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倒地的馬如，屍體上有一道光芒沖天而起，化作流光飛向北方，轉瞬消失不見。
趙攏月掙扎著起身，柳眉輕蹙。
“命玉……”
她收回目光，踉蹌走到陳夜身邊，狹長美麗的鳳目中滿是擔憂，底下的陳夜似乎極為痛苦，額頭上滲滿汗水。
趙攏月取出一塊手絹，輕輕替陳夜擦拭著，然後又從儲物戒裡取出兩粒丹藥，自己服下一粒，給陳夜服下一粒。
不多時，陳夜臉上的神情才有所緩和。
趙攏月臉上神色有些複雜，“時間回溯過了，你究竟是誰？方才那氣息……那一招劍法……錯不了的，是那位！”
“可是為什麼那位會來這裡？”
良久之後，趙攏月站起身來，看向北方。
“不管如何，卻是欠了你天大的人情……哎呀怎麼辦嘛！要不把他帶回去？劍道天賦如此好，那些老傢伙看到他，怕不是哈喇子都要流下來……”
趙攏月很快搖了搖頭：“不行，他的實力……”
如此猶豫之間，足足思考了半個時辰，趙攏月才下定決心，臉上露出釋然，取下貼身的一塊劍符，掛在陳夜的脖子上。
劍符呈菱形，雕刻有“長安”二字。
將陳夜帶回之前的洞穴，趙攏月便獨身一人離去了。
過了有接近一日，陳夜才幽幽醒轉。
體內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不斷修復著他破碎的經脈和血肉臟腑，甚至於讓他的修為，都在緩步增長。
“是她的丹藥麼……”
陳夜坐起身來，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對於突然出現的餘拏舟，他還是沒有絲毫頭緒。
加起來才見過兩次，為什麼對方會救自己？
還教他劍法？
而且是如此生猛的劍法，怕不是傳說中的天階劍法？
陳夜覺得自己猜得不會錯。
至於餘拏舟為什麼這樣，他猜不出，索性不再多想，畢竟想太多也沒有用，那種層次的存在，不是他陳夜可以揣摩的。
陳夜想起趙攏月，可惜在四顧之後，也沒能找到她的身影，倒是很快注意到那塊劍符，通體冰冷，看著沒有任何奇異的地方。
陳夜嘟囔一聲：“虧我還豁出命去救她，走了都不說一聲。”
話是這麼說，陳夜自己心裡也明白，像趙攏月這種年紀輕輕就能斬殺金丹境遊魂的天之驕女，怎屑跟自己打交道？
“不就是元嬰境麼？小爺我也突破給你看，至多十年……不，至多五年，遲早找上你們家門，欠我這筆帳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陳夜撇了撇嘴，沒有解下那塊如同吊墜一般的劍符，確認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之後，起身朝著方才的方向走去。
趙攏月看不上那築基境的遺物，他陳夜可不嫌棄，再怎麼說，那也是一個築基境的畢生積蓄，靈石嘛，誰會嫌多？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洞穴之後，從洞穴外的一處黑暗裡走出一道身影，露出一張絕美笑臉。
“五年......我等著呢。”
說完，趙攏月最後看一眼那道背影，這才猛的躍起，飛上天際消失在深沉黑暗中。
另外那邊，陳夜去到他跟馬如大戰的地方，那傢伙的屍體的血肉，早已經被遊魂吞噬殆盡，只留下一副白骨。
還有一枚儲物戒。
裡面是五十多塊靈石，幾套聖武宗弟子服款式的衣物，一塊證明身份的聖武宗內門弟子令牌，以及一張陳夜的畫像。
陳夜之前猜測過，馬如或許是偶然路過，看到之前趙攏月斬殺遊魂那一幕，起了貪慾，這才跑過來的。
沒想到，竟然是專程來殺他的。
“不是臨淵城的葉家所為，他們請不動一尊築基境，應該是聖武宗之中的葉家人，知曉了葉訓被我殺了的訊息......葉寬麼？”
陳夜臉色有點凝重，不過很快就露出堅定，無論是誰，此事自己沒有錯，那麼他陳夜便不會任人宰割。
“聖武宗麼......我倒要看看，這是什麼龍潭虎穴！”陳夜冷哼一聲，臉上湧現自信之色，沒有停留太久，朝北而去。
趕路的這些天，外加路上耽擱的幾件事情，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加快速度。
————
聖武宗之中，那命玉所化光芒，來到葉歡的房間之內。
看到這一幕，讓葉歡直接暴走了。
“廢物！殺個先天境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許久之後，葉歡才冷靜下來，“不對，以馬如築基境的修為，怎麼樣也不該被陳夜所殺，難不成這件事背後另有隱情？”
“又或者，這個陳夜……有什麼底牌。”
葉歡神色陰沉不定，許久之後這才掏出一塊玉簡。
“聽著，我要你們去城門口守著，見到畫像上這個人，立刻向我彙報！”
玉簡飛出房間，四散開來。
葉歡的眉頭，卻始終緊皺。
————
陳夜看著眼前那座名為聖武城的城池。
多日奔波，好在路上沒有再出什麼意外，終於是來到了聖武山下。
眼前的城池規模，遠比臨淵城要大。
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甚至剛剛走出城池，陳夜就看到了不下三十個先天境的修士，年紀都跟他差不多，想必是跟他一樣來參加試煉的。
此地城池，沒有雕像。
光源是聖武山上那一座高聳的燈塔，其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散發的光芒，竟然足以使得整個聖武宗範圍內，都如白晝！
這還是陳夜第一次看到白天的景象。
距離試煉開始，還有一日，陳夜找了個客棧，準備住下，剛來到前面櫃檯，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卻是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一雙陰冷眼眸直勾勾盯著陳夜，寒冷的殺意絲毫不掩飾，“你就是陳夜？”
陳夜皺眉：“你是何人？”
此人身著一身白色的衣衫，從他出現的一瞬間，整個客棧之內，人人噤若寒蟬，其身份不言而喻。
白衣真傳弟子！
“有意思……”那青年不由分說，一身修為散開，竟然已經是築基境巔峰修為，靈壓滾滾撲向陳夜。
陳夜頓時感覺，如同一座山嶽傾倒而下，莫大的壓力讓他的雙腿一軟，就要跪下！
“好一個聖武宗真傳弟子！”陳夜瘋狂運轉功法，靈力充斥全身，儘管艱難，但還是硬生生站住了！
兩人對望，眼眸裡都是冷意。
“哼！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青年再一步踏出，壓力加大一倍不止！
強大的壓力，讓陳夜的衣袍如同被風吹動一般獵獵作響，就連腳底下的青石板，都肉眼可見地開始破裂！
嘎吱嘎吱——
這是陳夜骨頭被強大壓力壓迫傳出來的聲音！
可是即便如此，陳夜仍舊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矗立原地，沒有一絲一毫動搖，哪怕半點……都沒有！
那青年見此，似乎是動了真怒火，眼眸裡迸射出光芒，第三步踏出，其腳下的青石板應聲炸開！
那股壓力，加強了五倍不止！
這一次，陳夜的雙腿在那磅礴的壓力下顫抖！
嘎吱嘎吱——
這一次不只是骨頭，就連陳夜的面板都在瘋狂痙攣抽搐，甚至開始從毛孔滲出一滴一滴鮮血！
這就是築基境巔峰和先天境後期的差距！
但是陳夜依然沒有跪下，反而緩緩抬起步子，用盡全身力氣往前走出一步，然後緊緊盯著青年的眼眸。
“那便給你看看！”
青年臉上已然是盛怒，正要再走出一步，其身後跟著的一個人走上前來，附耳跟他說了句什麼。
深吸一口氣，青年最終還是收回了靈壓。
“你該慶幸這裡是聖武城，不然你這會兒已經是個死人了！”
靈壓撤去，陳夜反擊道：“你也該慶幸是這會兒來這，不然至多三個月，你如此姿態，進門那刻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哦？有意思……”
青年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滿臉譏諷：“我就不跟你計較對我說話的態度了，如果你能活到三個月之後，我可以施捨你一個機會，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殺我！”
陳夜緩緩直起身子：“你大可等著瞧。”
“記住了，我叫葉歡！”
那青年最後看一眼陳夜，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