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考的是高數，同學們依據座位表陸續進教室。

已經到位的同班同學紛紛拿著紙質的複習資料或者手機認真地複習，盛況空前，堪比高考，難以想象考完試這些複習資料又會遺落在那個灰撲撲的角落。

薛喀喀吸著陸奕帆買的豆漿，慢吞吞地被陸奕帆牽進考場。

薛喀喀注意到了坐在第二排過道旁的舒悅，喊了她一聲。舒悅聞聲戰慄了一下，緩緩抬頭，頂著兩個黑眼圈和薛喀喀打招呼。

“你這怎麼回事？”薛喀喀被她驚悚的模樣嚇到，她這副尊容就像脫了水的水鬼。

“我昨天熬到四點。”舒悅強撐著瞪大戴著灰調美瞳的雙眼，“我趴了兩個小時就起來考試了。”

“你保重。”薛喀喀拍了拍她的肩，向後排的座位走去。

整個考場由兩個班組成，全程由兩個老師監考，試卷發下來後薛喀喀整體瀏覽了一下，感覺還行。

快速填完考生資訊欄，她馬不停蹄地作答，題目基本都在複習資料的難度內，薛喀喀一路算下來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思路清晰通暢，選填題越做越自信，越做越興奮，如有神助。

到了大題，翻譯理解完題目，思路就像奔騰的流水源源不斷地湧入大腦，除了倒數第三道大題她不太確定，其他大題她一氣呵成，倍有自信。

返回去看倒數第三道題，她總覺得步驟有點過於簡便，怪怪的。她在紙上圈圈畫畫了半晌，略一抬頭這才注意到陸奕帆正回頭偷看她。

薛喀喀吐了吐舌頭，陸奕帆抿著嘴笑，悄悄地把頭轉回去。

考場上大部分同學還在作答，舒悅的座位空著，估計一通做完也不糾結就早早回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薛喀喀扶著腦袋苦苦地思考這道題的突破點，陸奕帆也沒有回頭催促的意思，端正地坐著，撐著下巴不知道在畫什麼。

老師經過他的時候翻了翻他的卷子，又拿起來看看，看了兩分鐘點點頭還給他。餘光瞥見他一旁的畫作，和他說了什麼，陸奕帆也回了句話，老師聽完也沒說什麼，背手走去其他地方。

薛喀喀盯著陸奕帆的背影，腦海裡思考著那道熟悉的大題。靈光一閃，腦海裡閃過陸奕帆給她講題的記憶碎片。

他傾頭和她講題，骨節分明的手在潔白的草稿紙上留下一個公式……那是道填空題，但是和這道大題思想類似，薛喀喀憑著記憶默寫出了曲面面積公式，一步一步地寫出過程。

周圍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座位，薛喀喀也寫完了答卷。

方一落筆抬頭，陸奕帆似有感應地轉頭看她，她點了點頭，兩人默契地合上試卷走出考場。

考場外考生們揹著書包成群結伴地走出考試樓，熙熙攘攘的氣氛洋溢著考完高數的快活。

“我感覺我有滿分。”薛喀喀如沐春風，一出考場就和陸奕帆炫耀。

“我真的我寫的好順暢，感覺做過一樣……”薛喀喀雀躍地分享她的答題體驗。陸奕帆點點頭，耐心地聽著，不忘誇她是天才。

“寶貝辛苦了，去喝奶茶嗎？”陸奕帆提議道。這個點離吃午飯還有些時間。

“好。”薛喀喀正好也講口渴了。

陸奕帆沒有什麼興致講他考完的感受，薛喀喀講完了便問他：“剛剛有老師在你旁邊幹什麼？”

“我在畫草稿紙，他就拿我試卷看看。”

“你畫什麼?”

“烏龜。”陸奕帆沒想到她會問，有點心虛回答道。

薛喀喀瞥了一眼他手上拿著的草稿紙，伸手：“我想看看。”

陸奕帆下意識想要藏起來，被薛喀喀攔腰抱住，突然被喜歡的女孩子當街“投懷送抱”，陸奕帆呼吸慢了一拍，草稿紙猛然被拽走。

薛喀喀推開他的胸膛，展開攥成一團的草稿紙，不禁呵呵一笑：“你家烏龜有空氣劉海?”

草稿紙上只有幾個潦草的數字，一隻大烏龜橫亙在灰色的草稿紙上，劉海有幾分她的風韻，眼睛圓溜溜的，嘴角邪魅一笑。

“像不像你?”

薛喀喀瞪了他一眼，陸奕帆趕忙找補：“我說這烏龜挺可愛的。”

“是嗎？那你和它去喝奶茶吧。”薛喀喀甩手就要走。

“我開玩笑。”陸奕帆又連忙把她拉了回來。

通向南區奶茶店的廣場上，有寥寥幾個男生女生和人群格格不入，他們或揹著包，或拉著行李箱朝著校門口走去。

經過他們身邊時，薛喀喀的耳目很難不被吸引，口罩掩蓋不了的歸心似箭以及行李箱的滑輪和粗糙的地面摩擦，發出呼嚕呼嚕的解放之聲。

“快放假了。”陸奕帆喃喃道。

“嗯。”薛喀喀點點頭，快要解放了。

陸奕帆摩挲著她的手指，有點惆悵：“我已經開始捨不得寶貝了。”

“放假了會想我嗎？”他突然看向她。

“會吧。”

陸奕帆顯然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什麼叫做會吧。”

“看你表現。”薛喀喀嘴角上揚，還沒等來他的回覆，猝不及防被捏住側臉。

“唔……你幹嘛呢？”

陸奕帆捏著她肉嘟嘟的臉蛋，氣卻消了一半，說出了最狠的話：“真是隻沒良心的……小豬。”

“……”

＊

對於放假，薛喀喀內心既有對放假的期待也有對陸奕帆的不捨，她上學期老早就盼望著放寒假，這學期卻很少有迫切想回家的感覺。

下午的考試也很順利地考完了，接下來還有兩天考試，薛喀喀就可以回家了。

半夜薛喀喀躺在床上，一想到要分開了，沒忍住和陸奕帆聊到好晚。

陸奕帆：寶貝今天怎麼那麼晚睡?

她今晚比平時活躍，他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薛喀喀(傲嬌)：你管我。

陸奕帆：是睡不著嗎？【看】

薛喀喀：有點。

陸奕帆：那你要聽睡前故事嗎？

薛喀喀躺在床上，緩緩回了個：嗯。

狗哥打遊戲的聲音有點吵，陸奕帆便出了宿舍門，順手敲隔壁宿舍的門。

副班探頭：“你幹什麼?”

陸奕帆揚了揚手機，一臉得意：“給女朋友講睡前故事。”

不一會兒，磁性悅耳的聲音緩緩從手機裡傳來，他的音色溫柔低醇，像是夏夜的晚風，又像酷夏裡冒著冷氣的西瓜氣泡水。

薛喀喀側耳傾聽他的聲音，那語調像是給小朋友講故事，她抱著胖兔子，安靜地聽著他講故事。

一個小故事很快講完了，那邊沒有回應。

不會是睡著了吧?陸奕帆等了會兒，輕輕喊了句“寶貝”，

沒人應。

隱隱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耳機傳來，陸奕帆走到陽臺附耳細聽，像是微微的抽泣聲。

薛喀喀舉著手機，低低嗚咽。陸奕帆溫柔的聲音隔著耳機傳來：“怎麼了寶貝?”

薛喀喀用兔子擦了擦眼淚，聲音微啞：“其實我也有點捨不得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但是陸奕帆一下子就懂了。

陸奕帆告訴她：“我也很捨不得捨不得寶貝。”

薛喀喀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聽著陸奕帆溫柔的聲音就想哭。她之前快要放假，晚上都是高興地咧著嘴睡的。

薛喀喀覺得現在自己有點丟臉，掛掉語音通話，打字回訊息。還沒想著如何回應，手機發出了提示音，提示欄顯示班群有新訊息。

大半夜的，薛喀喀疑惑地點了進去，就看到讓她更笑不出來的東西。

學委：@所有人上月安排的企業見習由於課程原因安排在這週五，請大家相互轉告，不要直接回家。

班長：@所有人這學期不參加見習的下學期自己繳費見習。

薛喀喀看到這些訊息，血壓蹦了三尺高，剛剛那點要回家的離愁別緒瞬間煙消雲散。

薛喀喀(抓狂)(極速敲打鍵盤)：不是，他什麼意思？

薛喀喀：什麼見習非要安排到現在。

陸奕帆(小心翼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寶貝。

班級群裡即刻炸開了鍋，原來大家都是夜貓子，都還沒睡，紛紛吐槽突如其來的企業見習。

同學甲：怎麼個事啊？@學委

同學乙：高鐵票都買好了【裂開】

同學丙：見習幾天?@學委

同學丁：一拳打爆這個地球。

學委：老師臨時通知的，別問我，我也不清楚。

民憤如熊熊烈火，陸奕帆情緒倒沒有多大變化。可以說他還蠻慶幸可以和薛喀喀多呆一會兒。

陸奕帆：寶貝還有我。

陸奕帆：我會陪著寶貝的。【親親】【親親】

薛喀喀：【微笑】【天使】

薛喀喀懊悔她就不應該這麼晚睡，這就是晚睡的懲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