨,一劍接著一劍,逼的少年直退至梨樹下方,也來不及使出手中緊握的長鞭。
蕪瑕準備刺他一劍報方才之仇,一道溫柔的女聲在遠方焦急的喊道:“師妹住手!勿傷同門!”
蕪瑕抬眼望去只見屋頂上一位姑娘施展輕功從屋頂一躍而下,來至兩人面前。
此人一身淡紫色仙袍,氣質卓越,精緻小巧的臉蛋,櫻唇瓊鼻,一雙含著水的桃花眼看誰都帶著情。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也不過如此。
“大師姐好。”兩人異口同聲同她問了好,行了禮。
南宮雪隨意的嗯了聲算是回應,“師弟師妹好興致,這般天氣都不忘練功比武切磋。”
“大師姐此次拜訪有何要事?”蕪瑕不懂得伺候別人,向來都是有話直說不喜拐彎抹角。
這點就同她的三師弟子衿形成了對比,她的好師弟子衿此時從屋裡端來了熱氣騰騰的茶水同糕點。一臉笑臉盈盈的放到了石桌上。
還貼心的用內力掃掉了桌上和凳子上的雪,“師姐,快坐。”接著又撇了眼蕪瑕冷哼一聲。“真是個呆子”。
“師弟的好意我心領了,糕點和茶水就不必了。”南宮雪眉頭緊蹙的掃了眼蕪瑕。“師妹真該去學學如何待人禮節了。
任誰都能聽出其中意思,本人反倒不生氣,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吃起了糕點。子衿瞧見自已給大師姐準備的糕點被這呆子吃了。
一生氣想去搶奪,卻不料糕點沒搶到反而被蕪瑕咬到了手,子衿臉一紅抽出手把手嫌惡的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蕪瑕壓根就沒用力去咬糕點,只是抿了一口。他嫌棄她,她還沒嫌棄他手髒呢。畢竟學醫術的時候師傅可是教過她“病從口入”。
蕪瑕品了口熱茶開口道:“我都沒嫌師弟你的手髒呢,誰知道你這手幹過什麼。”
子衿一聽暴跳如雷,“哼!二師姐真是不知廉恥!這茶水糕點是我給大師姐準備的,你不僅吃了,還咬我,咬我的手!。”
“我這不是幫師弟分擔分擔嘛,人家可不領你的情,吃幾塊還不行了。”
子衿一聽臉就爆紅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害羞還是生氣。
南宮雪終於看不下去了,制止了這場鬧劇。並交代了來這的目的。她是來給師傅捎信順帶帶人去書房的。
夕陽未落,彎月已出,天穹卸了異彩流光的妝容,唯剩眼尾一抹殘紅還未揩拭。
玄月宗書房內,正座上坐了一位氣質非凡的成年男子,他滿頭白髮僅用一根簡簡單單的紫木簪子挽起一半。
另一半披散在肩。白髮下是一張清冷到極致的臉。
他五官精緻到無可挑剔,高挑上揚的眉骨下有一雙眼尾略微上挑的眸子,鼻樑高挺,骨相優越到幾乎毫無瑕疵。
臉上始終透露著一股冷峻之意,高挺的鼻樑處藏著一顆小巧的紅痣。
蕪瑕盯著正坐上師父的一頭白髮出了神,遮蔽了周圍聲音陷入了江湖奇聞之中。
傳說這江湖上有一位武練奇才,他年紀輕輕便會數種武器,其中劍器最是用的爐火純青,所以年紀輕輕在江湖上便有了月劍仙一稱。
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他的隨身佩劍游龍。
少年在江湖上除惡揚善,混的風生水起。雖然年紀輕輕但人人都得尊稱他一聲月劍仙。
但他卻在行走江湖的途遇到了他一生的摯愛,想保護一輩子的姑娘。南城柳家大小姐柳如煙。
那柳家姑娘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貴的氣質。也不怪這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喜歡。
卻不料這柳家與程家早有了婚約,此婚約更是宮中掌大權者所賜,如若忤逆。便是欺君之罪。這柳家全家的腦袋可是不保。
柳家大小姐不想因為自已連累到柳家,便隱瞞了此事嫁給了一個不愛的人,嫁過去時卻被發現早就懷了三個月身孕。
這程家少爺氣急敗壞,又怕傳出去這程家的臉面擱不住,便把這柳家大小姐給丟到豬圈,與豬同吃同住。
天天吃的豬食。還要遭受各種羞辱和毆打。
這柳家大小姐實在是痛苦萬分,又沒有臉面求助於父親。
對生活只剩滿腔的絕望。最後她在自已的閨房中寫了一封書信託人一定要送到愛人手中,此後便在柴房裡放火自焚了。
柳家大小姐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一具焦炭枯木,焦炭的兩個眼睛窟窿還流淌著血淚,兩個眼珠子瞪著前方。
最後,這柳家大小姐的屍體連個碑都沒有立就這麼的胡亂丟在了亂葬崗。屍骨連野狼野狗都不吃。
她的愛人在收到遺書後,痛苦萬分,發誓一定要屠了程家滿門為心愛之人報仇,一夜之間他將程家人殺了個精光。
他萬分後悔自已不能保護她,他自責他最引以為傲的武功到最後卻保護不了最愛的人。
這李宗恆傷心欲絕一夜之間白了頭。
當然這些都是她從說書先生那裡聽到的。害,可真是一個悽慘又悽美的愛情故事。不知道這故事是真是假。
“二師姐,二師姐,蕪瑕!。”
子健見蕪暇眼神放空半天沒有回應,直接上手去敲了她的腦袋。
“嘶,怎麼了?”
蕪暇摸了摸被敲的腦袋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已的四師弟子健。
四師弟子健無奈道:“二師姐,師父讓你過去。”
坐在南宮雪左邊的子衿早就看出蕪瑕似乎在想事,看著她呆滯的眼神,他早就想挖苦她幾句了,又不敢冒然打斷師傅說話。
現下他終於逮到機會,他一臉譏諷的說道:“真是個白痴。”
“行了,哥哥你不想聽大可以出去。”
坐在蕪瑕右邊的子健又一臉淡然的開口替她說話。他長了一張和子衿一模一樣的臉,都是略圓的鳳眼,但眼下多了顆淚痣。
“一張臉,怎麼差別這麼大呢。”
“蕪瑕留下,其他人先隨你大師姐帶上弟子下山去擒拿煉魔門門派,滅掉煉魔派。
蕪瑕不知道為什麼讓她留下,她也想下山。她一臉焦急的看向師傅。
子衿嘴角不由的擒起一抹得意的笑,師傅不讓二師姐一起去是不是說明他的武功在二師姐之上。
交代完,等幾人走後,男人去書櫃上拿來了一封書信和木匣子遞給了蕪瑕。“為師把它們交給你,瑕兒你一定要把它們送到你師祖手裡。”
“徒兒遵命。”
李宗恆摸了摸蕪瑕的頭,從桌下拿出了打包的糕點。“這兩份梨花酥是我下山買的,知道瑕兒你喜歡吃就多買了一份。”
“你帶著路上吃。”蕪瑕接過糕點道了謝,對著李宗恆露出了一個笑容,她這一笑仿若冬日的山茶花開了。
其實這徒弟四人就屬蕪瑕最像師父,同樣都是長了一副讓人難以靠近的臉。平常也不喜歡笑。
因為這個,三師弟子衿經常調侃師傅是大冰山那蕪瑕她就是小冰山。
這都歸咎於蕪瑕小時候經常跟個狗皮膏藥一樣跟在李宗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