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131父子

在冬日的某一個晚上, 我產下了兩個孩子, 是一對雙胞兄弟,大的叫葉風, 小的叫葉流。沒錯,他們兄弟合起來,一夜風流。

因著對門張大戶家的幾個閨女,我與葉少蘭搬去孤山腳下住了幾日,許語冰給了我很多錢,我原本是不要的, 後來他說,他許家的錢用不完,讓我幫著揮霍揮霍。見他如此說, 我才伸手拿了他幾箱銀子, 真金白銀的, 搬家都困難啊。小桃捨不得我,還數落我,“姑娘,小桃都準備好改口叫夫人了,姑娘怎麼又反悔了?”

我想了想, 我也不是反悔了, 我是怕將來許語冰會反悔, 我又懶又饞,更是不堪大用,許家偌大家業, 娶了我進門一絲益處都沒有,我也沒個當家主母的氣勢,到時只會給他添累贅而已。

我同許語冰是這樣說的,“許家哥哥,我可能日後生不了孩子,你日後興許還要納妾,不如趁現在,另擇良婦,也更妥當些。”

當然,我有些虛偽,許語冰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他心裡不痛快,但我不能再說多餘的了。葉姑娘在旁邊幫腔,“我的先生,學生前幾日認識了一個好的女子,漂亮又有風情,不若學生帶先生去瞧瞧......”

陸相點頭,“秋月閣新來的,叫夏翀。”

說實話,我不敢去看許語冰的臉色,秋月閣的姑娘,豈不是個歌姬舞伎,這......葉姑娘如今身體好些了,她可以起身,有時候還能走動幾步,她一起來,陸相就遞給她一根手杖,女子用的手杖。葉姑娘走到許語冰身邊,道:“先生,有道是‘夏蟲不可語冰’,先生與那位姑娘如此有緣,不若學生今日就帶先生去見見?”

陸相在旁邊附和,“一道去。”

我撇過頭去,這真是......葉姑娘轉頭來看我,“蓬蓬也去?”

我垂著頭,外頭就傳來聲音,“嗯,都去。”

葉少蘭穿著他淡青的錦袍從外頭進來,葉姑娘拍手,“那就一言為定,就今晚上。”

薜蘿院失了大火,如今龍門最紅的兩家教坊只剩秋月閣孤伶伶立在那處,我朝薜蘿院的空地上看,葉少蘭牽了我的手,我轉過頭,看著他笑。秋月閣里人不多,據說是葉姑娘出錢包了場子,我們一行坐下,有人才上了茶,裡頭便熄了燈火,一曲悠悠揚揚的笛子聲起,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李延年歌。

有個穿雲白衫子的姑娘從暗影中出來,她手臂一揮,便是一記極有力氣的甩袖,我有些看直了眼睛,那頭葉姑娘問陸相:“我跳得好,還是她跳得好?”我側目看他們,許語冰低頭笑,陸相說:“你不如去問問你的先生,你跳得好,還是她跳得好。”

葉姑娘姑娘撞了撞許語冰的手臂,“我說許先生,是我當年強一些,還是她強一些?”

我豎起耳朵,許語冰搖頭,“我又哪裡值得你們這樣。”

說罷,就起身要走。我與葉姑娘對視一眼,壞了,弄巧成拙,壞事了。葉姑娘有意讓許語冰出來看舞,這舞是她當年跳過的,許語冰還為她吹過笛子。我抿著嘴唇,不知如何解釋,上頭跳舞的姑娘卻停了舞步,她扯下丈高的帷幕,巨幅帷幕落於地上,那姑娘說一句:“許先生留步!”

那女孩子站在闌珊的燈影裡,她盯著許語冰背影,“先生,三年前的長江邊上,您曾經救過我一回,您不記得我了?”

我朝臺上看,那女孩子赤著腳,昏黃燈光,她也依舊白皙,“石頭城,烏衣巷,鎮江府,臨江道,先生,我尋了您整整三年。”

許語冰停了腳步,他轉過身來,那女子一雙皎皎眉眼,直愣愣的瞧著他,“當年夏翀在蓮舫之上,得罪了貴人,被人綁了手腳,沉入長江,是先生、是先生您救了我。”那女孩子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您、您還記得嗎?”

葉姑娘慢慢起了身,她手裡持柺杖,語氣緩慢,“語冰,她的舞是我教的,但夏姑娘是自己尋來的,並非我等有意為之。她尋你三年,你......”

那個叫夏翀的姑娘在廳中抿著嘴,似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葉少蘭在我耳邊道:“引她過來。”我側目瞥了葉少蘭一眼,真夠賊的。我手裡捏著一顆桌上的核桃,往許語冰的小腿彎兒裡彈過去,許語冰膝蓋一屈,那姑娘果真從臺上跳下直接奔了過來,她赤著腳,臉上既白且紅,“先生,您......”

我後來同葉姑娘說其實女追男是更容易一些的,葉姑娘深表贊同,“看好了就上,客氣甚麼,總之他們不娶咱們,興許日後娶的妻子還不如咱們。”聽了她的話,我也一直這樣告誡自己,葉少蘭找我是他賺了,否則他找張大戶家的二妮兒,連我都還不如呢。

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葉少蘭正在對面張大戶家教導他的寶貝小兒子認字,那日陽光正好,萬里無雲,我翹著腿兒嗑瓜子,還沒嗑上三兩粒,就覺得氣悶。我想,張大戶家五個女兒,除了大妮兒嫁了人,餘下的四個沒一個嫁人的,這大大小小的姑娘們繞一起,吵得人頭暈,葉少蘭還能抽空說話嗎,更別說教學問了。我決心去把葉少蘭揪回來,才一起身,便覺得天旋地轉,我一腦袋紮在地上。

我的肚子比旁人都大些,張大戶家的婆子老說我這是個丫頭,我撇撇嘴,能有這麼胖的丫頭?葉少蘭倒是很高興,成日裡樂呵呵的,我瞅見他笑,都覺得怪異,他到底在笑個甚麼勁兒?

我生孩子生得很困難,疼了兩天一夜,產婆根本沒有法子,後來只好去請了縣裡最好的大夫,結果一胎是兩個孩子,兩個兒子。我的老天爺,我受了多少苦難,我生了孩子之後,一直昏昏沉沉的,每日裡都在睡,幾乎沒睜眼看過兩個孩子。直到楊半仙過來,這老頭子說我,“你這回走運,再養不好,當心你小命休矣。”

葉少蘭很愧疚,我曾經落過胎,如今又因生產再遇生死劫,他握我的手,“蓬蓬,我們不生了,我們以後都不生了......”

母親在門口看著,她是個再好不過的婦人,哪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家裡子女昌盛,我還沒說話,那位善良的婦人就說:“蓬蓬,是我們不好,早知道教你受這麼多苦,那便不如......”我知道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早知道我有這樣的危險,那還不如不生。

我四處去尋我的兒子,楊半仙從外頭推了一個可以活動的小床進來,兩個小腦袋並在一處,一個擠著另一個。我偏著頭,問葉少蘭,“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兩個孩子一個相貌,都似葉少蘭,眼睛很長,瞧著就是個上挑勾人的桃花眼。我嘟囔一句,“怎沒一個像我的?”

葉少蘭拉著我的手,楊半仙斜我一眼,“自然是像他好,你這長相,丟人堆裡都尋不到。”

我靠在床上,想望天,心道,我好想翻個白眼。

“葉風風。”我喝了一聲,三歲的孩子就站出來一個,出來的那個笑嘻嘻的,麵皮白嫩嫩的,我盯著他瞧,“你是葉風風嗎?”

不瞞各位,我崔蓬蓬生了兩個孩子三年,至今仍然分不清誰是葉風,誰是葉流。孩子穿一樣的衣裳,我就要發愁,隔幾日,葉少蘭給他們穿不一樣的衣裳,我還是發愁,怎麼會越看越像。我湊過去,在靠前頭的孩子跟前道:“背個千字文來聽聽?”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這一個搖頭晃腦張嘴就來,我忙搖頭,“好好好,母親知道了,知道你是葉風風,你去叫弟弟來,他人呢?”

風風是個乖孩子,會背書,教甚麼,就會背甚麼,至於流流,我怎麼看著他從小就是個小不正經的。前幾日,二妮兒來告狀,“嫂子,你們家的小兒子又親了我們妮妮,你看,孩子的衣服上全是口水......”

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這妮妮,土不拉幾的,又黑黑的,都甚麼眼光?我問他們,“誰親的?”

風風總之是不說話,葉流粉嘟嘟的嘴巴一咧,直嚷嚷:“哥哥,哥哥......”

我呸!還哥哥,我看就是你個風流小色鬼,我一巴掌就往葉流的屁股上打,外頭葉少蘭長臂一撈,將葉流卷在懷裡,“這是做甚麼?”

我真是身心俱疲啊,回說:“我要搬家,這裡不能住了!”

男人一雙眼睛含情帶笑,“為何?”

我偏著頭瞧他,“風流,風流,還風流個鬼,你家兒子這就風流上了,照著對門的傻妞就啃,還弄人家的衣裳一身口水。”

“哀愁啊,真讓人哀愁,葉流這等眼光,將來如何是好啊!”

我連連嘆氣,葉少蘭問一句:“葉流?”

我指著他懷裡的那個,“就是這個小色鬼,看我不拍他幾下,瞧他這不端正的審美,這任性的審醜......”

葉少蘭的目光變得非常奇怪,“蓬蓬......”

我懶得看他,“何事?”

男人盯著懷裡的孩子,“葉風,你又欺負弟弟了?”

甚麼?葉風?這個是葉風?我的頭更疼了,簡直要厥過去,我被兩個孩子耍弄得團團轉。我搖頭,“好了,不必再說,我去寨子裡住幾日,你就帶著你兒子好好玩吧。” 我拍著心口,這大的小子怎麼心機就這麼深呢。

方才那個裝傻充愣還嫁禍於人的葉風從他爹懷裡爬出來,幾步跑到我跟前,小手拉我衣襬,“母親,我喜歡妮妮,但我更喜歡你。”

瞧,這是三歲孩子說的話嗎?

我瞧葉少蘭,這孩子莫不是成精了吧。外頭又冒出來一個腦袋,“母親,你說是哥哥好看,還是弟弟好看,妮妮說,她說......”

孩子的小嘴動一動,我簡直要昏過去,過去是二妮兒、三妮兒,現在是妮妮,我說張大戶他們家怎麼那麼多閨女呢。我起身,抱起手邊的這一個,又架起門口的那一個,我將兩個孩子推給葉少蘭,“你家的孩子,你自己教,我好頭疼。”

兩個小東西都爬在葉少蘭身上,我攆他們出去,“你們父子三人,都不要出現,我真的好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鳴謝一直支援作者的yunduo大大,這位大大從《第二春》一路跟隨,作者無限感激。另,作者看見“阿錯”大大,似乎是郎似桐花的早期讀者,應該是半路跑了又殺了回馬槍的讀者大大,哈哈......

當然,還有很多舊的讀者,作者叫不出名字,因為她們沒有暱稱,只有一串數字程式碼,作者記不住,所以請各位見諒。

今天是個好日子,作者祝福各位讀者大大在新的一年裡學業、事業順利,財源廣進,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