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嫣轉移視線,和青衣仙君的視線對上。
這是……暮起?
方才注意力沒有放在卮堯身上,如今仔細一看,這位叫做卮堯的仙君,為何與暮起長的一模一樣?
暮起改名字了?還做了顧朗的徒弟?
卮堯伸出插在衣袖中的手,對夜玄嫣拱了拱,整個懶懶散散的,沒個正形。
……
不對,不是慕起。
暮起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跟這個人完全不像!
一個人總不能連性格都變了。
“這位是殷阜,即將參與第三次封神,現如今還是一位仙君。”薄野長星再次介紹,打斷了夜玄嫣的思緒。
殷阜衝夜玄嫣抱拳。
夜玄嫣朝殷阜看去。
很奇怪,她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那氣息她只在鬼魅族人身上看到過。
殷阜是鬼魅族人?
鬼魅族人除了憐裘,不是在萬年前就避世隱居起來了麼?
當世流傳的說法,是說鬼魅族因為強大的咒術實在招人忌憚,為了不讓世間失衡,也為了保護鬼魅族的子子孫孫,鬼魅族長老們一致決定退隱九洲,從此不問世事。
千萬年來,除了被她找到後並殺死的藏鳴,世間再沒有誰見過鬼魅族人,就連在第一次封神中被冊封為戰神的憐裘,如今也一直鎮守在狴犴牢外,多年來從未踏足過九洲。
為何殷阜會出現在世間?
夜玄嫣在心中微微嘆氣。
薄野長星一行人都不簡單,看來奪回問蒼劍之路又多了險阻。
“我掉入地下迷宮後,你們去哪裡了?”
幾人圍坐在一起,交代著這幾天的事情。
帝音與殷阜坐在一處,她道:“我們找了你幾日,沒找到,便在此處等你了,原本打算走了,還好及時接到了你的傳訊。”
卮堯不確定的問:“那我們此行的目的,還要繼續麼?”
說起這個,三人看向薄野長星。
其實他們此行下界,不僅僅是為了東皇山的至寶,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卮堯在下界發現了不同尋常的東西,神界的長輩們忙著處理事情,於是幾人便偷偷下界來探查了。
“自然繼續。”薄野長星一錘定音。
“好吧,”卮堯拿出羅盤,指標旋轉幾圈後,指向了東方,他解釋:“在東皇山南面的地界。”
九洲地圖在夜玄嫣腦海中展開。
東皇山距離宿良山很近,她當初選在東皇山封印問蒼劍,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宿良在東皇山東邊三百里,中間就隔著玄幽國。
玄幽國的王城在靠南一些的位置。
“如今九洲魔氣四溢,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這麼多魔物。”卮堯又嘀咕。
殷阜見他又小聲唸叨,抬手在他頭上又是一個爆慄。
“哪來的廢話。”
卮堯沒躲開,捂著腦袋委屈道:“你們真不覺得奇怪麼?一千年前,可從未出現過魔這種東西。”
“確實很奇怪,阿姐近些年也開始神出鬼沒的,好幾年都見不著人影。”
薄野長星接過話茬,想著帝音的父神是主神,應該知道更多內情,他朝帝音側目看去,卻見帝音垂眸,一副沉思的樣子。
“阿音,”薄野長星喚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一向有什麼說什麼的帝音此刻也三緘其口。
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不敢確定。
“父神近來與諸神們談話,也有意無意避開我,說實話,我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妨先去看看,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麼。”
殷阜一向以帝音的話為準,帝音做什麼決定他都支援,尤其在這時,他更義無反顧。
“我同意阿音的看法。”
魔物?
夜玄嫣腦海中浮現出有關魔物的事情。
魔之一事 她比他們知道的要早很多,當初靈界中就有人入了魔,殺害了全族的人逃亡荒淵。
萬年前的荒淵就是兇獸的地盤,如今又成為了魔物的地盤。
魔物以人心的慾念為食,慾念越大,魔物越強,修道之人尚且有辦法抵擋魔氣入侵,而凡人卻沒有那麼好運了。
她所知道的許多人間的城池,都成為了魔物的溫床。
尤其……玄幽國。
但不知為何,玄幽國在萬年前,整個城池都從地圖上消失了,她也是後來重新回到宿良山,才從少部分人口中聽到整個皇城都入魔的訊息。
千萬年來,神界都沒有發現這個地方,是真不知道,還是……
故意為之?
這個問題目前得不到答案。
但夜玄嫣猜測,卮堯的羅盤所指的地方,就是玄幽國。
玄幽為何會整個皇城全部入魔呢?
她記得,在夢中的時候,玄幽國還一切正常。
“那我們便出發吧。”
四人收拾好東西,都沒有停止探索的慾望。
夜玄嫣伸手拽住薄野長星的手臂,低聲警告:“你們所去的地方,並不安全,我不建議去。”
薄野長星的目光鎖定在她臉上,前面走著的三人感知到身後的動靜,也轉過來看著她。
薄野長星問:“阿素,你在這裡待了上百年,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夜玄嫣不可能直白的告訴他玄幽國已經成為魔都,她迂迴的勸告:“人間的魔氣與你們這些小輩有何關係?神界的真神都不管,又何必趟這一趟渾水?”
此話一出,多少有些冒犯。
帝音走回夜玄嫣身前,與夜玄嫣平視。
她的相貌同她的父神一般,十分端正,帶著上位者的氣息。
夜玄嫣很討厭神族之人高高在上的模樣,除了顧朗,她沒有在別的神君身上看到過有誰放下神君的身段,平等的說話。
但帝音似乎與她的父神又不太一樣。
“阿素,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考慮,但作為神,享受了一方供奉,就要庇護一方土地,或許我們年紀尚小,資歷也不夠,但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帝音翻轉手腕,一個卷軸出現在掌心,她遞給夜玄嫣。
“這是根據永珍陣法的原理打造的空間卷軸,若是此行遇到了危險,你可以用此卷軸先行離開。”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但夜玄嫣厚臉皮的收下了,不要白不要,用不用另說。
看來真是當君主當久了,什麼事情都要瞻前顧後。
少年人鋤強扶弱的勢頭正盛,她其實也沒必要像個長輩一樣打擊。
各人自有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