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我來解釋，他是什麼樣子的，不就是你們這些人來決定的嗎。”

“你們肆意地寫著報告，講述一些我們本人都沒做過的事，怎麼現在這個時候又要求起我來了。”李書萱絲毫不懼石華的怒火，倒不如說，她對媒體記者也很是不爽。

聽到李書萱的話，石華一時也啞口無言，雖然他並不是那種人，但是不代表這一行就沒有這種人，反而，正如李書萱所有，大多無良媒體跟記者會像她所說的這樣，真正能做到實事求是的媒體人又有幾個。

“無話可說了？沒事就請回吧，不要以為你跟我死去的老公有些稱不上關係的關係，我就能容忍你一次次騷擾，本來我還想借你的口打消某些人的好奇心，看來你也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是個老實人，是嗎。”李書萱輕蔑一笑，轉身就向房間內走去。

“你這裡，有其他人受害人的證據吧。”

李書萱本以為石華會乖乖離開，但是沒想到的是，他並沒有走，而是站在她身後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聽她說的。”石華看到李書萱回過頭，她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再次審視了這個男人，她本來以為石華所說“真相”不過是陳學林惡劣的品行，看樣子他好像還知道些更加特別的事情，兩人對視了幾秒鐘。

石華從衣服裡面取出一張照片，正是蒙悅的照片。

“她說的。”石華再次說道。

僅有一點記憶的照片瞬間讓李書萱回想起當年的雨夜，她神色終於有些動容，但是也只是皺了皺眉頭，她轉身走到石華面前拿起蒙悅的照片，“她跟你說什麼，你跟她，熟人？”

這個女人實在不好對付，蒙悅曾告訴他，關於陳學林的部分證據就在這裡女人手上，不僅如此，她手裡還有不少曾經的受害人名單。

最瞭解的陳學林的，就是這個女人。

最沉默的女人，也是她。

“那天晚上，你跟蹤了你老公，並且看到了他被拋屍的情況，是吧。”

李書萱的眉眼微微下沉，好像在思考，石華見狀繼續說道：“就是那天晚上，你們遇見了吧。”

“你隱藏的東西，我都知道。”

“懷疑老公出軌，私下跟蹤調查，最後你還隱瞞老公死亡訊息，對吧。”

李書萱有些驚訝，她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這麼清楚，她盯著手裡的照片看了又看，在聯想到最近的新聞，這個人不正是她嗎，一下秒，她便大概想通了，她好像猜到了這件事背後到底是誰在當推手。

石華觀察著李書萱的表情，只見她沉默了半晌，最後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微笑，“所以……你是來找我幫忙的？”李書萱一步步走進石華，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年輕人，知道怎麼求人嗎。”她輕輕側身到石華的耳邊，悄聲說道。

李書萱的年紀比陳學林大，他們屬於姐弟戀，現在的李書萱已經三十多了，雖然身材跟面容保養得很好，看起來跟二十多歲的女人沒有太大區別，但是故意展現的女人味真是裝不出來。

感受到耳邊的氣息，石華趕緊退後兩步，手扶了一下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對。”一時間他的腦子居然沒組織好語言，點頭說道。

李書萱噗嗤一笑，“行了，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跟你談這些，我也沒有幫忙的想法，的確，我這裡有很多……關於他的東西，可是你讓我去追究一個死人，而且那個人還是我的丈夫，嗯……傳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李書萱直接上了樓，留下石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後他離開了別墅，走的時候還看到李書萱站在樓上，叫他關上門。

為什麼要來找李書萱，那是因為她的手上有著很多重要的資訊，她手上有一份受害者名單，是關於陳學林侵害過的那些學生，有了它的話這樣就可以更全面地收集證據。

石華皺緊了眉頭，沒想到這個女人是如此固執，她對這個女人的瞭解太少，也的確也是他的失誤，李書萱說他們兩個感情好？完全不可能。

雖然她拒絕幫忙，不代表石華手上就沒有其他人還能證明，有，只是，這是最後一個，石華的手機備忘錄上出現了幾個名字，名字的旁邊還有個“×”的符號，下面是一串手機號碼。

看到石華走遠，李書萱靠在欄杆上面，微風很涼快，只是此時此刻，頗有些寂寞，她好像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從認識他，再到了解他，然後陪伴他，逐漸地她發現，自己不瞭解他，最後選擇了離開他，對相關於他的沉默，是報復，也是最後的喜歡。

陳學林這三個字，帶她的影響真是太多了……

石華確確實實也沒說錯，只是她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會用這種方式再次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

她倚靠在扶手上，微風波動頭髮，髮絲上閃著太陽的光，她的目光看向遠方，也開始好奇這個故事到底最後會以什麼結局收場。

警局，黎忠帶著楊曉敏回到了辦公室，他坐在裡面開始思考。

終於，他似乎是得到了一個結論，要解決蒙悅的案子，那就不光只去看到蒙悅，這個陳學林也必須從檔案裡面翻出來再次調查，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這個蒙悅，在把她死亡的箭頭指向了這個男人。

甚至於她生氣的社會關係網，也在指向陳學林，他有了頗為大膽的猜測，或許那三個人就是一夥的，可是，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捨得以生命為代價來進行呢。

而且，這可能是一場兇殺案。

還有今天去拜訪的李書萱，這個女人也相當不簡單，不論是從氣質或者言語上來說，她都不是普通的女子。

猛然間，他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他轉身對楊曉敏說道，“走，去醫院，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江河城人民醫院，黎忠站在醫生面前，他的手上有幾個單子，第一份是陳學林，第二份就是李書萱的。

陳學林的檢查時間在她之前，沒有任何問題，第二份檢查就是李書萱的身體檢查，果然在上面就發現了問題，李書萱，無法生育。

之前李書萱說，她跟陳學林的感情關係沒問題，可是結婚幾年卻沒有一個孩子，這讓他有些懷疑，雖然這並不能說明太大的問題，但是也代表了，可能因為這個，兩人的關係或許存在另一種可能。

“我感覺那個李書萱也不簡單，但是這個東西，跟我們的案子關係不大吧。”楊曉敏站在一旁說道。

“是關係不大，但是可以說明，李書萱這個人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還記得石華也去找過她嗎，我可不覺得單純是為了新聞，如果他今天有發文的話，晚上就知道了。”

一下午，黎忠都在忙著整理關係，他還將之前關於陳學林之死的卷宗給翻了出來。

2009年九月秋，莫文莉在家中肢解了自己的老師陳學林，這個少年成名的網路紅人教師就這麼死亡在了自己學生的出租屋中，床下發現了沾著血跡的菜刀跟衣服，刀上還有她的指紋，而且就連她拋屍的時候也被監控拍了下來，那輛車正是陳學林的轎車……

根據供述，她一開始並不承認她殺人，她聲稱是她的室友蒙悅殺的人，但是蒙悅以及其室友都能給蒙悅做出不在場證明，案發之時她的確呆在宿舍。

莫文莉被指控故意殺人，之後律師介入，她說出了她跟陳學林之前存在感情糾葛，並長期遭受陳學林的迫害，並且簽下了認罪認罰告知書。

審判的時候她聽到判決，對此竟然又選擇了當場翻供，拒不承認，不過最後還是被判了四年，因為陳學林在其中對於她的壓迫，她提供了部分證據，且考慮兩人感情情況，以及到案發時的情況，最後法官選擇了輕判，判處四年有期徒刑。

也就是說，莫文莉是前不久才從監獄中出來，才出來沒多久，她的室友，蒙悅就在街頭被刺殺，她再次成為了犯罪嫌疑人。

黎忠將資料放下，他的直覺告訴他，蒙悅的死並不簡單，是莫文莉對她的報復？如果是，那是因為當年的案件嗎，黎忠搖了搖頭，再結合莫文莉之前在審問的時候她自己說的，她並不承認陳學林是她殺害，看起來其中關係還更負責，而陳學林的感情問題，則值得深思。

他檢索了一下關於當年的新聞，出現的新聞很少，其中多數是惋惜一個天才的逝去，李書萱作為他的老婆，事發之後竟然還選擇了諒解殺人兇手，這也是輕判的一個原因，莫文莉得到了受害者家屬的原諒。

一個案子的背後，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案子，它充斥了人性的複雜與扭曲，這才是案件中最難以揣測的地方。

再說石華，資料顯示，他跟陳學林本人並沒有實際接觸，也沒有任何關係，陳學林只是莫文莉跟蒙悅的導師，而石華是新聞學，不同專業，但是作為莫文莉的前男友，當年的事件卻沒有任何關於他的任何資訊。

莫文莉三人與陳學林夫婦，這五個人中間肯定是有著複雜關係的，既然他跟莫文莉有過感情糾葛，那蒙悅一樣是他的學生，而且長得也是十分出色，那會不會……黎忠想到了一種可能，只是，當年的新聞對此卻是隻字不提，這個死去的人可能並沒有報道上說的這麼簡單……

可是，蒙悅當年為什麼會在時隔多年之後才選擇這種方式呢，這又讓黎忠感覺到了疑惑，去追責一個死人？已經死亡的人可不用負法律責任，黎忠一遍看著影片，一遍思考，直到下班。

“走了。”楊曉敏也跟他說了再見。

黎忠回到家，妻子已經做了飯菜，看到一臉疲憊的黎忠，她迅速小跑上前，“我以為你又加班呢，正常回來也不說一聲？”

“還好我今天餓得早。”

“餓死我了。”工作雖然累，但是看到妻子關心自己，黎忠心裡還是十分開心的，警察這份工作，忙的時候能按時回家都是不錯的了，她也習慣自己的突發性遲到，黎忠也是無奈，沒辦法，案子可不會等他們清閒了才來。

入夜，黎忠靠著床上，他正在用電腦檢索當年的案情，他在看媒體對此的報道，以及陳學林的資訊，就在這時，妻子搖了搖他的手，“來了，那個石記者的文章。”妻子將手機遞到他面前。

不出意外，石華再次釋出了文章，黎忠拿起來一看，內容依舊還是蒙悅，他在文章中表達了對死者的惋惜，還貼出了幾張她資助學校的圖，蒙悅的人設真是越來越偉大，作為一個記者，他是很懂怎麼拉扯人的情緒，通篇文章讀下來，給人的感覺就一個，為什麼一個好人會遭受如此迫害，那個陳學林又是誰誰誰，最後還不忘記補一句，“一切以警方正式通告為準。”真是把新聞記者的專業性顯得淋漓盡致。

對此，妻子也好奇問道，“這個案子還沒有進展嗎。”作為一個普通人，大家都不想看到這種事，更何況受害者還是一個對社會做出無私奉獻的人，這件案子已經壓不住了，主流媒體都在報道，基本江河城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嗯，還沒呢。”

但是石華的這篇文章很簡單，但是黎忠卻有了新的髮型，正如他所想的，石華的目標並不是李書萱，他從開始到現在，他的文章重點都只是蒙悅或者陳學林。

今天石華可是去拜訪了李書萱，如果他純粹是為了新聞熱點，他就應該去播報今天提取到的新聞，畢竟李書萱現在也是作為被涉及的一方，而且加上她本事地位帶來的名氣，寫關於她的事應該比案件本上更具有流量才對。

放下電腦，黎忠突然想到一個事。

“你想要孩子嗎。”他轉頭看著準備入睡的妻子，問道。

“啊？”妻子猛地一驚，心想，這傢伙怎麼這麼突然，都快入睡了，隨後臉色微紅，“你不是太累了嗎，算了吧，明天。”她低聲道。

黎忠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兩秒之後才意識到他的話有些歧義，其實他是想到了李書萱的身體問題，想問問她對無法生育是個什麼態度，結果……

黎忠尷尬一笑，隨機關上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