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的修為增長,還是不曾止步。
那法身之中,凝聚了一個天帝境強者全部的修為,其內的仙力之濃郁可想而知,在這無限供應的仙力海洋之中,陳夜的修為以某種恐怖速度攀升,而陳夜的意識,還在人間行走。
他來了寧家。
那個死在江湖的鏢師的家。
因為戰火,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陳夜抬頭望去,輕輕一點,無數道軌跡在他的眼眸之中浮現,他循著其中的一根,來到了大明邊境的一處難民營。
一座營帳之前,陳夜無形化有形。
有風吹起,營帳之中的人似有察覺,輕聲問道:“帳外何人?”
是個英姿颯爽的老婦人聲音。
陳夜輕聲道:“在下陳夜,寧紹的朋友。”
其實陳夜可以清晰感覺到,營帳裡頭,有片刻的傷懷,但是很快走出一個老婦人,頭髮灰白,但是臉上卻帶著一股子英氣。
是個習武之人。
“原來是紹兒的朋友,快請進。”
陳夜彎腰走入營帳,內裡陳設簡單,甚至可以說簡陋,正中間的一張桌子上,擺放著寧紹的靈位,陳夜沉默了一下。
瞧見陳夜的沉默,寧母嘆氣道:“紹兒在一次押鏢中遭遇了不幸……如果公子這次來是找紹兒的話,恐怕要失望了。”
陳夜道:“我能否給他上柱香?”
“當然。”
陳夜遂給寧紹上了柱香,然後坐下來和寧母嘮了很久的家常,臨走的時候,陳夜不動聲色將幾塊極品靈石留在了帳篷中。
從寧母這裡離開之後,陳夜去了另外一處。
如今誥劍宗所在的臨時據點。
這場突然出現的大戰,讓原本就不算昌盛的誥劍宗,半數的弟子戰死,陳夜到這裡的時候,見到了許池,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劍修。
如今修為已經入金丹,雖然才二十多歲的年紀,陳夜卻能感受到,其身上臉上,都帶著一股滄桑,想了想,陳夜悄然坐在他身旁。
“許道友,別來無恙啊?”
許池沒有察覺到陳夜的出現,先是愣了一下,回過頭來看到陳夜的臉,臉上露出驚訝和敬畏,趕忙道:“原來是陳……前輩,許池不知道前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望前輩莫要……”
陳夜按住他手臂,“別讓我瞧不起你。”
許池一愣,然而笑笑:“陳夜,好久不見。”
“這才對嘛,”陳夜點點頭,“今天找你討杯酒喝。”
“哈,現如今誥劍宗別的不多,酒水還是剩不少的,而且你說巧不巧,我剛從大明那個王八蛋校尉那邊順了壺好酒,你有口服了!”
是順天城的米酒,喝著還算順口,但很烈。
以至於兩人喝了兩三口,臉龐就漲紅起來。
許池嘆了口氣,問道:“陳夜你說,這場戰鬥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很快了。”
這個頹廢的青年一笑,似乎並不相信陳夜的話,臉上露出深深的自嘲,“師尊死了,古師弟也死了,我覺得我也快了。”
陳夜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青年,只能堅定道:“會很快結束的。”
兩人喝著酒,忽然有道身影天降。
是個身段婀娜的女子,她應該是要找許池的,只是看到陳夜的臉時,眼眸之中露出了一絲慌亂,即將出口的話語戛然而止。
“你怎麼來了?”
陳夜抬起頭,發現是白霜。
許池看到兩人這樣,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陳夜嘆口氣:“悟道偶然路過,順道來看看——你怎麼樣?”
“就那樣。”
然後兩人便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很久之後白霜才說道:“我聽說了,墜仙洲的事。”
陳夜臉上露出不自然:“沒想到傳得這麼快。”
白霜露出笑容:“你不用如此,我明白的,感情的事情嘛,勉強不得的,我喜歡你,以前是這樣,或許往後還是這樣,我也知道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可又能怎麼樣呢?世事就是這樣,不可能事事順意的。”
陳夜剛要開口,白霜已經搶著說道:“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那樣不會讓我更好受,我也不想在你心中變成那樣的女人,所以你……”
陳夜遂不再言語。
然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聊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偶爾也聊天下大事,只是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兩人之間相識的一天。
遠處燈塔的光芒逐漸變得明亮,陳夜抬頭望天,身子有些閃爍,那是因為在道源天地的本體此刻再度迎來了一次境界突破。
而且他在這裡逗留太久了。
白霜問道:“要走了?”
“嗯,還有事要做。”
“那去吧。”
陳夜站起身來,嚅囁說了句再見。
白霜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祝你和她幸福。”
陳夜身子緩緩消失:“也祝你幸福。”
離開這裡之後,陳夜出現在前線。
沒有驚動任何人,出現在大夏的營帳之中。
這場內鬥的挑起者陣營之中,修為最強者,也只是一個寂滅境的修士,察覺不了陳夜的到來,出現在某座營帳後,陳夜看著眼前的那個人。
後者似有所感,抬起頭來。
“你終於來了。”
陳夜隨手拉著一張椅子坐下。
“其實沒有什麼和你聊天的興趣,不過總要給當年的自己一個交代,所以我想了想,還是過來看看吧,順便殺了你。”
高泆臉色平靜,“我以為他們只是屍鬼宗。”
“現在還重要麼?”
陳夜似乎是自言自語般,“我忽然改變心意了,我今天不會殺你,我要你看著自己的夢想一點點崩塌,我想那樣的下場,更適合你。”
原本還很平靜的高泆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某種猙獰的神色,“陳夜,你不想知道那些聖武宗弟子的屍體最後怎麼樣了麼?你不想知道沈越澤最後怎麼樣了麼?殺了我啊,今天你答應殺了我,我就告訴你。”
陳夜此刻反倒是平靜了。
他感覺有一件往事,永遠被埋葬在了過去。
“不重要了。”
陳夜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站起身來,轉頭就走。
高泆臉上露出極大的挫敗。
“如果當初我成功了,今天不會這樣。”
陳夜頭也不回。
“不,你就算佔據我的身體,你也不是陳夜,你只是高泆,也只能是高泆,你永遠無法成為第二個陳夜。”
離開大夏軍營的時候,陳夜順手殺了兩個問鼎。
一個和死去的沈越澤一模一樣。
另外一個,則是聖武宗的化神老者。
走出軍營的剎那,陳夜從寂滅境一躍而升。
已踏入踏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