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喀喀疲累地窩在皮質沙發上,眼裡意興闌珊,與周圍嘈雜亢奮的氛圍形成鮮明的對比。
圍坐在她 身旁是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嘈雜的聲音多半是他們發出來的,還有就是……薛喀喀抬眸望去,臺上燙著大波浪的美女穿著暴露的開叉舞裙,扭動著水蛇腰,眼神諂媚地向臺下放電。
“Bottoms up.(一口乾)”一個老外突然起身,接著包廂所有人也跟著舉起酒杯起身乾杯。
有幾個白人已經喝得像攤爛泥,勾肩搭背說著胡話。薛喀喀只意思意思,小口啜飲了一下,薛喀喀和這幾個白人聚會半宿,只逢場作戲喝了前面幾杯,中途她藉口上廁所多次,但是這群老外喝到現在越挫越勇,面色酡紅也不散會。
沒吃晚飯,薛喀喀現在怨氣比鬼還重。
她肚子好餓,下飛機趕來途中只吃了個街頭熱狗,要不是工作所託,她一點也不想和一群老酒鬼在一個包廂看美女扭斷了腰。
薛喀喀撐著腦袋,百無聊賴地看著臺上的表演,察覺到斜對角的老外瞥了她一眼,薛喀喀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老外擺擺手,片刻後那個老外偏頭捂嘴和一旁幾個夥伴不知道在說什麼。
薛喀喀眼裡透露著淡淡的不屑,她對這些男人的竊竊私語一點也不感興趣。
和臺上這群熱辣的美女相比,她黑色西裝及膝裙疊加臭臉buff顯然不能成為一個很好的話題。
她低頭刷手機,沒一會有倒黑色的身影湊了過來,薛喀喀一抬頭就是胖老外放大了N遍的憨憨臉。
“我艹,你…你幹什麼?”薛喀喀呆了一秒,反應過來嚇得說出了國粹。
“Sorry.”身旁的胖老外有點抱歉嚇到了她,接著又說出一連串英語,薛喀喀聽懂了,這個老外說要送她一個大禮物。
“Big surprise,to our friendship.”(大驚喜,為我們的友誼)老外維持著尚有的理智說道。
這個老外說完,和其他老外點點頭,把服務員叫來。薛喀喀被熱情洋溢的老外拍了拍肩,接著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出了包廂。
薛喀喀一臉懵逼的被服務員小姐帶到另一個包廂。薛喀喀想著不會是豐盛的晚餐吧,但她又覺得那幾個老外不太靠譜的樣子。服務員小姐將人帶到門口就停住了。
“我一個人進?”
“Of,course.(當然)”
薛喀喀懷揣著對食物的期待,忐忑不安地進了包廂。
“Please help yourself.(敬請享用)”服務員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默默地關上了門。
薛喀喀感到莫名其妙,朝包廂裡走去,前方的舞臺上煙霧嫋嫋,燈光繚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
薛喀喀看不真切,眯著眼靠近,只見那迷霧中陡然出現矯健有力的麥色肌膚,男人脊背上肌肉突起就像連綿雄偉的山脈溝壑一樣。
那雙灰眸不經意回頭和她對視,電光火石間擦起一股令人顫慄的電流。
這個場景無異於是美好的,但此刻薛喀喀如遭雷劈,這就是老外給她的big surprise。那雙灰色的眼眸似銀蛇吐信子,這誰是surprise還不一定呢。
重點是,她不需要啊,mad!
薛喀喀拽著包就要大步離開,背後就有一隻滑溜溜的手伸過來抓住她的手腕:“come here.”
一個柔美的女聲響起,金髮的小妞不知從哪裡出來,淺眸似一汪白葡萄酒,醉意朦朧。
她拉住薛喀喀的手腕,低啞的尾音帶著點蠱惑:“Take it easy,l bet you ‘ll like it.”(放輕鬆,你會喜歡的)
手上彷彿被貼上了一塊蛇皮,薛喀喀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中警鈴大響。“栓q,byebye。”
下一刻薛喀喀忙不迭地撲向不遠處的大門,金髮美女大驚失色,跑過去攥住她的衣襬。
薛喀喀瞪大眼控制住想要尖叫的衝動,抓著門把手大聲地喊:”Help!”
金髮女人似乎沒想到薛喀喀會這樣,她微一眨眼便被使了吃奶的力氣的薛喀喀強行一起出現在門口。
聲響很快引來了注意,“What’s up?”(怎麼了)年輕的男服務員急匆匆地趕到這處。伴隨著包廂裡的殺豬聲,包廂內突然衝出來一個黑色西裝的女人。
服務員剛要開口,低眸間便察覺到緊跟其後的金髮女人。一臉懵逼、衣衫不整的金髮女人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和黑色西裝女人纏在一起,
還沒等男服務生猶豫再三開口詢問,包廂裡赤腳走出來一個上身赤條條,肌肉精壯的緊身褲男。
這場面著實給年輕的男服務員震了震,赤條條精壯男:“it’s alright.”(沒事)。
男服務員怔愣了一下,目光在三者逡巡了一下,選擇了著裝正常的薛喀喀,低聲詢問:“Can I help you?”(要幫忙嗎?)
薛喀喀瘋狂點頭,甩開金髮女人的手,剛要開口,男生背後迎面走來幾個身姿偉岸的人影,她突然頓住。
略顯昏暗的過道內,擁簇著一道高大冷冽的身影,周遭瞬間安靜了下來。光線模糊了那人稜角分明,略帶攻擊性的臉,顯得他眉眼溫和清冷。有一種感覺穿透時空擊中了她的心臟。
當男人抬眸那一剎那,薛喀喀瞳孔微縮,只一眼,她就知道她沒猜錯。
但也只一眼,眸中的驚詫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無波的漠視,薛喀喀偏頭移回了視線, “please take me away from here(請帶我離開這裡) 她對男服務員說道。
剛剛抓著薛喀喀胳膊的金髮女人此刻一聲不吭地輕咬唇瓣,低垂著頭。赤條條精壯西褲男不見蹤影,過道無聲,薛喀喀心下覺得這氛圍古怪,來不及細想直接離開了。
薛喀喀跟著男服務員一路出了KTV,大廳的門驟然開啟,外面的微涼的晚風撲面而來,吹散了她臉上的熱意,薛喀喀的頭腦也清醒了很多·。
她攔下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金碧輝煌的高樓大廈被遠遠甩在腦後,這是獨屬於A國最繁華的都市盛景。
她看著窗外莫名怔忪,在這之前她遐想過很多他們見面的場景,但久別經年,那些遐想已經淡若雲煙,不是緊張,不是難堪,偏過頭的那一剎那或許僅僅是覺得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
或許對薛喀喀來說,陸奕帆可以在A國的任何一個角落,可以下一秒毫無徵兆出現在她面前,她的心應該早已波瀾不驚。
九年前的夢草草收尾,九年後的今天,他們早已沒有合適的藉口,合適的身份去羈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