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管啊?”二子望了眼對面寺廟,問李勉。
“不管,誰愛管誰管。”
李勉率先開路,去找條近路出山。
世間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李勉一向信奉。
砍刀開道,硬生生被李勉把路給開出來了,一路通往山腳。
離著山腳越近,樹木越加稀疏。
從高山林木,變為灌木叢,最後是青草苔蘚地。
當踏入山腳大路,二子等人,齊齊鬆口氣。
臉上不由綻放開燦爛笑容。
人是社會性生物,離了群體,便不能活。
一切就在於人氣。
有人氣,便會有生氣。
就比如屋子,有人住,敗得慢;沒人住,過個三五年,再好的屋子,他都會壽終正寢,坍塌成廢墟。
有人說是因為人生活時,會帶動空氣流通。
鬼S,要讓李勉說,分明是用得多了,便耐用。
跟空氣,有什麼干係。
到了路上,就好走了。
比山林中行走,要好走萬倍。
路李勉認得,甚至是二子他們,也認得。
正是從長安至李家莊的路。
車轍與蹄印,印於路上,成了兩條蜿蜒的平行線,向兩頭無限延伸。
“這肯是賣菜的三嬸家車壓的。”二子肯定的說。
“不是,分明是七叔家的驢車壓的。”三毛明顯有不同意見。
二人爭論不休。
四水看得眼熱,也加入進去,“你們說的都不對,我看分明是二叔家的馬車壓成這樣的。”
“為什麼?”二子和三毛兩人,齊聲問道。
四水踩了踩路上蹄印,“你看,這是馬印,而不是驢蹄印。枉你們還是府兵,連這點都不認得。”
兩人望向那蹄印,互視苦笑。
終究是讓四水,給贏了。
李勉陪著孫思邈,走在最後。
“師父,他們三個說得都不對,我看那車轍印,應該是坐人的馬車壓的。”李勉道。
孫思邈好笑地看了眼李勉,瞪了自已徒弟一眼。
好似在說,你要不要這麼無聊,連這也摻和。
“你別不信,送菜的車,一般會搭載些別的東西,車重而轍深。”
“這些痕跡不同,車輕而轍淺。”
二子幾人聽到了,面面相覷。
齊齊別過頭去,望向路旁,藉以掩飾尷尬。
四水幽怨的望著李勉。
看得李勉受不了,瞪了四水一眼道:“咋的,事實就是事實,還不讓人說啊。”
四水一聲輕哼,別過了頭去。
不想理自家公子。
孫思邈看得好笑,“行了,你們,都多大人了,還行那小孩那套,非得爭個輸贏。”
“快點走吧,等回家,好好洗洗,方為正事。”
在山裡待了這麼多天,因為天冷,野外不用說洗澡,連喝水都費勁。
這些天下來,身上味道可不那麼好聞。
洗漱,換身乾淨衣裳,舒服一點是一點。
一個半時辰後,一行五人進到村口。
“公子,我們就此別過。”
二子與三毛,還有四水,三人齊向李勉請辭。
李勉說:“回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今日先休息,待明日來我府上,我請你們吃火鍋。”
火鍋作為新菜式,同在李家莊,三人當然知道。
奈何見過火鍋後,在家試做,怎麼也做不出李勉做的那味道。
現在一聽有火鍋吃,三人頓時喜笑顏開。
歡呼著散了。
孫思邈沒有跟李勉回去,揹著揹簍,去了李勉老宅,他要把這些藥材,給處理了,以免失去藥效。
等處理好,再回李勉新宅。
時隔半月,再次踏上家門,李勉頗有種近鄉情怯那味。
扶住門把,竟有些躊躇起來。
“吱呀”門被開啟,秋菊的臉露了出來。
看清是李勉,秋菊臉上綻開燦爛笑容。
“公子,你回來了。”
不等李勉回應,秋菊不管李勉,轉身往宅內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
“公子回府了,公子回府了……”
手上挎著的籃子,隨著身體左右晃盪。
敲打在身上,盪出一絲漣漪。
轉瞬又消失不見。
府裡喧囂漸起,整座李府,彷彿活過來了。
李勉在府中時,大家各司其職,還不覺得。
可李勉出去這段時間,李府變得死寂。
就連僕從們走路時,都輕手輕腳。
不是他們想,而是因為李府,主人不在,主母思慮尤甚,少了興致。
把日子,過成一灘死水。
現在主人回來,死水又恢復成了活水。
後院裡,楊秋兒聽聞李勉回府,鞋子都沒穿好,便從後院,跑向前院。
朝李勉迎去。
衣袂紛飛中,徑直衝進李勉懷裡。
“小勉,你終於回來了。”
懷中抱著佳人,李勉臉上現出一絲愜意。
有人愛的生活,那才叫生活。
李勉有了楊秋兒,便是有了愛。
“秋兒姐,別抱了,我身上髒。”
楊秋兒在李勉懷中,昂起了頭,怯怯望著李勉,眼睛一眨不眨。
得,不用說了,直接上手抱吧。
右手一伸,李勉把楊秋兒,橫抱而起。
抬步往後院走去。
被這麼明目張膽抱在懷裡,楊秋兒略作掙扎,見掙扎不開,臉羞澀的埋進李勉懷裡。
不敢見人。
後院門口,秋菊手落於小腹,靜候在那。
手中竹籃,已經消失。
身為貼身侍女,以服侍李勉為要。
至於摘菜,提籃,自有其它僕人去做。
“公子,水已放好,請沐浴洗漱。”
李勉微笑的朝著秋菊點點頭。
低頭看向懷裡。
“秋姐兒,我把你放下來,你站好。”
右手向下,李勉讓楊秋兒,在地上站好。
不放還好,這一放下,楊秋兒便如兔子般,竄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
‘羞死人了。’
彼時,李勉跟在秋菊身後,去到浴室開始洗漱。
除去衣服,迅捷跨入水中。
蹲在水裡,李勉舒爽的吐出口長氣。
‘還是家裡舒服,外面實在是沒法比。’
一雙纖手伸進水桶,抄起水瓢,給李勉搓背。
這雙手,有裂紋,渾不似年輕女孩子的手。
從龜裂來看,生的是凍瘡。
“秋兒姐,你手怎麼了?”握住手,李勉心中閃過一絲心疼。
楊秋兒把手抽回,一邊給搓背,一邊道:“舊傷,一到冬天便會生。”